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夜馬不停蹄的艱苦行軍之後,馬超終於在黎明那微露曙光的時分,成功趕上了董卓的車駕。李儒和徐榮目睹著馬超此番的果敢行動,心中對他的判斷和魄力不禁暗暗傾心。不論是馬超對於函穀以及函穀關局勢那精準獨到的分析,還是他率領少量軍隊在函穀關奮力掩護大隊撤離,甚至包括他最終能夠讓自己全身而退的巧妙做法,都讓他們在讚歎之餘,還略帶了一絲欽佩。


    如今,董卓已然陷入窮途末路的絕境,生命也即將走到終點。此時的西涼軍眾將們,個個都懷揣著各自的心思。即便是像李儒和徐榮這樣向來對董卓死忠的將領,也不得不開始思考起西涼軍未來的出路究竟在何方。


    李儒輕撚著胡須,目光看似隨意卻又暗藏深意地掃過馬超,緩緩開口道:“馬將軍啊,現今這局勢可謂是風雲詭譎、變幻無常,實在難以捉摸。遙想我主公一生金戈鐵馬,縱橫沙場,曆經無數艱辛才打下這廣袤無垠的大片江山。然而,這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著實令人憂心忡忡啊。”說罷,他微微停頓,目光緊緊鎖住馬超,仔細觀察著其神色。


    見馬超神色未變,隻是目光專注地傾聽,李儒接著說道:“倘若有朝一日,主公他……唉!”李儒長歎一聲,神色憂慮,“我等身為臣子,自當為主公的身後之事未雨綢繆。可董家後人中,至今尚無能獨當一麵之英才,這局麵可真是令人焦心呐!不知馬將軍對此有何見解?”說著,他眼角的餘光始終留意著馬超的反應。


    李儒又看似漫不經心地提及:“主公對董白小姐那真真是疼愛至極,曾有意為其精心安排妥帖的歸宿。倘若能將董白小姐托付給有能之士,想必這也能了卻主公的一樁心願。馬將軍,您意下如何?”此時,他目光灼灼,緊緊盯著馬超,妄圖從馬超臉上捕捉到哪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馬超依舊麵色平靜如水,不見絲毫波瀾,但他的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誌在必得,說道:“董白小姐天生麗質,溫柔賢淑,若能得此佳人,實乃馬某之幸。”然而,對於地盤,馬超卻表現得不為所動,“至於地盤,不過是身外之物,在這亂世之中,唯有真心和情義才最為珍貴。”


    李儒心下暗自讚歎其定力超凡,繼續試探道:“若這諸多地盤隨董白小姐而去,馬將軍以為,這對於當下錯綜複雜的局勢又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李儒旁敲側擊,試圖探尋馬超對於董卓不在之後的想法,以及若董卓的地盤都交給董白,馬超與董白共同發展,等同於大片的地盤間接性地歸了馬超,他會作何打算。然而,馬超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狂熱之態,他目光沉著冷靜,開始有條不紊地分析局勢。


    馬超聲音沉穩有力,說道:“如今聯軍氣勢如虹,實力強大,長安已然守不住。董軍如今士卒疲憊,將領匱乏,兵力寡弱。此時,不如果斷讓出長安,謹守西涼。將大片的地盤讓出來,聯軍各方必定會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分崩離析。依當下的形勢來看,聯軍各方勢力皆各懷心思,長安雖地位重要,但強行堅守,隻會讓我軍力量損耗殆盡。放棄長安,看似是一種失去,實則是以退為進的良策。待聯軍因爭奪利益而相互爭鬥、內鬥不止時,我們便可養精蓄銳,再尋覓合適的時機重振旗鼓。”馬超的這一番話清晰明了,有理有據,讓李儒和徐榮暗自點頭,對他的見識和謀略不禁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馬超繼續侃侃而談:“在此關鍵時刻,我們需要集中全部精力穩固西涼的根基,大力發展民生,勤奮操練兵馬。待時機成熟之際,再圖謀大業。切不可因一時的得失而自亂陣腳,迷失方向。”他的眼神堅定無比,透露出一種令人信服的強大力量。李儒和徐榮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讚賞之意,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因為長安已然在望,距離一點點拉近,眾人緊繃的神經也逐漸有所舒緩,腳步隨之放緩,思緒也如潮水般紛紛湧開。就這樣,在晨曦微露的清晨時分,眾人終於抵達了長安城下。而此時,董白和董白的叔叔董文早早便收到了消息,懷著滿心的焦慮與期盼在長安城外苦苦等候。


    董白和董文在眾人剛一抵達的瞬間,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望董卓,心急如焚地請求相見。然而,李儒和徐榮那沉重且欲言又止的神情,讓董白的心猛地一沉,瞬間慌亂無措。她顫抖著雙手趕緊打開車架的簾子,一眼看到董卓依舊人事不省地昏迷在車上,那憔悴枯槁的麵容,仿佛被歲月和病痛無情摧殘,刹那間,董白的淚水如決堤之水洶湧而出。


    馬超見此令人心碎的情景,毫不猶豫地疾步上前,他微微俯身,目光中滿是關切與堅定,用溫和卻又充滿力量的聲音安慰董白:“白兒,此刻實非悲痛之時。如今局勢波譎雲詭,萬分危急,倘若因過度悲傷而亂了軍心,後果將不堪設想。白兒,你要強忍悲痛,振作精神,引領眾人共渡難關。相信隻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在這亂世中尋得一線生機。”董白聽了馬超這番誠摯且理智的話語,嬌軀微微一顫,她緊緊咬住嘴唇,雙手緊緊握拳,極力克製著內心翻湧的悲傷,強忍著那不斷滾落的淚水,幾番深唿吸後,終於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漸漸平複,逐漸恢複了鎮定,隨後迎接眾人進入了長安城。


    董卓昏迷不醒地躺在榻上,麵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不可察。董白守在一旁,淚水如決堤之水,早已將她的衣衫徹底浸濕,她的雙眼紅腫不堪,神情憔悴至極,其中滿是恐懼和無助。


    “祖父,您醒醒啊,白兒不能沒有您。”董白緊緊握著董卓的手,聲音沙啞悲切,仿佛杜鵑啼血。她的聲聲唿喚好似穿透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飽含著無盡的眷戀與祈求。


    榻上的董卓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董白的深情唿喚,他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動。董白敏銳地捕捉到這一細微變化,心中頓時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她愈發急切地唿喚著:“祖父,您睜開眼睛看看白兒,白兒自始至終都在您身邊未曾離開。”


    董卓緩緩地費力睜開了眼睛,眼神渾濁且疲憊不堪,但當目光觸及董白的瞬間,還是流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疼愛與不舍。他極其艱難地抬起手,試圖撫摸董白的臉龐,董白趕忙將臉湊近,用心感受著祖父那虛弱至極的撫摸。


    “我的白兒……”董卓的聲音微弱到了極點,每吐出一個字似乎都要耗盡他全身所剩無幾的力氣。“祖父在,不要怕。”董白淚如泉湧,卻仍拚命努力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隻為了能讓董卓稍稍安心。


    董卓望著董白,眼中盈滿了深深的愧疚與慈愛:“孩子,祖父自知大限將至,時日無多,讓你受苦了。”董白拚命地搖頭,哭得泣不成聲:“祖父定會好起來的,白兒不許您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董卓長歎一口氣,目光開始在屋內急切地搜尋,眾人瞬間心領神會,明白他這是在尋找能夠托付之人。眾人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中一一掃過,卻不見馬超,原來馬超一直在屋內較為偏遠的位置默默站立。董卓虛弱地開口喊道:“孟起。”馬超立刻向前一步,拱手行禮道:“董公。”董卓的眼神定定地落在馬超身上,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欣慰之色。


    “孟起,吾觀你英勇非凡且智謀出眾,更是重情重義之人。今吾將董白與吾之基業全盤托付於你,隻望你能護她一生周全,力保吾西涼長治久安。”董卓的聲音雖然虛弱到幾近無聲,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堅決與果斷。


    馬超一臉誠懇,目光中滿是堅定與鼓勵,說道:“董公,您切莫這般悲觀,以您的頑強意誌,定能戰勝這病魔,定會好起來的。如今隻是暫時的困境,隻要悉心調養,必能恢複如初。”


    董卓聽了馬超的勸解,臉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自嘲道:“我董卓一生征戰沙場,縱橫天下,自以為無所不能,不曾想如今卻被這病痛折磨至此。想我曾經手握重兵,權傾朝野,以為能掌控一切,卻未曾料到命運無常,終有今日這般落魄光景。我這殘軀,怕是難以迴天了。曾經的輝煌如過眼雲煙,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空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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