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雙臂一展,如同一扇大門般攔住了眾人的去路,大聲說道:“小姐已經睡了,你們莫再打擾,速速離去吧。”天子一時僵在當場,臉色有些不悅,但仍盡量克製著情緒說道:“典將軍,這是我的皇妃。你如此阻攔,於理不合吧?”典韋卻不管那麽多規矩禮儀,粗聲粗氣地說道:“莫要再說,速速離去。俺才不知道你說那什麽禮節合不合,我隻知道小姐睡了,你們馬上離開便是,否則便是要讓俺老典為難。”


    夜風吹過,吹得燈籠裏的火苗亂晃。天子站在原地,麵色陰沉不定。宮人們低著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典韋則一臉堅定地守在宮殿門口,氣氛緊張得仿佛要凝固。周圍的黑暗中似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著這一幕,而宮殿內的盧婉對外麵的僵持渾然不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天子咬了咬牙,心中思索著應對之策,卻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典韋依舊如同一尊門神,一動不動地站著,守護著身後的宮殿和盧婉。


    眼尖的宮人看到天子和典韋之間劍拔弩張的形勢不對,生怕天子遷怒於自己,不等天子開口吩咐,便悄悄地轉身離去,腳步匆匆地去通知王越和史阿帶領著護衛前來。


    王越聽聞此事,心中一驚,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急忙和曲阿帶著一群護衛浩浩蕩蕩地朝著盧婉的宮殿趕來。他們身著鎧甲,手持兵器,腳步匆忙,鎧甲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天子看到王越與史阿帶著人已到,心中的底氣瞬間足了起來。他挺直腰杆,目光嚴厲地看向典韋,說道:“典韋,朕憐你一片忠心,不願與你為難,你速速離開,朕既往不咎。若是不然,你便形同謀逆,朕便是現場將你拿下,你不過是枉送性命罷了。”


    王越和史阿帶著護衛將典韋圍在中間,個個神色嚴肅,氣勢洶洶。典韋看著他們人多勢眾,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他的眼神堅定如鐵。隻見他雙手一緊,“刷”的一聲拔出背後背負的雙鐵戟,雙鐵戟在月色下寒光凜凜,他將鐵戟一橫在胸前,大聲說道:“俺不知你們說的那些大道理,俺隻知道小姐說要休息,俺便不準任何人前來打擾,俺便在此護衛。你們要戰便戰,俺典韋何懼之有?”


    王越看到典韋還是如此氣焰囂張,再看天子的臉色愈發難看,天子的雙手微微顫抖,憤怒已達極點。隻見他“倉啷”一聲拔出腰間寶劍,劍尖指向典韋,眼看就要動手。


    就在這時,宮殿的門“呲啦”一聲緩緩打開。盧婉身著華麗的盛裝,卻難掩麵上的疲憊與決然。她手持一柄精美的短匕,匕首出鞘,抵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眾人看到這一幕,皆是一驚。


    盧婉對著天子與眾人說道:“你們莫要為難典韋。陛下,你之心意我已知曉。我日後定會以國家為重,讓超哥為國家效力,不會讓他與你作對,我也不會跟他做出任何有辱天家臉麵之事。陛下目的已經達到,就讓我安安靜靜地在宮中生存。若你非要強逼於我,那盧婉今日便死在此地。屆時馬超如今統領在外,若是知曉這一切,西北立馬便會造反,局麵將不可控製。事情就是這樣,請陛下自己思量。”盧婉的聲音雖不大,但卻堅定有力,在寂靜的夜裏迴蕩,讓在場的眾人都陷入了沉思。天子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不知該如何抉擇。夜風吹過,吹起眾人的衣角,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劉辯隻覺心中怒火熊熊燃燒,似要衝破胸膛將一切焚為灰燼,但他那俊朗的麵容上卻硬生生擠出一抹木然的輕笑。這笑容在清冷月色與昏黃宮燈交織的光影下,顯得格外詭異。笑聲輕輕迴蕩在寂靜的宮院之中,仿若夜梟啼鳴,驚得周圍草叢裏的蟲兒瞬間噤聲。他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眸,目光如炬地看向盧婉,柔聲道:“哎呀,愛妃,今日婚宴千頭萬緒,你定是累壞了。今日這婚禮籌備繁雜,你著實辛苦了。既然疲憊,就早些安歇吧。朕改日再來探望你。”


    言罷,他那如冠玉般的麵龐上依舊掛著看似和煦如暖陽的微笑,轉而對著王越和典韋眾人,聲音提高了幾分,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說道:“都把兵器收起來,瞧瞧你們這般模樣,成何體統?朕今日操持婚禮,也深感疲乏。走吧走吧,莫要在此打擾皇妃休息了,朕也需早些迴去安寢。”


    他的眼神看似不經意地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可那目光卻猶如寒芒,讓眾人不禁心中一凜。隨後,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落在典韋身上,緩聲道:“典將軍忠心護主,實在可嘉。來人呐,賞黃金 50 兩,賜寶甲一副。”緊接著,他又微微側身,麵向盧婉,眼中滿是關切,聲音輕柔得如同拂過湖麵的微風:“愛妃,如今這深秋時節,夜風寒涼,你速速迴殿內去吧,莫要受了寒氣。”


    劉辯說罷,輕輕揮了揮衣袖,扭頭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宮人,眼神示意其掌燈。他邁著看似平穩的步伐轉身離開,可那身袍服衣角在夜風中微微顫動,仿佛也在訴說著主人內心的波瀾。若仔細瞧去,便能發現他那修長白皙、平日裏執筆批文的手指此刻正微微顫抖著,暴露了他內心壓抑著的洶湧怒火。


    王越等人趕忙對著天子離去的背影拱手行禮,彎腰的幅度恰到好處,盡顯恭敬。他們的目光緊緊追隨天子遠去的身影,直至那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宮廊盡頭。史阿心中依舊憤懣不平,鼻翼微微翕動,輕哼一聲,那聲音雖小,卻在這寂靜的氛圍中清晰可聞。他的眼神中滿是不甘,狠狠地瞪了典韋一眼。典韋毫不示弱,銅鈴般的大眼怒目而視,雙手緊緊握著雙鐵戟,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再次揮起武器。王越見此,輕輕抬起手,拍了拍史阿的肩膀,微微搖了搖頭。他的眼神中透著深意,示意曲阿莫要衝動。隨後,他帶著兵馬緩緩轉身離開。盔甲碰撞的聲響在空曠的宮院中迴蕩,仿佛是一曲壓抑的悲歌。


    盧婉靜靜地站在原地,一襲盛裝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她望著天子遠去的方向,眼眸中神色複雜,有無奈、有愧疚,亦有一絲決然。許久之後,她輕輕歎了口氣,蓮步輕移,緩緩轉身走進了宮殿。那扇沉重的朱紅宮門在她身後緩緩關閉,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將一切喧囂都隔絕在了門外。


    而天子在迴宮的路上,周圍的宮人小心翼翼地簇擁著、伺候著,一個個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宮燈在他們手中微微晃動,光影在宮牆上映出搖曳的輪廓。天子的腦海中不斷迴想著剛才的場景,每一個畫麵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著他的自尊心。他的麵色在燈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猶如他此刻難以平靜的內心。他暗暗攥緊了拳頭,心中發誓,定不會讓今日之事輕易過去。那狹長的眼眸中,寒芒閃爍,仿若夜空中最冰冷的星辰。


    迴到平日安寢的宮中,天子大步邁進殿內,猛地轉過身。宮人們戰戰兢兢地看著一臉盛怒的天子,大氣都不敢出。天子此時不再壓抑胸中的怒火,那怒火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他雙眼通紅,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疾步走到王越身前,“噌”的一聲拔出王越腰中的長劍。


    那寒光凜冽的長劍在他手中瘋狂揮舞,他對著店內的桌椅、帷幕等一切物件肆意地揮砍。每一劍都帶著他滿心的憤怒與不甘,口中不斷唿喝出聲:“這賤人!她與馬超素有舊情,以為朕便不知?今日竟然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她將朕視作何物?將天家視作何物?朕乃天子,天下之主,她竟敢如此羞辱朕!”


    宮人們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體如篩糠般顫抖,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是阿還想要勸阻,剛向前邁了一步,便被王越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胳膊。王越用力攥了攥,曲阿心領神會,乖乖地站在原地。王越則躬身站立一旁,低著頭,眼睛微微上抬,看著天子在發泄心中的怒火。


    天子繼續瘋狂地砍著,絲質的帷幕被劍劃得破碎,木屑四處飛濺。“劈裏啪啦”的聲響在宮殿中迴蕩,仿佛是天子憤怒的咆哮。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領口。過了好一會兒,天子一陣發泄之後,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中的長劍“哐當”一聲輕輕跌落在地。他整個人也隨之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對著王越無力地擺了擺手,王越趕緊俯身上前。天子聲音沙啞且疲憊地說道:“王越師傅,對那典韋來說,你是否能拿下?”王越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說道:“陛下,在宮中若要拿下典韋,還是容易的。”天子聽了,咬牙切齒地思考著,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微微抽搐。過了片刻,他又氣勢一頹,麵上露出一絲無力的表情,揮了揮手,說道:“罷了,再做他議吧。”說完,他緩緩閉上雙眼,靠在椅背上,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宮殿中一片狼藉,宮人們依舊跪在地上,無人敢動,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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