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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研究所座落在玄武湖旁,作為大明最高級別的研究所,這裏如今已經是一大片院落了。


    之所以將皇家研究所規模建得這麽大,純粹是為了方便王承恩對各個項目進行指導。王承恩的科技知識,以及技術思維能力和動手能力,除了公主在某些方麵差相仿佛外,其他人都是望塵莫及。所以,很多技術問題,隻要王承恩一看,通常都能點撥到位,所以王承恩的技術資源必須充分利用,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把研究項目集中到一個地點,王承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費,最起碼不能浪費在路途上。後世動不動就說某某一分鍾就“進錢”多少多少萬,王承恩的時間就是以每分鍾多少萬來計算的。


    為了高效利用研究所的人力資源,一些新型的工廠也搬到了附近。某個項目如果研究成功,就會轉到工部方以智那邊,是否投產以及怎麽生產那就是方以智主導的事情了,研究所相關人員當然會全程跟進。


    此外,軍事工程學院也遷到了一起,擺出了一個“產學研相結合”的態勢。


    皇家研究所門前設有崗哨,如此重要的地方,牽涉到大明諸多機密和最頂級的科技人才,當然需要做好安全保衛工作。


    崇禎來到研究二所,研究二所就是動力所,動力所之所以沒有排上第一,隻是因為一所是武器研究所,至於三所,則是材料研究所。


    二所的主樓是一棟三層磚混結構的樓房,酒精發動機試驗室設在三樓最端頭的一個房間,此前本來是一間小倉庫,因為酒精發動機原本不在二所的計劃中,所以臨時就用上了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也就是四五十平米的樣子,進了房間之後,就看見一邊台上擺著一個木製發動機模型,這是一個單缸發動機模型,可以看到汽缸的剖麵,汽缸剖麵裏安了活塞,倒是一目了然。另一邊台上則是一個鑄鐵疙瘩,還有曲軸連杆、鏈條、管子容器什麽的,顯然,這就是那個酒精發動機模型了。


    崇禎一看木製發動機模型,就喜歡上了,這個模型做得真是考究啊,除了汽缸是剖開的,還有氣門什麽的也是剖開的,曲軸連杆做得精致極了,整個模型,除了鏈輪和鏈條是鐵的外,全是木製,包括各種凸輪。嗯,很棒!於是讚道:


    “這個木製模型是誰設計的,又是誰做出來的?”


    王承恩指著剛才跟崇禎行禮的三個人中的兩個說道:


    “設計是這位黃以博設計的,木頭模型則出自這個王大化之手,當然,要是沒有這位朱術桂大人,所有這一切都不會有。就是朱大人執意要搞這個酒精發動機,出錢出力,這才有今天的成果。”


    崇禎一看,黃以博年紀最輕,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朱術桂年紀約在三十上下,王大化的年歲,恐怕上了四十吧。就這三個人就能出今天這個成果?


    想到這,崇禎馬上就問道:


    “黃以博,你來跟朕講講你們做這個發動機的過程,朕想聽一聽。”


    黃以博見到皇上親臨,心情說不出的緊張,這會兒手心冒汗,麵脹得通紅,囁嚅說道:


    “啟稟---啟稟皇上,微臣---微臣---沒---沒什麽好說的,要不---要不,還是請朱大人---說吧!”


    崇禎心說這孩子有點緊張,看來這孩子對於技術有一套之外,語言表達能力實在不咋地,組織能力可能更談不上了,這才會在過去的項目中一再失敗。這麽看來,朱術桂在項目組織的才能上倒是不能小看了。倒要看看這個朱術桂有多少成色。


    王承恩知道黃以博的口頭表達能力很爛,於是也點頭說:


    “朱大人全程參與,在組織協調上起了很大作用,由他來說也未嚐不可。皇上以為如何?”


    “好吧!”


    朱術桂這一下有點受寵若驚,不過他出身宗室,大小場麵也是見過的,加上本身能說會道,在皇上麵前自然要賣力表現一番,因此便開始介紹起來:


    “啟稟皇上,這個究竟發動機,一開始微臣也是一無所知,黃兄弟帶微臣去看了蒸汽機,然後就畫出了圖紙,黃兄弟一邊畫,大化兄弟就一邊照著圖紙做木製的各種器件。這個曲軸連杆大化兄弟是做得多了,並沒有什麽難度,汽缸跟蒸汽機汽缸不一樣,不過道理相通,大化做過蒸汽機的木頭模型,做這個發動機的模型自然也是利索得很。”


    說到這裏,朱術桂指著模型上麵的凸輪軸說道:


    “做出一個大致的模型出來之後,就是一點一點地模擬發動機動作了,比如說,第一個衝程是吸氣衝程,那進氣氣門就要打開,這個時侯凸輪軸上的凸輪就要控製進氣門打開,然後是壓縮衝程,進氣氣門和排氣氣門都要關閉,凸輪軸上的凸輪要控製進氣門關上,之後壓縮到半程後,第一次噴射酒精,快到上止點的時候,第二次噴射酒精,同樣,凸輪要驅動單柱塞泵分別完成噴射動作------”


    朱術桂一邊說,還一邊慢慢轉動曲軸,然後活塞上下,氣門開閉,同時單柱塞泵剖麵裏的柱塞相機進退,朱術桂一邊轉動曲軸,一邊將“進氣、壓縮、燃燒做功、排氣”四個衝程進氣、噴液、壓燃、排氣的各種順序動作講解一遍,經他這麽一講,倒也是通俗易懂,崇禎頻頻點頭。看來老朱家的人還真是聰明得很啊!


    據朱術桂的說法,最難的就是凸輪的設計計算,後來幹脆一邊計算一邊試,一點一點試,在模型上一點點的慢慢轉動,模擬四個衝程,愣是這樣把凸輪設計搞得差不多。


    模型模擬差不多了之後,就是設計實物發動機,當然,有王承恩指導,設計要快很多。鑒於對密封抱有疑問,汽缸幹脆就設計成了一個整的,在鑄鐵坯料上車出汽缸孔,再鑽出氣門孔、噴液孔之類的,然後加工各種零件、管子啊什麽的,當然也包括單柱塞泵、吸液單向閥、壓液單向閥以及溢流閥之類,這些牽涉到液體密封,而且酒精粘度不夠粘,很容易滲漏,王承恩也隻能讓他們想各種辦法,比如自製平麵油氈和異型油氈之類,滲透問題至今為止還是沒有徹底解決,不過好歹可以湊合著用了。


    崇禎一聽,照朱術桂這麽一說,好像發動機也不過就是那麽一迴事,基本上跟一個複雜點的玩具沒什麽區別。


    朱術桂說起試製發動機的過程,倒也是很多故事,不過隻能長話短說,畢竟皇上不是來聽訴苦的,盡管這兩個多月來,朱術桂陪著黃以博和王大化,沒日沒夜地製作、試驗、調試,不知經曆了多少困難!且不必說要找人協作加工,凡是這種活基本上都是朱術桂出麵,打著王承恩的牌子,仗著自己是宗室子弟,嘴上又客氣,錢也不少給,當然朱術桂後來建起的齒輪廠也沒少出工出力,反正在這個發動機上沒有少花錢,沒有少流汗。有一次還發生了事故,燃燒的酒精透過噴口噴射出來,將黃以博的手燙傷,養了十天才好。總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別提多難了。事實上一些方麵也隻能算是湊合能用,按照王總監的說法,先做出模型,能轉就行,其他的再慢慢改進不遲。


    崇禎饒有興趣地聽朱術桂介紹,不時還提個問,朱術桂基本上都是對答如流,使得崇禎對這個宗室子弟的印象又更好了幾分。


    隨後便是發動機試車。崇禎一看,裝酒精的密閉鋼桶放置在發動機上方的一個木台上,用來冷卻的水桶也在發動機上方,這應該是為了便於泵吸入液體吧。


    在檢查一切沒有問題後,王大化就開始用搖手搖起來,然後曲軸開始轉動,在拚命搖了好幾次之後,傳來了究竟燃燒的爆破聲,發動機終於啟動了。發動機啟動之後,王大化搖起了手搖水泵,讓循環水循環起來,那是用來冷卻汽缸的。


    崇禎望著這台簡陋的單缸酒精發動機,曲軸在連杆的帶動下飛速旋轉,簡易的煙筒排放出白煙。聯想起後世的手扶拖拉機,那上邊的單缸柴油機也是手搖發動的,嗬嗬,在十七世紀能幹出發動機,真是奇跡啊!


    ------


    在觀摩完發動機試車後,崇禎勉勵了三個人一番,並許下了重獎的承諾,然後就離開了這間發動機試驗室,隨著王承恩引領,進了王承恩的辦公室。


    王承恩的辦公室足有六七十平方,比後世什麽的總經理、總裁、總監牛氣多了。不過他的辦公室就像一個展廳一樣,擺滿了各種東西,有的是器件,有的是模型。


    在一排矮牆櫃上,放著一個模型,王承恩說那是斯特林發動機的模型,點火一試,果然滴溜溜轉了起來。這個斯特林發動機,其實從來就沒什麽實用價值,作為一個熱力學的教學模型還差不多,王承恩就是這麽認為的,崇禎對這種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也沒有什麽興趣。


    但是,崇禎看過黃以博搞出的發動機模型後,對於發動機來了興趣。崇禎笑著對王承恩說:


    “黃以博還是有才能的,不過需要一個像朱術桂這樣的人幫他組織協調,甚至在黃以博猶疑不決的時候幫他作出抉擇,關於這一點,朱術桂能夠做到,朕一樣也可以做到。所以,朕準備在宮中找個地方,建一個發動機研究所,讓黃以博到我那兒去,當然也可以讓朱術桂一起過去,王大化也要過去,再找幾個學生。我的想法,不要等規模開采原油,先把柴油機、汽油機做出來,有點技術儲備也好,對吧?你看,穿越過來之後,至今為止還沒有養成一種值得誇耀的愛好,足球和圍棋,不過是找個樂子罷了。我發覺,發動機真的讓我有了一種滂湃的動力,讓我湧起一種做超級發燒友的衝動,怎麽樣?我那兒投入研究之後,多少也可以在技術上分擔一點吧!”


    王承恩哈哈一笑,皇上做事真是愛衝動啊,誰知道能堅持多久!不過,有了皇上重視,發動機的發展會快得多。當下說道:


    “皇上有興趣,那當然是好事。問題是,現在的石油從哪裏來,四川好像有那麽一點,皇上總不至於這會兒就讓我去江漢油田鑽井吧,我敢說,鑽井的事情,至少得兩年之後了。依我看,柴油機、汽油機都可以試製,電點火我也可以幫你解決,試車用的柴油汽油也可以分餾一點出來。不過最有保障的還是酒精,也就是乙醇。”


    崇禎說道:


    “酒精發動機也不錯,先搞個四缸酒精發動機好了。”


    隨即崇禎話鋒一轉,說道:


    “酒精發動機這個事,它實際上給我們提了個醒,就是在科技上不要怕砸錢,在一百個項目上把錢砸下去,總能成功幾個。所以,下一步要動員民間花錢來幹,不能是你王總監包打天下。得有更好的模式。”


    王承恩當然知道,官辦的研究所久而久之就跟後世很多國企一樣,慢慢就會被蛀蟲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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