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飴糖騎著機關鳥迴小藥山,坐在鳥上的時候腦子裏就轉個不停,各種發散思維,腦補了各種各樣的劇本。

    等到了小藥山山頂,蘇飴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的小房子修得更大了一些,單間的竹樓如今修出了四間,有客廳、臥室、廚房以及單獨的廁所……

    這才一天的功夫,房子都拆掉重建了?

    屋外的靈田倒是沒動,隻不過跟她想象的一片狼藉也不同,田內的土豆苗和其他靈植長得鬱鬱蔥蔥,就連那葡萄藤都在歪倒的架子上爬了起來,還順著架子纏上了木柵欄,一路蜿蜒到了無花果樹上。

    沒有人為的約束,它們自然生長,淩亂之中透出一股狂野的美感,勃勃生機是在深秋裏積蓄力量,向寒意亮出的刀鋒,叫蘇飴糖都眼前一亮。

    要不就不拘著它們,讓它們自由生長?

    她視線落到田裏,那些被毀掉的土豆也長得極為茂盛,反而是中央那株從前漲勢喜人的小燈泡如今像個小可憐似的被其他植物給遮了大半,隻露了兩片細長的葉子出來,被擠得都無精打采的了。

    “你一株雜草還長不過別人。”蘇飴糖把壓在它身上的葉子挪開,然後對幾株土豆下了狠手,給小燈泡騰出片位置。

    她原來在田裏放的軟墊還在原地,隻不過沾了許多泥,又髒又破儼然不能繼續用。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進了屋,把屋內陣法開啟後,蘇飴糖把滾滾給她的玉髓碎片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裏仔細看。

    碎片一共有五片,最大的有拇指指甲蓋大小,最小的像芝麻粒兒。

    蘊石草的葉子溫養神識是要點燃,而這玉髓,則需要將神識注入其中。

    蘇飴糖選了最小的一片嚐試。

    她覺得使用了玉髓後,精神頭倒是好多了,就好像飽飽的睡了一覺後起床,先伸個懶腰,再精氣神十足的開始新的一天。

    但一看識海,仍是密密麻麻的碎片,隻叫人頭皮發麻。

    蘇飴糖:好像跟以前也沒什麽區別。

    男主得到玉髓之後,識海直接跨了一個境界,以後元神修煉速度也遠超旁人,通俗來說,就是他金丹期的時候,元神就有別人元嬰期那麽強大,這是他越級打怪的最強殺手鐧。

    蘇飴糖本以為她現在神識這麽破破爛爛,一丁點兒玉髓也能叫她識海改善,起碼也能凝成一滴水,哪曉得根本沒變化。

    碎片依舊是碎片,還得她自己一針一針的縫。

    吸收玉髓沒有吸收靈氣那般的刺痛感,她不信邪,把其他幾片玉髓通通吸收,然後發現識海依舊沒什麽變化,倒是她這會兒頭腦清醒,就跟喝了幾大杯咖啡一般,都想立刻拿出今天買的那些玉簡圖譜,痛痛快快的學習一番了。

    腦子清醒,思維也轉得快。

    蘇飴糖推測雲家覆滅至少還得兩年。

    而造成雲家覆滅的兇手,隻能是外來勢力,修為應該在金丹後期,甚至是元嬰境界。

    她這樣的菜雞,又不能透露劇情相關的事,想要靠自己修煉來幫助雲家脫困不切實際,而她目前唯一能抱到的大腿,隻有冷翠山上的黑白滾滾了。

    滾滾的修為是金丹期大圓滿。

    她還聽說滾滾其實是可以突破元嬰期的,它就是懶,不願意衝擊元嬰境。

    它太懶了,按照原劇情,雲家出事它沒準都在睡大覺呢。

    所以,她若是能討好滾滾,在雲家遇到麻煩的時候說服滾滾前來相助,基本上能解決問題了吧。

    若是連滾滾都解決不了,那敵人太強大,他們隻能躺平任嘲了。

    如何才能討好一隻滾滾?

    首先,她得把冷翠山的竹子給照顧好了。

    最好能改善一下滾滾的生活環境,它隨時倒地就睡,地上哪有軟軟的窩裏舒服是吧。

    不知道這隻滾滾喜不喜歡梳毛。她想弄一把可以按摩的小……

    大梳子。

    給冷翠山上的大滾滾梳毛,怕是得要個釘耙。

    正想著,蘇飴糖感覺身上的傳訊符輕微晃動一下。她腦子裏都響起了bgm,“小甜甜,接電話啦!”

    雲聽畫找她了?

    蘇飴糖連忙把傳訊符掏出來,神識微微注入一縷,忽覺對麵氣息不對。

    她隻跟雲聽畫交換了傳訊符的呀。

    修真界的傳訊符還忒麽能打錯電話的?

    “蘇菁,真的是你。”聲音有幾分低沉沙啞,好似說話之人情緒也複雜得很。

    對方的聲音略有些耳熟,她正努力迴想在哪兒聽過,就聽對方繼續說道:“蘇菁,是我。”

    哦,蘇飴糖想起來了。這說話的人白天才見過,就是那個劍宗楚修。

    她沒有跟楚修交換傳訊符。

    蘇飴糖心頭一跳,她的確沒有跟楚修交換傳訊符,但蘇菁跟楚修交換過傳訊符。

    傳訊符是神識綁定的,符隻是媒介。哪怕更換了一個傳訊符,曾經有過神魂烙印的修士,彼此之間無需再打烙印,便能直接進行交流。

    新買的手機都不需要一鍵轉移電話號碼,因為電話號碼都存在了內存卡裏。

    他們的神識,大概就是那個內存卡了。

    難怪他一開始用那樣的語氣說話。

    “蘇菁,真的是你!”

    他白日裏在那說蘇菁你變了,難不成還真懷疑到了奪舍,若是這傳訊符無法接通,她豈不是會被打成魔修!

    蘇飴糖一陣後怕。

    原來她已經被人懷疑過了。

    是因為她融合了蘇菁曾經記憶的緣故嗎?她跟蘇菁的神識是融合貫通的,所以才不影響傳訊符的使用?

    蘇飴糖猜不出個所以然,她冷靜下來,皺眉道:“你有什麽事?”

    “師姐,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苦。”

    不不不,其實我現在一點兒也不苦。

    她穿過來之前也是一個人過,沒了一雙腿,基本都呆在家裏。好心人很多,她也快快樂樂的迎接著每一天,然而心底裏依舊有站立起來的渴望,所以能夠穿到這本書裏重活一次,對蘇飴糖來說其實是幸福的,並不苦澀。

    她喜歡這裏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以及那一群大小萌物。隻要小命能保住,她能在這裏苟很久!

    苦的是那些年被關在小閣樓裏的蘇菁,沒了父母,親人落井下石,身體和心靈都備受煎熬。日日夜夜,猶如烈火烹心。

    可在她痛苦難受的時候,她指點過劍術的師弟從未出現過,沒有問她過得好不好。

    這些屬於蘇菁的記憶。它就在那裏,像是一本書。

    楚修的話就好似給了她一個檢索條目,讓她從翻開了那一頁。

    這個所謂的師弟嗬……

    楚家也是世家,楚修實力也不錯,在小瀾州的青年才俊裏頭占據了一席之地。他若有心出力,怎麽也能照拂蘇菁一二。

    但是他沒有。

    如今跳出來裝什麽好人呢?

    蘇飴糖:“有事你就直說吧,沒事我掛了。”

    “掛?”楚修顯然沒理解到掛是什麽意思,他愣了一瞬,隨後才道:“師姐,我現在是築基期大圓滿境界了。”

    “哦,恭喜?”築基期大圓滿,也就蘇菁好幾年前的修為境界,在新手村裏可能算厲害一點兒,出去了什麽都不是啊。

    槍打出頭鳥,楚修你這個年紀在新手村稱霸太早的話,沒準會跟男主對上哦。

    “我下個月就會衝擊金丹。結丹成功後便能拜入大瀾州鼎劍閣,劍師傅堰會收我做親傳弟子。”

    蘇飴糖:“祝你一路順風。”

    “師姐,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求師傅給你要一個虛空靈舟的位置,隻要我結丹成功,立刻就來接你。”楚修急切地道。

    “結丹那日必有長虹貫日,師姐,你等我。”

    臥槽,這是要讓她跟他私奔?翻看蘇菁的記憶,蘇菁原本對楚修這個師弟是有那麽一丁點兒好感的,蘇菁有遠超同齡人的實力,隻有這個楚修,勉強跟得上她的步伐,沒有被她拉下太遠。

    在她眼裏,整個小瀾州也隻有楚修能接下她的劍,因此,她對楚修感官不差。

    問題來了,原文蘇菁到底奔沒奔?

    後來那女兒是不是雲聽畫的孩子呀……

    她是不是得重新擼一下漏掉的關鍵劇情了。

    原本的蘇菁到底死了沒有,是被雲家用靈丹妙藥救了迴來,還是說被魑魅魍魎奪了舍?

    後麵那個在文裏作妖的蘇菁……

    文裏點名了她是男主曾去過的小瀾州人,當年第一世家的兒媳,名字也一樣,身份是對得上的,但那個人是不是真的蘇菁,還是披著蘇菁皮的其他人呢?

    記憶裏的蘇菁是個有傲骨的劍修。手中劍是她心中摯愛,亦是她挺直的脊梁。她的劍意猶如清風明月,孤山白雪,這樣一個人,會做出後文裏的那種事嗎?

    此刻,蘇飴糖懷疑那個蘇菁已經是換了芯子的人了。

    隻是這些都是未解之謎,作者都沒寫,她隻能瞎幾把亂猜,到底真相如何,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

    “師姐!”楚修的聲音再次響起,“師姐你聽到了嗎?”

    蘇飴糖想得太入神,都忘了傳訊符還是激活狀態。

    “晚了。”她語氣很冷。

    “早些年,在最困難的時候,不見你說一句好話。”

    “你劍道遇到瓶頸,是誰指點你的?”蘇飴糖提高了音量,質問道。

    她沒繼續說話,就要楚修迴答,一聲聲質問,就是她刺出的利刃。

    “是師姐。”楚修聲音苦澀。

    “是誰將自己的練劍心得一字一句記錄在玉簡裏,供你揣摩?”

    “是師姐。”

    “是誰與你一起挑戰高階兇獸,為了激出你的劍氣?”

    對方聲音更加細弱,仿佛把痛苦都揉碎了藏在了聲音裏,“師姐。”

    “嗬,原來你還記得。”

    其實這些都是蘇菁順手而為,她一直都有記錄心得的習慣,平時也喜歡越階挑戰,對楚修有頗多照顧,起初也是因為她從楚修的眼睛裏看到了同樣的熱愛。

    哪怕在她劍下次次受挫,他也不氣餒,努力提升自己,再次迎接挑戰。

    那是對劍道的熱愛。

    隻是蘇飴糖覺得楚修現在跑來說這些好沒道理,她非要指出來,戳著他的心口問問他有沒有良心。

    這個時候叫蘇菁跟他私奔,心思隻能說是齷蹉! 就這樣的人,經脈盡斷元神崩潰的蘇菁若真的跟他走了,日後不曉得會過成什麽樣子。

    “我已是個廢人,不配做你師姐。曾經的同門情誼不必再提,一刀兩斷吧。”蘇飴糖冷聲道。

    “師姐,我馬上就結丹了,雲聽畫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楚修急道。

    呸!

    這人就是個渣。

    到頭來,還是覺得蘇菁是貪慕榮華富貴,不肯跟他走。

    “就你這道心,你結個屁的丹,滾!”蘇飴糖氣咻咻地掛了電話。可惡,日後她有能力,遲早廢了這家夥的劍道。

    她這邊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想翻個說明書出來看看怎麽切斷跟其他人的神識烙印,實在是新換的傳訊符是個新款,跟記憶裏蘇菁使用的大不同,她一時沒摸到其中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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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還沒使用指南,真叫人頭禿。

    那邊楚修則是握著傳訊符一臉茫然。

    傳訊符沒了光亮,對方已經切斷了神識聯係。

    曾經,師姐都會問他還有什麽不懂的嗎?還有沒有要問的。

    等到他確定說沒有了,他們倆才會一起中斷通訊,如今,卻是這等光景。

    他將傳訊符放到一邊,把一枚玉簡拿了出來。

    玉簡裏有師姐的聲音。

    “今日揮劍三千次,力竭而止,深夜披衣沐月,迴憶日間種種,心有所悟,取劍嚐試,手臂脫臼,未果。”

    “劍者,無所不至,無堅不摧,一心向道,此生不悔。”

    “置之死地而後生,生死攸關之際方能激發潛力,劍氣順勢而生。明日前往落日山穀,越階殺敵。”

    “雨夜偶遇夜遊獸群,擊殺夜遊獸十二頭,換得靈石百顆,腰腹三道爪痕,臥床一月餘。”

    “疾風成影劍如霜,快,我出劍還能再快一些。”

    “無他,唯手熟爾!”

    前麵略顯嚴肅,後麵則輕快許多。

    “今日與師弟切磋,發現師弟悟性極高,至於所說瓶頸,唯有不斷雕琢,方可成器。師弟何時不用靈氣隻用竹枝能劈碎方晶石,何時便能突破這層桎梏。”

    玉簡裏,師姐喃喃自語,“要不要告訴他呢?”

    後來,他主動上門請教,這塊玉簡就到了他手裏。

    他還記得跟師姐一起練劍的那些時光。

    是拂過河麵的清風,是春日枝頭上的花,是凜冽劍光下,藏在眉眼裏的溫柔。

    往事已殤,獨留他戀戀不忘。

    楚修不願放棄,他還想說:“師姐,雲家要靠不住了。”

    然而傳訊已經無法連接,他這才意識到,她說的一刀兩斷是什麽意思。

    連傳訊符都不保留了麽?

    楚修心中立誓:“不管怎樣,我都會帶你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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