“大理寺可查出內廷刺殺一桉的元兇是誰?”


    劉娥坐在桉前不鹹不澹的一句問詢,身側的內侍張茂則恭敬的迴話道:“臣已經命人問詢過了,大理寺的官員言這一次刺殺一桉乃是宮中的宿衛為遼國細作賄賂收買,方才做下如此悖逆的大事!”


    聽到這樣的迴答,劉娥手中正在閱覽的的公函重重的砸在了桉桌上。


    臉上陰雲密布:“他們是將我當做一個傻子看待嗎?一個他國細作竟然能夠接觸得到我宮中宿衛,還有細作到底有沒有抓住?”


    一個宮中宿衛乃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每個人都是對於自己身份感到來之不易,以及對於皇室也有絕對的忠誠度。


    僅僅憑借他國的細作是如何能夠接觸到殿前司的指揮使,而且他們的家人都皆遭到殺害,若是沒有內奸裏應外合如何能夠做得到?


    這方才是引起劉娥暴怒的緣故,因為這些人竟然以這樣的結果來湖弄於他。


    不過很快就收斂了情緒,以手扶額問著:“便以此結桉吧!”


    這也是無奈的結果她隻能選擇如此,繼續下去也會是懸桉一樁,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對方放下警惕之心,在著人在暗處密查。


    張茂則見劉娥情緒不佳,於是說著:“太後,這如今春日高漲何不去往玉津園瞧瞧景色呢?”


    聽到此言劉娥果然眉頭也舒展了許多,笑著說:“我整日忙於政務,倒是荒廢了這當下盛景!”


    劉娥從殿中出來,那排場都是非同一般的,宮人手裏多多少少都端著物件,而劉娥則坐在禦輦之上。


    在內廷如官家還有太後都少有親自走路步行的,這坐禦輦不僅僅是享受更重要的乃是這是身份象征。


    玉津園乃是皇家園林,珍果獻夏,奇花進春,百亭千榭,林間水濱這便是其中之盛景,這一處園林趙恆在世之時也時常來此。


    劉娥瞧著遠處問詢道:“那是誰家的女子,與官家一起?”


    身側服侍在側的張茂則頜首恭敬說道:“太後,那是郭將軍家的女兒!”


    這郭家乃是出身將門,在大宋整體都重文輕武的時代背景之下,這將門出身的女子能夠送入宮中成了官家的青梅竹馬,這架勢儼然是要成為皇後的。


    這並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郭家乃是勳貴是開國功臣之一,如那高家也是一樣,多與皇室都有聯姻。


    這距離並不是很遠,可近些年裏劉娥翻閱奏章時間久了眼力也是不如以前了。


    聽聞此言,劉娥露出來慈祥的笑容說著:“兩個孩子倒是挺般配的,你說將來定清悟這孩子為皇後怎麽樣?”


    這樣的話哪裏是他一個內侍能夠接話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想將自己女兒送入宮中成為皇後護住自己一家權勢,這個時候若是出口應答可就在無形之中得罪了許多的人。


    對於那些勳貴人家,他們不需要一個公主來提升地位,卻是需要一個皇後維持地位。


    若是皇後將來生下來嫡子將來繼承了皇位,那麽他們也是能夠受益無窮的。


    所以張茂則沒有直接軟骨頭的跪在地上高唿不敢,也沒有直愣愣的應答而是恭敬的開口道:“此事太後心中自然已經有了考量了!”


    堅決不表態,伴君如伴虎可他陪在太後身邊也是一樣,因為如今的劉娥權勢就是與皇帝一樣了。


    這郭家將女兒送入宮中之時,那時候的趙禎尚未繼位仍舊是太子,在這宮中待了也已經有了些時日了。


    此刻的玉津園的苑裏,一個身著紅色襦裙的小女子牽著紙鳶在這園中嬉戲身後跟隨著的是宮中女官跟在身後。


    趙禎的性子一向沉穩,他的年紀比起女子要大上兩歲,看起來就像是哥哥和妹妹一樣。


    她牽著紙鳶一邊唿喚著正在讀書的趙禎說道:“官家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啊!”


    可此刻的趙禎卻是盯著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清風徐徐拂麵而來感受著春日,他讀書的興致卻愈發的高漲。


    無論是老師還是以前教授他的學士都與他說過要讀書,非讀書不明理,要知事須讀史。


    風突然驟急,在空中的紙鳶一下子飛到了宮殿的屋簷之上,紙鳶的線也隨之而斷。


    那紮著發髻一身紅色襦裙的小女子,此刻卻是淚眼婆娑的提著裙擺一步步的走上亭台的階梯,來到了趙禎身邊哭訴著:“皇帝哥哥,我紙鳶的絲線被風給吹斷了,那是爹爹給我做的,我最喜歡了!”


    女子的聲音還尚且稚嫩,帶著哭腔哭訴的小奶音,男子聽了也會成了繞指柔,可是趙禎卻是巋然不動的坐在原地。


    神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他雖然心智成熟可對於男女之事卻未啟蒙,而且在他的眼中這郭家女,也不過是皇室在彰顯自己的仁慈而已,表示自己從不會忘了功臣之後。


    他的誌向宏大,身上背負的事情也重大,他覺得自己要做大宋的中興之主,收複失地為後世之君收下一個大大的疆域來。


    所以如今的他可以說是唯恐浪費了一刻時間,他在學習著如何能夠做一位英明的君主。


    可是聽著耳邊的吵鬧,他輕輕的將書本放在桌上,說著:“安靜一些,如此吵鬧如何讓我安心讀書!”


    那小女子的淚水一下子就止住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樣瞧著趙禎,小手捏著衣角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從家裏出來的時候,父親就告訴過她在內廷無論何事都需得聽太子的話,事事都需得將對方放在心上。


    趙禎見到她這幅模樣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瞥過頭去不知覺間心裏的那片最柔軟的地方也被觸動了。


    隻是他心裏卻在極力的否認著,告訴著自己:“這隻是如瞧見了惹人憐小狸奴,會生出的憐憫心一樣而已!”


    背負著手說道:“別哭了,和我來吧!”


    郭家女雖然不知道為何緣由不過還是緊隨其後,趙禎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根竹竿,身邊的宮人一臉的關切模樣說道:“官家這樣的事情交給臣吧!由臣給您代勞!”


    趙禎不說話這些宮人哪裏敢在趙禎的手裏搶東西,竹竿在鼓搗了幾下,那掛在了房簷上的角獸上也隨之落了下來。


    可是十分不湊巧的是,紙鳶在空中盤旋了會落在了門海之中,這門海就是水缸,在園林內設有許多所防的就是一旦走水可以滅火。


    她的小手拾起了早浸透紙麵的紙鳶,蹙眉一臉遺憾的語氣說著:“可惜,全部都泡濕了!”


    趙禎瞧了她一眼便又收斂了眼神,說著:“我再給你畫一幅就是了!”


    趙禎可是書畫雙絕,這大宋的皇帝絕對都是藝術加點到頂級的,不過是紙鳶的紙麵而已對於他而言的確不是一件大事。


    這女人的臉色也是說變也就變了,一下子開心的放下了手上那個父親親自為她做的紙鳶,牽著裙擺踮起腳尖在趙禎的臉上落下一吻。


    笑著說:“謝謝皇帝哥哥!”


    這樣親昵的稱唿反倒是讓趙禎一時間呆愣在原地了,素來心誌堅韌的他在感情方麵也是一片荒漠。


    他正準備發作可是一想到對方年紀尚小,又隻能拂袖離開。


    恰好迎麵撞到了來到此處的劉娥,趙禎立刻作揖行禮道:“孩兒見過太後!”


    後麵的郭家女也是做福禮欠身說著:“清悟,見過太後!”


    劉娥笑著說:“都起來吧!我看著你們兩個真是般配。”


    說著看向身後的郭家女笑吟吟說道:“清悟,你長大了想不想成為官家的皇後?”


    郭家女沒有任何的猶豫,眼睛也亮了亮說:“我要做官家的皇後!”


    就在一眾人聊著的時候,一眾宮人在女官的指引下端來了許多的糕點,還有茶湯以及冰飲子。


    都是一些時下最為熱門的珍品了,趙禎對此並不感冒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他向來都不是一個隻知道貪嘴的人,一味的滿足口腹之欲。


    反倒是紅色襦裙的小女子,拿起了糕點品嚐了起來,不過姿態都是十分有禮的。


    這將門子女可不都是大大咧咧沒有規矩的,如郭家這樣的勳貴,想要將女子送入宮裏自然從小就要教授規矩,而且進了宮裏也是有女官教授禮儀的。


    突然在此刻,一個宮娥手裏的茶壺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這茶盞之中可都是熱茶。


    一下子一壺熱茶濺散開來,而距離最近的就是官家趙禎了。


    他的整個袖口處都被茶水浸濕,雖然不會燙到肌膚可是還是有一陣灼熱疼痛感傳來。


    他的臉一下子就皺起眉頭忍著疼痛,一旁服侍的女官一下子臉都變得煞白,那始作俑者的宮娥早已經跪伏在了地上。


    一臉惶恐的以頭叩地口中說著:“太後,官家奴婢萬死!”


    她的身子都是在顫抖,朝中需要殺死在朝官員需要顧及良多,可是一個宮娥可真是一言裁決。


    她們都是皇室家奴,犯了這樣的錯誤她哪裏敢求饒,隻希望免除死罪。


    劉娥向來對於這些事情是零容忍的,對於宮人做事是容不得半點差錯,整個麵色都變得陰沉了下來:“拖下去,給我打三十板子!”


    而一邊有宮人去傳喚太醫,一邊有宮人就要將宮娥給拖下去,這若是在官家身上留下疤痕那可就是死罪了。


    可這三十板子打在了這身子纖弱的女子身上,想來也是撐不了的。


    那一旁的郭家女一下子,卻像是紅了眼眶一樣,見到趙禎袖口拉上時露出的紅痕,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吹著。


    說著:“官家,還疼不疼?”


    可她的眼角看向宮娥露出了怨毒之色,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個小女子的眼神。


    趙禎向來心地仁善,對於這種過錯他都不忍心去責怪宮人。


    於是說道:“大娘娘,這一次便饒恕了她吧!便罰她和其她宮人清理這玉津園吧!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三十板子可能會取了她的性命!”


    劉娥在這一方麵向來都是事事依從的,先帝在時也是一樣。


    劉娥這才收斂了怒容說著:“官家仁厚,方才救了你一命!”


    那宮娥叩首說道:“奴婢謝過太後,謝過官家!”


    而一側的女官為了撇清關係,以免搭上一個管理無方的罪名在一旁說道:“迴太後,官家的話她前些時日收到家中的來信,得知家中的妹妹被人擄走方才會心神不寧!”


    可是殊不知她這是自作聰明,一個狀態不佳的宮娥讓她做侍候的事情,若是以往的劉娥定然會雷霆震怒,不過如今的她想起了楊秉所查的桉子中。


    有公函上奏鬼樊樓乃是以拐賣女子為生,如今聽到這件事情更加加強了重視。


    而跪在地上的宮娥聽到傷心事情自然忍不住哭了起來,而趙禎渾然不知隻當是個例而已!


    說了一些寬慰的話,太醫來了以後檢查一番後好在並不嚴重。


    ~


    楊秉這些時日裏都在追查著鬼樊樓的桉子,仿佛一直都在邊緣徘迴著,沒有抵足門戶。


    “籲!”


    楊秉翻身下馬,瞧上去倒是英氣十足在西北之地學習了騎馬,如今早已經十分嫻熟了。


    這坐馬車在一向追求效率的他眼裏,已經不再是第一代步工具了!


    瞧見了楊秉迴來,趙盼兒鼓著臉說著:“我道是你已經忘了這裏有一個你的妻子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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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秉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若不是礙於有人在都直接抱她進自己懷裏了!


    聽著她的埋怨,他說著:“無論何時,都不能忘記娘子和我們的孩子!”


    隻是言語之中也有掩飾不住的倦疲,這些日子裏都沒有好好歇息過。


    她擔憂的說著:“要好好的保重身體,不要過於勞累了!”


    這件桉子乃是不得對外透露,趙盼兒也是十分知趣的從不去問詢,剛剛的那番話也不過是一時的氣話而已。


    在她的心裏是最擔心的,來到了書齋楊秉方才緩緩道:“這些時日裏你都待在家中,莫要出門,外麵也有皇城司的人保護著你們!”


    因為他知道鬼樊樓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而且據口供所知其背後還有西夏與遼國細作的影子,隻有護住自己的家人,他方才沒有任何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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