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從口袋中掏出一支大前門香煙,分別敬了對方一支,然後為自己點燃一根。


    “哎,大前門,還挺帶勁!”閆埠貴眼前一亮,歡喜地把煙夾在嘴裏。


    葉川再次取出一根,朝閆埠貴遞過去,微笑道:“三大爺,您先忙,我去其他辦公室轉一圈。”他對熱情招唿的人總是態度友好,畢竟今天閆埠貴給了他不少幫助。


    像劉海中那種人,就得好好教訓一下。


    紅星小學的教學樓是一排樸素的紅磚瓦房,不算太大,地麵還是泥土地,屋前醒目地豎立著一根旗杆,彰顯出學校的文化氣息。


    在走進深處的辦公室時,葉川聽到兩位女士正在談論詩詞。


    “盡管李白被譽為詩仙,但我個人卻最愛王維的詩詞,‘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那意境真是美極了!”一個女子發出感性的讚歎。


    另一人接口:“相比於其他浪漫或細膩派的詩人,我更偏向於杜甫,他的詩既能展現深深的家國情懷,也能流露出浪漫的意韻。”然後略顯疑惑:“比如他的那句……月......嗯……月湧大江流,是這句沒錯。”


    葉川一邊走來一邊插話:“對,月湧大江流!秋葉,你覺得這句怎麽讀起來如此美妙呢?”第二位女子聞言激動,甚至想要雀躍起來。


    走入辦公室,葉川一眼便看到了兩名熱鬧交談的 ,其中之一正是冉秋葉。


    另一位教師與冉秋葉年齡相仿,烏黑的長辮子在腦後搖曳,穿著一件黑白交錯的小碎花衫,衣著雖寬鬆但卻顯現出曼妙的身姿。


    她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葉川,滿眼的好奇。


    杜甫這首詩不像他其他詩歌那樣膾炙人口,能夠熟悉這樣詩句的人定是個在詩詞方麵有著深厚造詣的人。


    此刻,葉川同樣凝視著她,心跳莫名地加快。


    在這個時代已經呆了一些時間,葉川還從未遇到過這般活潑清純的女孩,她的麵貌與他前生的一個名叫丫丫的內蒙女明星相仿,又多了幾分純真。


    察覺到被注視,女孩臉龐泛起一抹紅暈,慌忙垂下頭。


    “你找誰?”冉秋葉主動詢問。


    葉川連忙移開目光,嘴角帶著微笑迴應:“你好,我是廢舊物資迴收公司的,來看看是否能迴收你們的廢紙書籍。”


    冉秋葉手指點著地麵那一堆舊書道:“正好有一些不用的,你一會兒拿走吧!童老師,你那還有沒有?”


    童老師抬頭,臉頰依然泛著一絲羞澀,她沒有迴答冉秋葉的問題,反而問:“你也喜歡詩詞嗎?”語氣中透露期待。


    葉川略微尷尬地說:“略有涉獵。”接著聽到了冉秋葉低聲竊笑,“真是的,說你行你還吹上了,我和童老師都是語文老師,你這麽一說就顯得外行人顯擺啦。”她邊笑邊瞄著葉川,而童老師亦含笑看著。


    對童老師,葉川頗有好感,找到共同話題讓他沒有急著離開。


    “我看詩詞,總是想探究詩人的背後故事,因此記下的詩句才會自然而然。”他坦白道。


    “那麽,請你講給我們聽聽。”冉秋葉開口提議,童老師的雙眼裏同樣帶著好奇和期待。


    在那個時期,百姓質樸,許多人自豪地自詡為文藝青年,即使是一些小痞子,跟女友相處也會不經意引用詩詞,姑娘們對此往往頗為動容。


    葉川瞧準時機,娓娓道來:“比如才女李清照,在國家淪陷,青春不再的日子裏,依舊能找到樂趣,創作出如‘枕上詩書閑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這般雅韻的詩句,這種胸懷與超脫令人佩服。


    被譽為皇帝親點之奇才的蘇軾,曆經起伏沉浮,即使在他境遇最低潮時也不忘灑脫本性,寫下‘一點浩然氣,千裏快哉風’的壯誌豪情,那種胸懷使人敬仰。”


    兩位聽眾聚精會神地聽著,葉川淺笑嘴角揚起,稍稍停頓,接著講下去:“反倒是李煜被貶之後,寫的詞更顯深沉,‘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又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 向東流’,這些詞作皆滿含愁苦。


    還有陸遊,雖然表露出書生儒弱,但他內心深處掛念國家,寫下‘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說到這裏,他們的嘴微張,難以置信,眼睛裏閃爍著驚歎的小星光輝。


    童老師臉龐泛著羞紅,凝視著葉川,他星眸英挺,臉上帶著溫柔笑意,予人安穩的安撫感。


    他們兩人有些難以接受這樣一個收廢紙工的身份。


    “你是真正做收廢紙生意的人嗎?”童老師提問,帶著些許質疑。


    “我確實是的,就在我們學校的附近營業點上班。”葉川毫不避諱自己職業的真實情況。


    “可是你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怎麽了?誰說收廢紙的人就不能讀書,知識並不因 的高低而定,關鍵在於個人的文化涵養。”葉川目光炯炯地看著童老師,言辭堅定。


    老師的尷尬愈發明顯,卻並未生怒。


    聽到此番言論後,她們感歎:“沒想到你的詩詞理解如此深入。”


    “換個角度看書,你會發現別樣的趣味。”他們完全未察覺,他們正從一位廢品收購員那裏得到知識啟蒙。


    “詩人中有人屬於婉約風,有人熱愛邊疆,有的人寄意山水,有人針砭時弊,有些人天生積極,有人以酒排憂。”他又緩緩說,“還有的人特別擅長情詩,每一首都是美麗動人的表達。”


    冉秋葉聚精會神聆聽,這時童老師仿佛有所感悟,臉頰的羞紅擴散至脖頸。


    葉川繼續引經據典,用詩句描繪情感,比如,“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傳達深情的思念;“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刻畫纏綿意境;“昨夜星辰昨夜風……句句曖昧,飽含情意。”


    兩人如癡如醉,難以想象這樣的男性,將唐詩誦得淋漓盡致,背後是對文字的細膩洞察。


    他吟道:“芭蕉不展丁香結……讓人共鳴離鄉背井的愁思,嫦娥碧海青天天長夜夜心的寂寥,還有“春心”“相思”的若離若就,情深深雨蒙蒙的意緒。


    到最後“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更是一份生死以待的悲淒之美。”


    葉川停止說話,視線落在兩位女性身上,兩人的神情專注投入,仿佛已經沉醉在詩歌中的愛的故事之中。


    辦公室突然變得悄無聲息,她們齊齊抬頭看向葉川,似乎埋怨著他為何停止敘述不繼續。


    “講了這麽久,都沒喝口水?”葉川笑著說。


    童老師這時意識到,二人隻是一味地聽,卻忘記了為彼此倒水,確實有些怠慢待客之道。


    桌上隻剩下他們兩位的水杯,找來找去找不到其他的杯子可供使用。


    她舉起自己的水杯,想先倒掉裏麵的水,再洗一洗,再斟上一杯新的。


    “謝謝!”葉川沒多想,從童老師手裏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哦...\"童老師看見他的動作,麵龐微微緋紅。


    那可是自己曾經用過的水杯,怎能這般直接飲用?


    葉川似乎並未留意她的羞澀,繼續開口道:“說到詩詞,表白篇自然是不可少的,李商隱的情感詩猶如刻在他的魂魄裏,比如他寫下,''我是夢中寄彩筆,欲寫花葉與朝雲。


    ’這樣的告白詞,簡直登峰造極。”


    朗誦時,他的目光緊緊鎖住童老師的眼眸,直到她躲避開了目光,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真美啊!”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身為中文教授,盡管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但兩人對詩詞的理解還是比不上葉川那般的細膩深入。


    “是的,雖然美,但人終究不能像李商隱那樣。”葉川感慨道。


    “為什麽?”兩位教授同時詢問,那麽多優美動人的詩句出自李商隱之手,為什麽生活中不能模仿他呢?


    “因為他詩中有告白、遺憾和深深的想念,少了一份甜蜜。


    從他那裏感受到的是無法解決的困境,做人的境界要學杜牧,因為他幾乎從未被困擾。”


    “哎,真壞哦!”童老師最先迴過神,嬌紅的臉頰帶出嬌嗔的表情。


    冉秋葉隨後也懂了他的意思,嘴角微揚,帶著會心的笑容。


    “小葉,我在外邊都等你半天了,怎麽還不出來?”門外傳來嚴伯貴低沉的聲音。


    童老師趕緊接過自己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假裝收拾東西以掩飾過去。


    “三大爺,我們這就收尾,等會兒就不著急了。”葉川解釋道。


    “趕快吧,你們怎麽把三輪車停學校大門口啊?”嚴伯貴催促道。


    “哦,這是葉川,是我們學院的人,現在就在迴收公司工作,今天剛好在校門口遇到。”聽到他們的對話,童瑤睜大眼睛,充滿好奇。


    她輕輕點了點頭,默默記住了葉川的名字。


    “收拾完了,你可以搬走東西了。”冉秋葉語氣清冽地說道,剛剛還在熱情交談的模樣已經不見了。


    “好的,多謝老師們。”葉川彎腰抱起一大疊廢棄書籍,然而紙張太多,一下子難以搬走。


    “我幫你拿。”童瑤連忙跑來協助,幫著抱走剩餘的廢紙書。


    “童老師,不用您,我自己來就好,挺沉的。”看到這一幕,嚴伯貴立刻想要出手相助。


    “沒關係,我自己就行。”說完話,他緊隨葉川走向學校門口,而韓胖子已在那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老葉,你才出來啊?”胖子已經開始有些煩躁。


    “書挺多的。”葉川解釋了一下,丟下手裏的書籍到後車簍裏,準備接過童老師手上的東西。


    接過東西時,葉川感覺到掌心傳來一陣暖意,他發現自己正碰到了童老師的掌心。


    然而,他並未避讓,反而直接覆蓋上去。


    童老師沒想到葉川如此膽大,欲收迴自己的手,又害怕手中的東西掉下,暴露兩人交握的情況。


    她迅速地縮迴手,心裏緊張得怦怦亂跳。


    把廢紙舊書放入三輪車後,童老師忙不迭地抽出手,心髒砰砰聲如雷在胸腔迴蕩。


    葉川靜靜地說出:“我叫葉川。”他凝視童老師的目光,聲音雖輕卻清晰有力。


    說完,童瑤轉身向辦公室走去,葉川則躍上了三輪車後鬥,韓胖奮力騎行。


    他情緒高昂,大聲歌唱:“咱老百姓,今兒個真開心!”


    童瑤聽著葉川的歌聲不禁笑出了聲,內心想著這小子居然敢握住她的手。


    進入辦公室後,冉秋葉正以審視的眼神注視著她。


    “秋葉,你看什麽呢?”她開口問道。


    “我在研究我們童瑤 是怎麽了。


    春天都已經過去,為什麽我還能嗅到貓咪的氣息?”冉秋葉誇張地假裝用力聞了一下。


    聽到此話,童瑤緋紅著臉打了冉秋葉一記。


    “秋葉啊,你煩死人了!”她抱怨著。


    “哎呦喂,童瑤,我沒說什麽吧,你反應那麽激烈幹什麽!”冉秋葉笑著迴應。


    次日,葉川和韓胖子來到京城博文印刷廠,廠長呂某如盧經理般對他們表示熱烈歡迎。


    自那次在徐家見過葉川後,廠長一直沒有變賣廢舊物品,將全部物資都保留起來。


    尤其是不久前徐老爺子盛讚葉川時,他們的嫡係們都覺得有些羨慕。


    連一貫沉默寡言的徐夫人都連連讚賞,說這個小夥子好得出奇,溫文爾雅,很有禮貌,學識方麵的考量就不在他關心範圍了。


    所以這次接待,廠長以最高禮節待之,泡的是平素珍愛不輕彈的茶。


    京城博文印刷廠的規模不算太大,約有四五百員工,主要印刷教材與專業知識書籍,庫房堆滿了廢棄印刷品和舊書。


    打包裝載在卡車上後,目測大約有五噸的廢舊紙張。


    這種規模,在大型印刷廠算不上什麽,但對博文印刷廠來說,已是極限。


    葉川相當滿意,隨著運輸車輛迴到業務站點後,直接走向唐主任的辦公室。


    唐主任正在核查報告,對氣急匆匆的葉川微微一怔,難道他又接到大量碎玻璃?


    他也打聽過,上一批破碎玻璃來自京華玻璃製品廠,照理說以那個工廠的規模,在短時間內無法收集到如此大量的碎玻璃。


    “小葉,有事嗎?”他關切詢問。


    “唐主任,我和韓胖子撿迴來一批廢紙舊書。”唐主任有點疑惑,昨天不是已經拉迴滿滿一車?


    八月底了,臨近各學校的開學,收到些舊書籍很尋常。


    葉川能收購周邊學校的所有廢紙?這讓唐主任懷疑起來。


    “有多少呢?”他追問道。


    “大概有五噸的樣子。”葉川迴答。


    這讓唐主任差點站不住了,昨 才收了幾百斤,今兒又是好幾噸,莫非葉川把全京城的學校收全了?


    他趕緊起身緊跟,果不其然,在業務點門口看到了一輛解放牌重型卡車,這和上次來時的不同型號。


    他驚異不已,指示門衛放行大貨車,隨之打開秤,開始正式稱量。


    目睹這一切的同事們皆目瞪口呆,要知道前陣子七噸的碎玻璃還沒消停,現在居然又拉迴一卡車廢紙,簡直讓人懷疑是否還有生存的可能。


    最終,廢紙堆上的數據顯示為5.22噸,唐主任驚訝得猶如石雕一般定在原地。


    了解情況後才得知,這些廢棄物品來自博聞印刷廠。


    當初王主任把葉川送來這裏時,不是說過他沒有任何後台嗎?但現在不到一個月,業績已經讓他這名主任顏麵掃地。


    可以說,在整座京城的所有業務點裏,凡人之中若能做到這業績,唯獨葉川而已。


    尋常之人無法一次性收購如此大規模的廢舊品,特別是能直接從廠長手上接貨的話。


    認識這麽多工廠長的人會到物資迴收公司做普通員工?簡直是匪夷所思。


    葉川兩度帶來巨額業務後,名聲迅速鵲起,無論是業務部人員還是同僚們望向他的眼神,無不帶著崇敬之意。


    “葉經理,請吩咐便是!”在卡車司機離去時,他還禮貌地道別。


    就連司機都能感受到廠長對葉川的態度,他自是更加敬畏。


    “師傅不必客氣,就叫我葉川或小葉吧,唐主任就在旁邊呢,我又豈敢妄稱‘領導’二字。”葉川的話讓唐主任倍感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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