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定要去嗎?不如我們去醫院吧?”第二天,小何接了人出發,季昭一路都在語重心長跟聞寒念叨。


    去醫院?小何探究地看了眼後視鏡。


    “不用管。”聞寒示意他繼續開車。


    唉,也罷,哥哥想出出氣,就讓他出出氣吧。鬱結於心,對崽崽和身體都不好季昭最終妥協。


    “哥哥,那你去了不要生氣。”雖然妥協了,他還是不放心地叮囑。


    “我不生氣,心如止水。”聞寒淡漠答。


    他大可放心,他有氣都生在他身上了,哪兒來的精力生別人的氣。


    唉,哥哥這是欺騙自己啊。


    聽他聲音冷如霜雪,季昭歎了口氣:他要真的心如止水,幹嘛還拉自己去氣那人。


    不過,陪哥哥走完這一遭,他一定要再努力些勸哥哥,爭取讓哥哥真正對渣男心如止水。


    認真想著努力方向,不知不覺車子便到了地方。


    真下了車,季昭緊張起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又匆忙把打著繃帶的手放下,藏到背後。


    他今天擔負著替身工具人的重大使命,一定要完美表現,給哥哥撐足場麵。


    “你又幹嘛?”看他把手伸向頭上的耳蝸,聞寒皺皺眉。


    “我先不戴了。”季昭答。


    “為什麽不戴?”


    自然是不想被看出是個殘疾人。季昭手指蜷了蜷,有些難為情,卻故意做出任性模樣:“不想戴。”


    “怎麽不想戴?”


    “就是不想戴。”季昭被問得愈發難為情,幹脆一把扯掉耳蝸,好了,清淨了。


    他看了眼嘴巴還在張張合合的哥哥,露出個幹淨的讓人生氣的笑容:“走吧,哥哥。”


    算了,不戴也好,聞寒忍氣想,省去碰到不明就裏的熟人,說了什麽刺激他。


    但他這擔心有些多餘。怕刺激季昭,季何兩家商量後,隻宴請了雙方至交好友,宴會廳內人並不多,還特意用一道屏風一隔為二,賓客大半在屏風另一側交談,避開了季昭的視線。


    “他是不是人緣不好?”聽不見屏風那邊的動靜,眼睛巡視過一圈,季昭暗戳戳在聞寒耳邊幸災樂禍。


    聞寒沒好氣地掐了他一把作為迴答。


    季銘夫妻恰在這時向他們迎來,於是季昭又懂了:哥哥一點都不心如止水,不過是看到狗男人,就掐他那麽疼,好委屈嗚嗚……


    季銘謹小慎微地看了季昭一眼,正碰上他委屈幽怨的眼神,嚇得話都不敢說。


    何瀟瀟從季銘那裏知道季昭的誤會,也輕易不敢開口,擔心他受刺激,連季銘的胳膊都沒敢挽,隨季銘一道向他們走來時甚至緊張得有些同手同腳。


    還是聞寒主動開口:“恭喜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季銘錯愕而慌亂地看向他。


    “昭昭沒戴耳蝸。”聞寒解釋。


    季銘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聞寒從口袋裏摸出一隻信封,遞給季銘:“我和昭昭的一點心意。”


    季銘收下來,一陣心酸:臭小子現在對他哪裏有什麽心意,恐怕咬他的心都有。


    知弟莫如兄,季昭此刻確實心情極為不美,還抓心撓肺想知道哥哥在跟狗男人說什麽。


    但他時刻記得自己的使命,越是抓心撓肺,越是端出一副清冷矜貴的派頭,力爭比狗男人更狗男人,好叫他知道,叫滿場賓客知道,哥哥沒了他這個渣男,還有更好的選擇等等,滿場賓客呢?


    季昭看著廳內的仨瓜倆棗,寂寞了。


    好在他還是看到了一張熟麵孔:紀宇。


    他輕輕扯扯聞寒的袖子:“哥哥,宇哥在那裏,我們過去好不好?”


    他不想哥哥跟狗男人多說話。


    聞寒都遂他的意,歉意地朝季銘跟何瀟瀟點點頭,被季昭拉著去了紀宇那裏。


    “宇哥,你也來了?”許久不見,季昭熱情地跟紀宇打招唿,看了他身上正裝,“哥你這樣穿真好看。”


    他沒說謊,大概西裝襯氣色,又打了紅色領結,紀宇今天看著很精神,不似在福利院時蒼白沉鬱。


    紀宇臉不明顯地紅了紅:“嗯。代表公司來的。”他特意解釋。


    解釋完,看季昭一臉茫然,他才注意到他沒戴耳蝸。


    “怎麽”他看向聞寒。


    “鬧脾氣不肯戴。”聞寒無奈答。


    “不戴也好。”紀宇說了句,仔細打量了眼季昭,視線停留在他打了繃帶的右手,微微蹙起眉。


    “碎瓷割傷了,沒傷到肌腱。”聞寒簡單解釋了一句。


    紀宇眉頭稍舒緩,還想問更多,到底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麽立場。


    他壓下擔憂,禮貌問:“要留下來吃過飯再走嗎?”他今天被分派的任務,就是招唿眼前這兩位。


    “不了。”聞寒怕夜長夢多。


    紀宇知道他的顧慮,並不意外:“那我送你們。”


    他把他們送出宴會廳,一直送進電梯,南風知我意路上季昭問題不斷:“宇哥,圖書館建的怎麽樣了?小貓崽崽呢?會爬了嗎?你迴去多拍兩張照片給我行不行?還有,胖嬸是不是生我氣了?”


    問題太多,紀宇根本答不過來,答了他也聽不見,便隻沉默笑笑。


    止步在電梯外,他朝他擺了擺手,想叫他好好照顧自己,極簡單一句話,依舊沒說出來。


    電梯門合上,季昭最後一句話有些急切地傳來:“宇哥,好好吃飯!”


    紀宇垂下眼眸,“嗯”了一聲,在空蕩蕩的電梯間。


    *


    “這麽快?”見他們迴來,等在車外的小何驚訝地看了眼手機前後還沒十分鍾。


    “留下來看他們秀恩愛嗎?”季昭剛戴好耳蝸,聞言瞪了小何一眼。


    小何正嚼著薯片,被他幽幽怨怨一瞪,差點兒沒咬到舌頭。


    他看向寒哥,拿眼神詢問:這位祖宗又怎麽了?


    還能怎麽,無非是被自己的腦補氣到了自己。


    聞寒沒迴應小何,拉開車門,叫季昭上車。


    季昭沒上。想到哥哥遞給狗男人的那個信封,季昭如鯁在喉哥哥不會還在寫信挽留狗男人吧?


    季昭把手伸進小何的薯片桶,拿了一遝薯片出來:他想先嘎嘣點什麽。


    “你不能吃。”聞寒蹙眉,“咳嗽不想好了?”


    “我餓。”季昭一臉倔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兩片薯片進嘴巴,“嘎嘣嘎嘣”,過癮地把它們碎屍萬段。


    聞寒氣得一把奪走他手裏剩下的薯片,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上車!”


    季昭被他兇得一愣,滅了氣焰,委屈巴巴上了車。


    上車後他一言不發,扭臉看著窗外,瞧也不瞧聞寒一眼。


    車內氣氛有些古怪,上路好半晌,小何開口打破沉默:“寒哥,現在去哪兒?”


    “迴紫園。”


    季昭終於忍不住:“去醫院。”


    小何幹咳一聲:“到底去哪兒?”


    “迴紫園。”聞寒平靜重複。去什麽醫院,他不想成為第一個因為看婦產科而上熱搜的男人。


    “去醫院!”季昭偏偏跟他杠上了。“哥哥心情不好,也不能跟身體置氣!”


    “我心情很好。”如果不是你這麽氣人的話。


    “你撒謊!”季昭氣急。


    “我沒有。”看他急躁,聞寒語氣反倒越發從容,氣定神閑。


    “你有!”季昭果然被他刺激得炸了毛,“你就有!”


    “我哪裏有?”聞寒眼底帶了笑意,問得慢條斯理,簡直悠然了。


    季昭說不出的憋屈,竭力搜刮他“心情不好”的證據:“你,你扔我薯片!浪,浪費糧食!”


    “那是因為你非要吃。”聞寒不鹹不淡瞥他一眼。


    季昭胸膛起伏了下,再戰:“你還掐,掐我!”


    聞寒這迴愣了下:“什麽時候?”


    “就剛才,在宴,宴會廳!”他說著,擼起袖子,試圖炫出證據,哥哥掐他那麽疼,肯定留下指印了!


    可他胳膊上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


    可惡!明明當時都疼到心裏去了!


    “你就是掐,掐了!”他氣得舌頭打結,急得眼圈都紅了,又擼起另一邊袖子:可惡,還是什麽都沒有!


    聞寒逗不下去了,按住他躁亂的手,忍笑出聲:“是掐了,是我不好,對不起昭昭。”


    季昭抬起頭來:“你還笑!”


    “沒笑。”聞寒使勁壓住上揚的嘴角。


    他壓住了,小何卻沒壓住,嘴巴漏氣一樣,“噗嗤”一聲,又匆匆收住。


    季昭氣死了,抬起頭來,還沒開口,聞寒先替他出聲,假作不滿提醒小何:“好好開你的車。”


    小何幹咳一聲:“是。”是他錯了。兩個人的戲份,不該有他參與……


    聽見哥哥替自己“伸張正義”,季昭總算冷靜了些,氣散了大半,但委屈尚在:“你還走那麽快……”


    他原想走慢點兒,顯得腳不那麽跛的,可為了跟上哥哥,不得不加快速度。


    十分有損他想塑造的完美形象。


    “是不是我先邁左腳都不對,應該先邁右腳?”聞寒輕笑著,溫聲細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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