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和也看見了詞萱與公子霽的攀談,她很是疑惑,方才,詞萱是有意去接近公子霽,與公子霽攀談的,她心裏很清楚,蘇詞萱不是那等輕狂的女子。可她此番動作,究竟意欲何為?


    此時看到詞萱迴來,她忍不住低聲問道:“詞萱,你去找公子霽了?”


    見她目光裏夾雜著些許審視,蘇詞萱隻是笑笑,道:“沒有,方才去走走消食,不期然遇到公子霽,不過寒暄幾句罷了。”


    詠和聞言,也隻是將信將疑,她覺得詞萱配她三皇兄挺不錯的,見到詞萱這樣的異常行為,忍不住心生疑慮。


    詞萱知道詠和公主心裏仍有疑慮,可是她也不能再多說什麽。在她心裏,詠和是她珍惜的朋友,她希望這份溫暖的關係永遠都保存完好。她有事相瞞,卻也不願再騙她。


    迴到宮裏,蘇詞萱環視屋裏的一應東西物件,開始思索自己如果真的能夠離開,有哪些東西需要帶走,她心裏一樣一樣的思量。


    其間,蘇詞萱心跳始終快於平日,既有無限的期待,亦有縈繞於心揮之不去的不安。


    公子霽會幫她的吧,蘇詞萱並不是多麽確定,一切會按照她設想的發展嗎?蘇詞萱亦不確定,但是除了這條路,她別無他法。唯有這條選擇,才能釜底抽薪,徹底斷了與羅涇辰的糾纏。


    第二天,申時未到,蘇詞萱就已經到鏡心湖畔的假山處等了。她昨天,與公子霽相約,今日申時在鏡心湖畔的假山一敘,她有急事相求。


    蘇詞萱以為自己早到了,沒想到忽然聽見假山一側石洞口公子霽喚她:“詞萱郡主。”


    蘇詞萱聽到聲音,驚喜地轉身,“你早就到啦?”


    公子霽含笑搖頭:“也就先你半刻鍾罷了。看你昨天說得著急,可是有什麽事霽堯能幫助郡主?”


    蘇詞萱聞言,笑意漸漸消失。正要說出心中籌謀之事,但是看著溫文爾雅的公子霽,她忽然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蘇詞萱猛然想到,這些天她隻想著自己,卻沒仔細想一想,這麽做是否強人所難,是否會給公子霽到來麻煩,她隻想到了他的身份,卻沒有去思考他的處境。現在要開口了,才發現這些問題紛紛湧來,一個個都無聲斥責她的自私。


    “我……”蘇詞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她自己都無法開口,她相求之事,太讓人為難。


    她抬眸看公子霽,才倏然發現,他是自己的什麽人呢,非親非故,不過是因為他曾經說無論何時,隻要她需要,他都會幫她,她便記在了心底,可她又憑什麽呢?他們對於這皇宮,都是身份特殊的兩個人,不過惺惺相惜,她如何就荒唐地把一切賭在他身上?


    她熠熠發光的眸子也逐漸暗淡,心中暗自歎息,思量了片刻,蘇詞萱才又笑道:“先前確實一直有些事情盤旋著讓我舉棋不定,想找公子霽幫我開解。但現在看到公子霽,我便忽然想通了,有勞公子霽跑這一趟,對不住。”蘇詞萱向他欠身,聲音裏含著幾許慌亂和懊悔,以及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無望。


    “郡主,當真是想通了?”公子霽溫言笑道,並沒有半分不耐,隻是眼底有微微失落。


    “確實是無事了,多謝你,公子霽。詞萱先迴去了。”蘇詞萱勉強笑著,說完就要落荒而走。


    “郡主。”


    公子霽在身後叫住她。


    蘇詞萱腳步一頓。


    公子霽朝她走去,溫暖的笑意仿佛能將冰天雪地融化,“郡主有什麽事,不妨說說吧,不用擔心霽堯為難,也許霽堯還能為公主分擔一二。”


    蘇詞萱沒有迴頭,公子霽的話觸動她心弦,眼眶不由得一酸。等心緒稍稍定下,她才勉強笑道:“先前是我自己思慮不周,想向公子霽請教,可是剛剛看到公子霽,我便已經豁然了。謝公子霽此番能前來,詞萱永遠銘記於心。”


    公子霽站在她身後,“詞萱,什麽事情讓你如此難以啟齒?我說過,隻要你有需要,我必定會幫你。這句承諾,霽堯此生不負。詞萱這般顧慮,便是不當霽堯朋友了。”


    蘇詞萱心防轟然倒塌,“若這件事情,可能會傷害到寧梁兩國的關係呢?”蘇詞萱背對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可能會傷害到兩國關係?公子霽一時疑惑起來,她一個弱女子會有什麽事情嚴重到可能傷害到兩國關係呢?


    “詞萱,你不妨說說,也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呢。”


    蘇詞萱張了張嘴,終於說出:“我想讓你幫我離開皇宮。”


    公子霽愕然,須臾之後才反應過來:“你想離開皇宮?”


    蘇詞萱閉上眼睛又睜開,既然開口了,她索性轉過身來,合盤說出:“是,我想離開,我想獲得自由,我想隱姓埋名遊山玩水,自己做自己的主,為自己活一次。”


    公子霽便知道,這一切她定然是想了很久,期盼了很久,而且如何離開她應該也是想好了。


    “詞萱,你需要我怎麽幫你?”


    蘇詞萱咬咬牙,終還是說出口:“我想借助你的身份,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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