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也趕他走?!聞寒抬眸,冷冷看了小何一眼。


    小何縮了縮脖子,站在門口等著:走還是不走啊?他這拖鞋要不要換?


    他最終還是沒換拖鞋,繼林善之後,把聞寒也送下樓,一路送到地下車庫。


    “影視城你就不用去了。”上車前,聞寒叮囑他。


    這吩咐小何並不意外寒哥讓他搬來這裏,不可能是一日遊的隻是片場事情多,他不去,誰照顧寒哥?


    “我這邊不用你操心。”聽他疑問,聞寒淡淡開口,“這個月工資翻倍,人請你務必幫我看護好。”


    “我懂,寒哥。”小何點頭。


    “言談要小心,不要提他從前的事,會刺激到他讓他昏迷。”


    “知道。”小何認真點頭。


    “他腿沒好,耳蝸植入後這段時間又容易眩暈,你多留意些,晚上睡覺也別關房門,聽著點兒動靜,萬一他摔了,及時幫幫忙。”


    “是,您放心。”小何鄭重點頭。


    “複健時你要在旁邊陪著,別都交給醫生,也盯著點別讓他運動過量。”


    “知道了。”小何一個勁兒點頭。


    聞寒頓了頓,隻覺心裏還有千頭萬緒要交代,但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難免有疏漏:“晚點我發張清單給你。”


    “哎,好。”有清單最好,小何鬆了口氣,又提了口氣這雙倍工資,不好拿啊。


    當晚,聞寒發來一張長達七頁的備忘錄。同備忘錄一起抵達的,還有他本人。


    “您落下什麽東西了嗎?”小何洗漱完,已經準備睡了,穿著睡衣來開門。


    “沒有。”聞寒搖搖頭,壓低聲音,“他呢?”


    “洗漱過了。”小何說著,看了眼季昭亮燈的房間,“大概……還在看書?”


    聞寒點點頭,把手上提的袋子交給小何:“一些衣服和日用品,看著拿給他用。”


    小何應了聲,接過來,看著他走到季昭房間敲門。


    房內沒人應。


    聞寒心緊了緊,再次敲門依舊無人應答後,他麵色一變,果斷推開門


    “昭昭?”


    他叫了一聲,眼神掠過室內,很快看見季昭。


    小混蛋靠坐床頭,書攤了半身,人睡得酣甜。


    耳蝸外機被他扔在床頭,不要說敲門,恐怕打雷也吵不到他。


    聞寒鬆懈下來,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睡顏,心裏又氣又癢,不由自主靠近了,側身坐在床頭,緩緩抬手,手指貼近他臉頰……


    “咳”小何在後邊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那個,我先迴去睡了,哥你有事兒叫我。”


    聞寒這才意識到他的存在。


    手指頓在半空,他冷靜“嗯”了一聲,耳根微微泛紅。


    小何很快退出房間,合上房門。


    室內一時靜謐,靜得他能聽見季昭安然平穩的唿吸。


    他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再度抬手,手指碰了碰他臉頰,想掐,但到底舍不得,隻是輕輕摩挲了兩下。


    “昭昭。”


    明知他聽不見,他還是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傻瓜。”


    仗著他聽不見,他啞著嗓子又叫了他一聲。


    怕驚動他,他放輕動作,卻舍不得移開手指。臉頰,眉骨,額心,半明半昧的燈光下,他手指沿著他側臉一一輕撫過,在這觸摸中,仿佛得到某種安慰,又仿佛,變得更加失落。


    季昭覺得哪裏有點兒癢。


    細膩的,沁涼的,舒服的癢。


    他不明白是怎麽迴事,隻是下意識抬了抬臉,好讓自己離那舒服更近。


    可這一動,那癢反而消失了。


    “聞老師……”他下意識咕噥著,手本能一撈,準確捉住聞寒的手,壓迴自己臉上。


    聞寒心重重一跳。


    他手指顫了顫,捧住他臉頰:“季昭?”


    臉頰一陣溫熱,季昭睫毛顫了顫,終於睜開眼:“聞老師……再睡會兒。”


    他說著,自然而然伸手,手自然而然攀住他脖子,自然而然用力,將他拉向自己。


    “昭昭……”聞寒被他攏在懷裏,鼻尖抵在他肩窩,瞬間發酸。


    久違而熟悉的體溫和味道,更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發軟。


    遵循本能,他迴抱住他,手臂繞到他背後,手掌輕車熟路扣住他肩胛。


    季昭閉著眼,享受地又眯了會兒,隱隱覺得不對。


    懷裏傳來淡淡香氣,清清洌洌的,好聞是好聞,可怎麽那麽像……哥哥的味道?


    他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柔順發絲,緩緩瞪大了眼。


    “哥、哥哥……”他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往身後床頭貼了貼,試圖避開聞寒的擁抱。


    哥哥?


    聞寒攥緊季昭單薄的家居服,咬了下唇,嚐到淡淡血腥味兒,才鬆開手指,抬起頭,坐直身體。


    “哥哥怎、怎麽在這裏?”季昭麵紅耳赤問。


    “有些東西要拿過來。”聞寒看著他滿臉詫異和身體不自覺的躲避,心裏窩火,卻還是從容鎮定答。


    答完,見他手忙腳亂去夠耳蝸外機,才意識到他聽不到。


    他起身幫他拿過機器和線圈,要幫他戴時,被他抬手阻攔:“我自己來,哥哥。”


    聞寒鬆開手,安靜看著他自己將線圈吸附到耳後顱骨上,又匆忙把信號處理機的黑色鉤子在耳朵上掛好。


    “好了嗎?”等他戴好,他平心靜氣問。


    季昭抬頭,怔怔看著聞寒:不知是否房間內過分安靜,耳蝸裏傳來的聲色特別純淨清冽,聽起來格外省力。


    還,像已聽過千百遍一樣熟悉。


    “怎麽?聽不見?”


    聞寒微微蹙眉,抬手幫他檢查外機上的開關按鈕,手指無意間擦過他耳廓,他又往側麵躲了躲。


    “對不起。”聞寒頓住動作,不動聲色將手收迴來。


    “不、不是。”季昭看見聞寒眼裏一閃而過的陰鬱,心裏一急,就有些控製不好自己的舌頭。


    他也不知心裏為何急,急到都顧不上自己的結巴,一心向聞寒解釋:“我是怕、癢。”


    他真怕癢,耳朵尤其怕。


    不是不給摸。


    “嗯。”聞寒勾唇,象征性地笑了笑,又很快落下唇角。“剛才”


    “剛才沒什麽!”季昭匆忙打斷聞寒的話。


    聞寒抬頭看他,他臉頰薄紅,也看著聞寒,眼裏帶著一點兒關懷,一點兒大度:“哥哥你是、生病、才這樣,我懂的。”


    聞寒眨了下睫毛,容長的眼睛眯了眯:“我,生病?”


    他看著他清透漂亮的桃花眼,緩緩唿了口氣:“什麽病?”


    第9章 我有腿


    糟糕。


    季昭心一緊,抓住自己枕邊熊仔,緊張地捏了捏。


    哥哥剛才趁他入睡偷偷抱他,還抱得那麽緊,顯然,是皮膚饑渴症發作了。


    他理解哥哥,也不介意,可他不該嘴上沒個把門的


    他意外覺醒了意識,清楚書裏的劇情走向和有關哥哥的許多細節,才知道哥哥患有皮膚饑渴症,可這事兒顯然是哥哥的隱私,他不該知道。


    該怎麽解釋呢,照實說在書裏知道的,怕不要被哥哥當成瘋子?


    那可萬萬不行!


    好在,人被逼到某種份上,大多是有點急智的。


    季昭眨了眨眼,有條不紊解釋:“哥哥是、有皮膚饑渴症吧?所以剛才、才抱我。”


    他說著,不待聞寒有所反應,便繼續自己給自己搭梯子:“這個病很常見的,我以前有個朋友也有,他病情發作的時候,就經常、控製不住自己。”


    “控製不住自己什麽?”聞寒手指在膝頭敲了敲,麵色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麽。


    “控製不住、自己,跟別人貼貼、抱抱。”


    聞寒手指頓了頓,隨後又在膝頭敲了兩下,“哦”了一聲,麵色依然平靜,依然看不出在想什麽。


    季昭反倒更加忐忑了。


    “哥哥,我、我不介意的。”他又補充了一句,補充完又忍不住後悔這畫蛇添足的一句,本身就好像一種“介意”似的。


    他一著急,忽然探身,虛虛抱住聞寒,用行動說話:


    “我真的,不介意的。”


    “嗯。”聞寒緩緩應了一聲,頓了頓,按住他胳膊,輕輕掙開他懷抱,抬眼,勾唇,露出一個看起來如釋重負的笑:“謝謝,昭昭。”


    季昭終於鬆了口氣。“不,不用謝。”


    聞寒手鬆開他胳膊,眼裏有一抹恰到好處的難為情:“下次,我再發作的話,昭昭可以……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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