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在聽到蔡邕的死訊時,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身體搖搖欲墜,眼神也變得空洞而呆滯。小丫鬟焦急地試圖扶住她,但她卻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隨時都可能癱倒在地。


    盧婉心疼地緊緊抱住蔡文姬,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文姬,不要太過傷心了,雖然蔡邕大人已經離去,但是他的身後事是風光大葬啊。你知道嗎,這都是馬超一力主持的呀。”蔡文姬聽到這些話,眼中那原本死寂般的灰暗似乎有了一絲微微的波動。


    她緩緩地抬起頭,怔怔地望向馬超,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與茫然。馬超看著蔡文姬那淒楚的模樣,心中湧起無盡的憐惜,他走上前,溫柔而堅定地說:“文姬,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蔡邕大人德高望重,他值得這樣的葬禮。”


    此時,衛仲道的家人站在一旁,他們的臉上帶著一種冷漠,那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漠視。然而,因為忌憚馬超的威望,他們又不得不惺惺作態地走上前來。衛仲道的父親假惺惺地說道:“文姬啊,莫要太過傷心了,節哀啊。”衛仲道的母親也附和著:“是啊,文姬,我們都是一家人,會陪著你的。”但蔡文姬心裏很清楚,自從她過門之後,從未從他們這裏感受到過真正的溫暖,這種虛偽的安慰在此時顯得如此可笑和諷刺。


    蔡文姬的眼眸中漸漸湧起淚水,那淚水仿佛是她內心深處壓抑已久的情感的釋放。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用那飽含著感激與複雜情感的眼神直直地盯著馬超。在這一刻,蔡文姬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黑暗的深淵之中,而馬超的所作所為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射進了她的心裏。那原本絕望而冰冷的內心,開始有了一絲溫暖與希望。她知道,在這世上,還有人如此在乎她,在乎她父親的身後之事。


    蔡文姬的手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角,身體依然微微顫抖著,但那眼中的光彩卻逐漸明亮起來。她似乎從那無盡的悲傷與絕望中掙紮著爬了出來,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重新尋找生活的勇氣與力量。馬超的舉動,就像是在她黑暗的生命中點亮了一盞明燈,讓她在這絕境之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與慰藉。而魏中道的家人,那虛假的模樣,讓蔡文姬心中的矛盾與痛苦更加深刻,她明白,這裏終究不是她真正的依靠。


    蔡文姬神色悲傷地對衛氏家人說道:“我想為父親設置靈堂進行祭拜。”衛仲道的父親立刻皺起眉頭,語氣生硬地說道:“文姬啊,這可不行,畢竟你已嫁到我們衛家,你父親可不是我們衛家的人,怎能在我們衛家設置靈堂進行祭祀呢。”蔡文姬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衛仲道的母親也附和道:“是啊,文姬,這不合規矩呀。”


    蔡文姬的心中滿是悲涼,她求助地看向馬超。馬超見狀,挺身而出,語氣威嚴地說:“蔡邕大人對文姬意義非凡,她為父親祭祀是人之常情,你們怎能阻攔!”魏中道的家人雖滿心不情願,但忌憚馬超的權勢,彼此對視後沉默了片刻。最終,衛仲道的父親無奈地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那就讓她在自己的小院裏祭祀吧。”


    蔡文姬感激地看了馬超一眼,由盧婉陪同前往小院,等馬超吩咐張繡買來祭祀物品,蔡文姬便開始在香案前虔誠地布置起來,擺放靈牌,口中喃喃著對父親的思念,淚水不停地流淌。馬超靜靜地守在一旁,給予她無聲的支持,而衛仲道的家人則站在小院外,一臉的不情願和無奈,但也隻能任由蔡文姬在這小院裏進行著這一切。


    就在這時,被家人鼓動著抬來的衛仲道出現在門口,看到眼前這一幕,衛仲道皺起眉頭,在家人的示意下,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文姬,父親母親說的也有道理,你這樣做不太好吧。”蔡文姬抬起頭,眼中滿是失望與痛心,她哽咽著說:“仲道,那是我的父親啊,我怎能不為他設靈祭拜。”衛仲道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應。


    馬超冷哼一聲,說道:“衛仲道,你難道不理解文姬的心情嗎?蔡邕大人對她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嗎?”衛仲道麵露尷尬之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可這畢竟是在我衛仲道……”馬超怒目而視,提高音量道:“就因為在衛家才更應該讓文姬盡孝,否則你們衛家豈不是無情無義。”


    衛仲道的家人聽到這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蔡文姬默默地繼續布置著靈堂,馬超則在一旁守護著她。魏中道站在原地,神色複雜地看著蔡文姬和馬超,心中五味雜陳。


    等蔡文姬布置好後,她緩緩跪在靈牌前,開始哭訴著對父親的思念和悲痛。馬超靜靜地站在她身後,給予她堅定的支持。魏中道的家人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切,雖然心中不滿,但也隻能無奈地接受。整個小院彌漫著悲傷的氣氛,而蔡文姬的哭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淒涼。


    盧婉滿懷著心疼與關切,緩緩地陪著蔡文姬一起跪了下來。她一邊輕柔地安慰著蔡文姬,一邊也不禁簌簌地流下了淚水,為自己好友所遭遇的這一切而深深地感到悲傷。


    此時,隻見馬超神色凝重地吩咐張繡等人小心翼翼地將蔡邕的遺物抬了上來。而當文姬抬眼看到蔡邕精心整理的那一摞摞書籍以及上麵靜靜放置著的焦尾琴時,她內心洶湧的情感再也無法抑製。她猶如被磁石吸引一般,快步地緊緊撲了上去,然後趴伏在那堆書籍之上,再也顧不得其他,失聲痛哭起來,那悲慟的哭聲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


    就那樣哭了好長好長的一陣,文姬終於漸漸地收攏了自己那淩亂的心思。隨後,她輕輕地撫摸著焦尾琴,深深吸了口氣,開始吟唱起來。


    “嗚唿吾父,遽然長逝。陰陽相隔,涕零不止。憶昔相伴,教誨諄諄,音容笑貌,宛在目前。父之才情,卓然於世,道德風範,孰可比肩。奈何今朝,獨留文姬,形單影隻,悲苦難抑。設祭靈前,焚香燃紙,哀思無盡,肝腸寸斷。琴韻幽咽,難抒吾傷,悲歌一曲,淚灑千行。祈父天靈,安息寧謐,永享極樂,莫念兒憂。文姬至此,矢誌不忘,父恩深厚,沒齒難忘。此生漫漫,獨懷悲戚,唯願來世,再侍父旁。”


    隨著她的吟唱,那琴韻幽咽,聲聲皆是對父親的深切懷念與無盡哀思,每一個音符都飽含著她的悲傷,令聞者無不落淚。


    這樣的情景讓馬超看在眼裏,亦是心內湧起陣陣悲痛,對蔡文姬心疼不已。盧夫人滿懷著疼惜快步走到蔡文姬身旁,輕輕摟著她,用長輩特有的慈愛語氣說道:“文姬啊,孩子,莫要太過悲傷了,你父親蔡邕一生高義,他求仁得仁,為了國家盡忠,這是他的榮耀啊,你要堅強起來呀。”而一旁的盧毓也像個小大人似的,懂事地勸解道:“文姬姐姐,盧夫人說得對,蔡伯父若在天有靈,定也不希望你如此傷心欲絕,你要好好的呀。”


    然而,衛氏家族的那些人卻顯得與這一切格格不入,他們一個個表情各異,有的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有的則是滿臉的漠然,還有的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在小院外圍成一團,對著裏麵指指點點,亂哄哄的一片,甚至還有哄亂的聲音不斷傳出,這讓馬超心裏格外煩躁,對這些衛氏家族的人心中湧起強烈的反感。這些人哪裏有半分對逝者的尊重和對他人的同情心,完全就是一群冷漠自私、隻知看熱鬧的嘴臉。


    於是,馬超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典韋把他們給我鎮住。”隨後,典韋大步流星地走到小院外圍著的衛氏家族眾人麵前,他那鐵塔般的身軀散發著威嚴的氣勢。他怒目圓睜,瞪著這些嘈雜的人,大聲吼道:“都給我閉嘴!在這裏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這裏豈是你們能隨意喧嘩搗亂的地方!都給我安靜點,好好待著,再敢胡亂起哄,小心我的拳頭不客氣!”典韋的聲音如洪鍾一般,震得眾人一時之間都噤若寒蟬,原本亂哄哄的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那些人驚恐地看著典韋,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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