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他的母親,在他幼時,給了他多少傷害。


    她為了讓他出息,每天逼他上山跟著一個怪人學武功,那壞人脾氣怪癖,常常拿他出氣,甚至虐待他,還時常將他打的遍體鱗傷。


    小小身軀的他,身體疼的都快撐不住了。


    每日新傷舊傷疊加,痛到讓他徹夜難眠,他便央求母親不要送他去山裏學武,因為他太害怕了,身體太痛了,他快撐不住了,可他母親依舊強硬的將他送去深山,甚至還會以他偷懶不好學而打他一頓。


    平日裏,除了習武,母親還會脅迫他讀書,兩間屋子堆滿了書籍,還專門給他請了夫子,日日教他讀書習字,那夫子為了騙取母親的錢財與吃食,時常狀告他不好學、貪玩兒、還打夫子,而每次,母親都會將他毆打一頓,然後再給夫子賠錢賠禮,卑躬屈膝的央求夫子繼續教他讀書。


    屋裏的書籍太多,每日都要背誦一本,若背不完,便又是一頓打,有時候課業多到他都沒有時間睡覺,每日都是頂著黑眼圈打著瞌睡,縱使是這樣,母親也怪他不好學,罵他偷懶,然後便又是一頓毒打。


    他的童年是悲慘的,也是忙碌的,甚至連個朋友也沒有,他時常看著窗外的小朋友嬉戲,羨慕的不得了,有時候看入神了,便又要被母親責打。


    他好累,身體累,心也累,童年的陰影,導致他到現在每每提及母親的名字都會害怕的顫抖。


    哪怕他現在是固國郡侯了,也仍心有餘悸,不敢迴望過去。


    阮文君臉色瞬間不好,剛要說辭拒絕這樣的要求時。


    看穿他心思的蕭燕燕便主動為他解釋道:“阿母,文君阿兄的阿母身體孱弱,出不得遠門,況且家中瑣事繁多,又離咱們魚鳧城甚遠,無法親自前來,還請阿母勿怪。”


    “你呀!就是小孩兒心性,這納親哪有雙方尊長不在場的道理,這會讓人恥笑的。”


    “何況,文君貴為郡侯,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若因此事讓人詬病,將來,免不了被那些個有心之人參文君一本,影響仕途,”勞殤執意要見阮文君母親,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看清農戶家的粗鄙與不堪,以免她糊裏糊塗的走入歧途。


    蕭燕燕自然能明白自己母親的用心,隻是,阮文君的母親一直是他心裏的陰影,那種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心結,他又怎麽可能讓一個他極盡一生憎恨的養母參與他的婚事呢!


    “阿母~,我與文君阿兄都知道您是為了我們好,隻是文君阿兄的母親實在不宜長途跋涉,況且,他老人家身體很不好,腿腳不便,若在半路上出個什麽意外可怎麽好?那便更是我們不孝了。”


    “呸呸呸!你呀!盡胡說,什麽意外不意外的,不吉利,以後不可再這麽說了。”勞殤嗔了她一眼,責怪她的口無遮攔。


    “是是是,女兒知錯了,女兒不該胡說,阿母不生氣了好不好?”蕭燕燕笑臉吟吟,與勞殤撒嬌。


    如今,她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心裏自然是非常開心的,可以說是,非常的興奮與激動。


    與阮文君相識相知相愛這兩年,她唯一期待的,便是能風風光光的嫁給他。


    但勞殤卻寵溺一笑,不依不饒道:“那不如這樣吧!郡侯的阿母身子不好,我便多派些人,請幾位疾醫一同前去,跟隨一起,安安穩穩的將郡侯的阿母接過來也是可以的,如若不然,那外界便會嘲笑我們蕭家沒有規矩,看不起人呢!”


    “哎呀!阿母,不必這麽麻煩的,到時候,我與文君阿兄再選一個吉利日子,迴一趟尚京城,當著她老人家的麵再辦一次納親禮,不就妥了嘛!”


    “胡鬧。”勞殤嗔著蕭燕燕,以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盯著她。


    而堂中許久不發一語的阮文君也終於開了口。


    “燕燕所言有理,便就這麽辦吧!還望嶽母您見諒,今後,我定不負燕燕真心,一心一意待她一生一世,況且,我阿母來與不來,都不影響我珍視燕燕,再則,將來的日子也是我與燕燕的日子,並非與我阿母過日子,她老人家腿腳不便,實在不宜長腿跋涉,便隻讓她在尚京成家中好好待著吧!還請嶽母見諒。”


    勞殤雖然心有不甘,神色不悅,但阮文君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多作糾纏,隻好作罷!


    “也罷!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隻是你們二人的納親禮……。”勞殤為難的望了二人一眼,話還沒有說完!


    阮文君便恭恭敬敬的給勞殤行了一個大禮:“便勞煩嶽母了。”


    勞殤瞧著這孩子真誠又懂事,不似那種品行不端之人,也就不再為難他了。


    “好好好,那我就全部包攬了,吉日我來定,到時候我定給你們辦的風風光光。”


    “多謝嶽母。”


    “多謝母親。”


    兩個小年輕開心的相視一笑,隻覺無限幸福。


    尤其是阮文君,那雙明亮的眼睛居然閃爍出了小星星,既是緊張又是興奮。


    勞殤瞧著這一幕,也不忍打擾他們二人,便在奴仆的攙扶下,去了臥梅軒。


    這時候的蕭盼山已經被氣的臉紅脖子粗,坐立難安,仆子們好不容易哄著他喝下湯藥,穩穩了心神,豔娘與蕭素素又著急忙慌的趕了來,分明不讓他好好休息。


    可蕭盼山偏偏就是寵愛他這個妾室,待她如自己的命。


    哪怕他自己眼下已經難受的站不起身來了,也不曾拉下臉,隻溫柔的望著她們母女二人。


    見他們行色匆匆而來,風塵仆仆,這麽冷的天兒,也未曾披一件大氅,想來是太過於著急,慌了手腳。


    蕭盼山心疼不已,麵露溫和之色:“如今雖已迴暖,但外麵依舊寒冷,你們又何必跑這一趟,若是著涼了可怎麽好?”


    母女兩個淚眼婆娑,一副極具擔憂他的著急模樣。


    豔娘緊緊握著蕭盼山的手,豆大的眼淚滴答滴答往下落。


    “公爺,您……,您的身子沒事吧?……真是嚇壞我了,我擔心您,必得來瞧瞧您才能放心。”豔娘嚶嚶的低泣,模樣好生悲傷。


    “好了,好了,不哭啊!我沒事,隻是舊疾犯了,休息一會兒便好,不必擔心我。”蕭盼山也是極盡溫柔的安撫著豔娘,這不知道的,還以為身體不舒服的人是她呢!


    “阿父,您真的沒事嗎?我瞧著您今日這般憔悴,可有叫疾醫來瞧過?”蕭素素也是擔憂的握住他的那雙大手,淚花在眼眶中打轉,好似再多說一句,那眼淚就會噴湧而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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