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寒目光硬了:“是不是要我給叔叔阿姨打電話才行?”


    季昭僵了僵,悶悶抬頭看他:多大了,還搞告家長那一套?


    可恨他還挺怕這一套。


    見他不吭聲,聞寒給他遞台階:“我知道公司很多事等著你處理,但身體也要兼顧,你要實在不願意耽誤,可以讓陳默把材料送來家裏。”


    季昭還是不吭聲:可以是可以,可不去公司,被他抓著談那件事怎麽辦……


    “怎麽,一定要出門?嫌我煮的粥難吃?”


    “不是!”季昭急忙答。


    難吃自然是難吃的,但他從來沒表現出來過!


    “那就出來吃,吃完你到書房工作,我不打擾。”聞寒說著,又把他連人帶輪椅從衣帽間拉出來。


    季昭委屈死了:坐輪椅的人沒有人身自由嗎?


    委屈歸委屈,怕聞寒誤會他嫌棄飯難吃盡管他做飯真的很難吃,季昭還是乖乖坐在了餐桌前。


    沉默寡言,除了機械地喝粥,一聲不發。


    一副非暴力、也不合作的樣子。


    笨得氣人。又讓人心軟。


    聞寒看他一眼,斟酌著開口:“昭昭,你誤會了,我”


    “我吃好了。”故意的一樣,聞寒不開口,季昭也不開口,聞寒一開口,他立刻放下勺子。


    “你才吃半碗。”聞寒看一眼他的粥。


    “沒胃口。”季昭說著,向後挪動輪椅。


    聞寒沒思考,一把按住輪椅,把他拉迴來,放下刹車。


    季昭臉一白:坐輪椅果然就任人宰割,嗚嗚。


    “再吃兩口,乖。”聞寒舉起勺子,遞到他嘴邊。


    乖?


    季昭臉一紅,說不出的羞澀。


    偏偏聞寒又把勺子往他嘴邊遞了遞,輕輕碰了碰他唇瓣:“張嘴。”


    季昭腦子木木的,什麽也沒想,本能張開嘴,把粥吃下去。


    一口熱粥下肚,他反應過來了,羞憤得要死:“聞老師,我自,自己來!”


    看他臉紅得快要滴出血,聞寒沒說什麽,把勺子還給他:“至少再吃一半。”


    “嗯。”季昭應了一聲,拿起勺子喝粥,頭低得恨不能埋到粥碗裏去。


    一邊喝,一邊控製不住,紅著臉迴想……聞老師剛才喂他的一幕……想著想著,他頓住了


    [手疼,哥哥喂。]


    [勺子總是掉,哥哥喂。]


    [夾不起來,哥哥喂……]


    許多畫麵驟然湧入他腦海,伴著讓人羞恥的對話……


    是誰這麽嬌氣,這麽恬不知恥?畫麵從模糊漸漸清晰,季昭看見了:哦,是他啊……


    是他!


    季昭捧住頭:不對,這肯定不是他的記憶,快退散!


    “頭疼?”聞寒皺皺眉。


    “不是”季昭搖搖頭,又頓住,改了主意,“是……有一點。”


    他又吃了兩大口粥,自覺達到了聞寒再吃一半的要求,放下勺子:“我先去休息會兒。”


    他有病,要休息,不能和他談事情。


    “疼得厲害嗎?”聞寒不放心。


    “不厲害。”季昭搖搖頭,“安靜躺一會兒就好。”


    關鍵是“安靜”。


    聞寒聽出點兒什麽,掃過他心虛的臉,緊了緊手指,強忍住沒掐向他的臉:“那你去吧。”


    季昭鬆了口氣,轉過輪椅,正要去臥室,路過魚缸時,愣了愣:“這是哪兒來的?”


    昨天剛迴家他還沒注意,現在才看到,他漂漂亮亮的大魚缸一角,多出來幾塊黑乎乎的石頭,石頭頂上還趴著一隻外來客一隻黑乎乎的小烏龜。


    “烏龜嗎?”聞寒施施然看他一眼,故意逗他,“你養的。”


    也不全是逗他,小烏龜每天都是他在喂,那幾塊石頭也是他給小烏龜親手搭的家。


    “我養的?”季昭不大信,“我養這個幹嘛?”


    一點兒都不好看,憑一己之力拉低了他這一缸寶貝的平均顏值。


    “誰知道呢。”聞寒慢悠悠道,“也許是喜歡它慢慢吞吞,又縮頭縮腦?”


    縮頭縮腦?季昭看了聞寒一眼,察覺他似笑非笑看著他,隱約覺得自己被內涵了,又不敢信……


    他嘴巴張了張,什麽話也沒說出來,既不敢看聞寒,也不想再看魚缸裏的小烏龜,控製著輪椅準備走開,視線無意掃向一旁,又愣住了:“這又是什麽?”


    魚缸上方,擺著一個奇奇怪怪的積木拚搭成品姑且,算成品吧。


    “花。”聞寒掃了一眼。


    “花?”季昭愣了愣,仔細看,還真能看出那麽一點兒雛形,“聞老師你搭的?”


    “不是。”聞寒看向他,“你搭的。”


    前幾天,小笨蛋送他的玫瑰凋謝了,扔掉真花以後,他就用散碎的樂高積木搭了這朵假玫瑰送給他。


    花倒是永不凋謝了,奈何人轉頭就忘,還不承認


    “不可能!”季昭斬釘截鐵地否認,“這麽醜!怎麽會是我搭的?”


    “醜?”聞寒又氣又想笑這話他聽著怪耳熟,上次他說“醜”的是什麽來著,哦,是他送他的氣球……


    聞寒想著,竟有些懷念,“哪裏醜,我覺得很好看。”


    哪裏都醜!花瓣沒有一點層次,顏色也亂七八糟!


    他不允許家裏有這麽礙眼的東西存在還是出自他的手!


    他想著,伸手夠向魚缸頂,要把它拿下來,手觸碰到它的時候頭卻一疼


    一模一樣的動作,他看到他自己正把花擺上去:就擺在這裏,哥哥下次看到魚缸,就會先看到我的花,就不會想到狗男人了……


    嘶……什麽……狗男人?


    季昭頭這迴真的疼了,腦子裏有什麽東西近在眼前,可偏偏又差了一線,讓他死活摸不到,抓不著。


    “怎麽了?”見他安靜的有些久,聞寒不放心地站起身來。


    “沒怎麽。”季昭把積木花花拿下來,放在手裏攥了攥,手心被硌得疼,腦子反倒清醒了幾分,“我去休息了。”


    他說著,沒看聞寒,控製著輪椅轉出餐廳,心裏亂如麻:什麽“狗男人”?


    聞老師他……有別的男人了?


    季昭深吸一口氣,努力冷靜:


    不,不可能的,以聞老師的人品,絕對不會背叛婚姻……


    可他和聞老師的合約已經到期,婚姻關係……已名存實亡啊……


    季昭唿吸一滯,手指一緊,卻不小心壓到了輪椅的控製杆,輪椅加快了速度往前,季昭出著神,完全沒注意到方向,於是,幾秒後,膝蓋一痛,身體前傾,他才猛地驚醒自己正以一種奇怪的角度貼在牆上……


    “小心!”聞寒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匆忙走過來,看到他的樣子,笑也不是,忍又難受:“你這是幹什麽?”


    他強壓著笑意,把他從牆上拽迴輪椅,揉了揉他發紅的額頭,蹲下身來檢查他的腿:“撞到哪兒了?哪裏疼?”


    臉疼……物理及精神雙重意義上的疼。


    疼麻了,疼得不想說話嗚嗚……


    他不說話聞寒也習慣了,自顧卷起他褲腿,看到他膝蓋紅了一小片還好,不嚴重,他又把他褲腿放下來:“以後小心點。”


    怎麽恢複記憶了,倒比從前還笨?


    他想著,站起身,裝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卻不小心掉了出來。


    屏幕向上,露出屏保。


    季昭下意識掃了一眼,愣住了:


    屏幕上是兩個男人肩並肩坐在一起的背影,其中一個側過臉來,在另一個耳邊說話從那側臉不難辨認,正是聞老師。


    所以,另一個是誰?!


    “喀嚓”一聲,季昭攥在手裏的積木花散架了……


    “這是怎麽弄的……”


    聞寒撿起手機,怔怔看著散落在季昭腿上的積木顆粒,眼裏閃過一抹深深的惋惜:


    如果小笨蛋永遠想不起來那段記憶,有這支花在,他一個人迴憶時,還有個念想……


    算了……他收拾了心情,拉起季昭的手:“弄疼沒有?”


    季昭倏地把手抽迴來:“沒有。”


    他兜著滿腿的積木繞過他:“我去重新拚好。”


    聞寒隱隱覺得他臉色不太對勁,思考了下,尚未思考出所以然,忽然僵住“等等!”


    可是晚了,季昭已一把推開樂高房的門。


    第99章 第99章


    “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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