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著道:“不必了,不用打擾各位的就餐,待宴會結束了再見一見這年輕人”


    她活到如今的年歲,自然是年老成精這個時候單獨召見那個年輕人,也就成了眾矢之的容易遭人嫉妒。


    從遠處走來一位年輕婢子來到老夫人身邊的婆子耳側輕聲說著,這隨侍在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可不低。


    在這個家中經曆了不知多少風風雨雨,在聽到婢稟告後。


    在老夫人身邊道:“二爺迴來了”


    老夫人從容道:“那便讓他先進來吧!”


    她的情緒表露的十分平靜,二房乃是他親生兒子,而如今的吳家主君卻並非他所生。


    可在這個家中,無論是長房還是二房都是一視同仁她都做到了絕無偏袒任何一方。


    “元平兄,你姍姍來遲可要自罰三盞!”


    “通判大人”


    一路走來這身著絳色長衫的儒雅中年人也紛紛與眾人還禮,這通判一職在揚州其權也僅次於知府了。


    “娘,我路上耽擱了”


    他向上座的老夫人告罪後便落座了,老夫人也笑著笑點了點頭。


    不多時宴席也到了尾聲,仆僮不急不緩的將宴上的菜肴全部撤下。


    賓客都一一退去,楊秉覺得這個時候離開恰好,可是他與周府同來這個時候獨自離去有些失禮。


    他一個人立在水榭之中似有所思,恰在此時一位婢女來到了他的跟前道:“楊公子,老夫人有請”


    楊秉有些詫異為何唯獨召尋自己,不過這個時候主人家還是壽星派人相請,他自然不好迴絕。


    他心裏升起一個荒誕的念頭,這吳府不會是在招婿吧?


    在一間房內,站滿了人有周元皓父子三人,還有剛剛迴來的吳家二房的吳安世,還有長房的夫人和二房的夫人以及吳家姐妹三人。


    在吳家除去還未出閨的吳沅,隻有老二和老四嫁在了蘇杭,而她們的其他幾位姐妹都嫁往了東京。


    從東京迴一趟蘇杭殊為不易,且如今的長房的主君如今在朝中的位置較為尷尬,因為政見不同的緣故得罪了後黨為首的蕭欽言一黨。


    可是卻與清流又格格不入,這個時候與吳家相交自然會被認為是在站隊。


    不過相比揚州的這些官員而言,神仙打架與他們有何幹係,他們隻知道得罪了吳家二房的吳元平,與他們的前途息息相關。


    吳安世展開楊秉所書的這幅千字文卷軸,眼神之中如見珍寶。


    撫須道:“無怪懷真那和尚於我信中說,揚州又出了一位書法大家,相必便是這楊文瑜了”


    老夫人也笑道:“即使我這位婦人,也能瞧得出這幅字寫得好”


    “前些時日我便看見過他,竟沒想到他會寫這麽一幅好字!”


    濂溪先生道:“元平是在哪見過,我這位世侄少有外出”


    “前些時日,我與知州大人在雍翠閣與蕭使相議事,曾見過這年輕人的風采,使相見到這位年輕人也歎道蘇杭一帶果真是文風蔚然”


    “世伯,蕭欽言乃是佞臣以鬼神之說事君,您怎可與他為伍?朝中的那些清流君子才是您依附的人”


    周柏麵色鐵青道:“周禎你果真是好大的膽子,在世伯麵前也敢胡言亂語!”


    周柏直唿其名可見他心中是真的生氣,不是因為吳安世的地位,他的性情素來率性隨和,雖然不是傲視公卿,可也從來不作諂媚之詞。


    他與吳安世雖然差了輩分,可是在外更像是同輩相論一般。


    周禎的行為在他看來便是十分失禮,他從不談及朝堂諸事。


    他曾言朝中袞袞諸公所思的不過是權謀心機,所以在他的心裏所謂的清流也不過是玩弄心機之輩。


    吳安世也並不惱怒,周禎揖手道:“是我無狀了還請世伯恕罪,可是聖人說阿意曲從,陷親不義,是故世伯有錯我還是要說出來”


    周禎雖然平日裏沉悶不語,可是性子卻是最為執拗的,一旦認定的事情即使是任何人也無法規勸於他。


    坐在上座的老夫人也是麵色如常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可見其心境修養有多高。


    隻是吳家的一些女子卻是眼光有些不善了,吳家與周家乃是姻親關係,可是周禎的這番話無異於就是在打吳家的臉麵。


    吳安世淡然的說道:“那我便與你說說這位佞臣做了些何等荒唐事,祥符六年川陝地區王均起兵叛亂,他以安撫團結為上,不動兵刃穩定了局勢,天禧三年任升州知州開挖治理荒湖,減免部分賦稅有治理水利之功!”


    “他假借鬼神之言是真,可有真才實學也是真,我恨其玩弄權柄是真,傾佩其才同樣也是真”


    “可朝中的清流我隻看見了我兄長經濟之才,卻被他們以私德攻訐致使外放,你說說那些清流君子們和蕭欽言又有何不同”


    此處的經濟之才,乃是經邦濟世並非後世的經濟。


    濂溪先生也說道:“論跡不論心,你需要用心去看而不是隻聽見旁人所說的”


    周禎沒有繼續言語再次行禮後便退到了一旁,像是在細細的揣測那番話,也在心中思索那番話的對錯。


    吳安世倒也不擔心這番話會流傳出去,在這裏的也都是自家人,而且吳家已經再旗幟鮮明不過了。


    一位婢女走了進來:“老夫人,楊公子來了”


    老夫人展露笑容道:“快,快請進來”


    楊秉進來後,給眾人一一行禮沒有任何有失禮節的舉止。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這裏剛剛有一場關於清流與後黨的爭論,不過對於楊秉而言他的身份就已經表示了他的站隊。


    他的老師乃是清流領袖柯政的徒弟,所以乃是再根正苗紅不過了。


    不過清流之中自然不全是吳安世口中所說的那些,他是因為兄長被外放所以心中的鬱憤難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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