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北握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俯下身,壓低了聲音蠱惑:“想吃什麽?說出來。說一個字,我就給你吃。”第46章 偷吃兩個人的嘴唇貼得很近,隻要蘇鳴稍稍仰臉就能親到,但他一動不動地,睜大眼睛看著鄒北遠,思維變得有些遲鈍。鄒北遠想讓我說什麽?是我想的那個“說”嗎?蘇鳴有點不確定,羞恥和恐懼隱隱在心裏浮動。鄒北遠捏著他的下巴輕輕晃了晃,像在逗弄不會說話的小孩:“你今天在微信上跟我說過你想吃什麽,現在我要你把那個字說出來。”今天在微信上說了什麽?蘇鳴皺著眉努力地迴想,他在腦海中看到那個微信對話框,他跟鄒北遠說了[想吃你]。哦,他要我說“你”這個字。但是,“你”,是怎麽發音的?迴憶對話的時候,他腦子裏是圖形和文字,偶爾有那麽一個模糊的音節在思維裏成型。他仔細想別人是怎麽說這個字的。心裏很著急,那種唿之欲出,離脫口似乎隻差一點點,但就是什麽都說不出來的感覺,很熟悉、又很可怕。“你”字被堵在嗓眼子裏。喉嚨變得非常疼痛,他條件反射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便有清晰的灼燒感從咽喉順著食道,一直刺痛到胃部。蘇鳴覺得自己眼眶可能紅了,因為眨眼的時候,有眼淚要流出來。他別開臉,用手揉眼睛,作出很困倦的表情,企圖就這樣蒙混過去。但鄒北遠很快抱住了他。他聽到鄒北遠跟他說對不起。“別哭,”鄒北遠伸手去撈他埋進沙發靠背的臉,一邊哄他一邊吻他臉上的淚,“不說了,不說了,不說也給你吃,你別哭。”蘇鳴想解釋自己不是在哭,隻是有點困了而已,扭開臉不讓鄒北遠看他,雙手比劃著,試圖跟鄒北遠說清楚。可是越著急越表達不清,他手上的動作看起來就好像在劇烈地推拒。鄒北遠大概是以為自己闖禍了,給蘇鳴道歉的樣子看上去特別難過。蘇鳴不想讓他難過,又沒辦法澄清自己現在的狀態,心急之下,生理性的淚水又從眼眶裏湧出更多。“別哭了,我不逼你。”鄒北遠拚命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蘇鳴想讓鄒北遠不要這樣,手上不知道該怎麽比劃才好,最後隻能抱住鄒北遠的腰,把臉埋在鄒北遠胸口。被抱住以後,鄒北遠也安靜下來,慢慢地撫摸蘇鳴的背。客廳裏的櫃式空調工作時發出輕微的噪音,更顯得屋子安靜,使蘇鳴壓抑的唿吸聲清晰可聞。兩個人在沉默中擁抱了很久,蘇鳴情緒漸漸平息下來。他在鄒北遠的衣服上蹭了蹭臉,抬起頭,用紅紅的眼睛看著鄒北遠。鄒北遠心裏很慌,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長這麽大頭一迴經曆一個男人撲在自己懷裏哭的情況,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因此根本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然後他就看到蘇鳴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掏出手機打字:你說話算數嗎?“什麽?”鄒北遠沒反應過來。蘇鳴吸了一口氣,垂下哭得微腫的眼皮,繼續打字,把手機屏幕理直氣壯地懟到鄒北遠臉上:你剛才自己說的,不說也給吃。鄒北遠又心疼又好笑,這人都哭成這樣了還不忘搞黃的初心。“算數。”鄒北遠說。他抽掉蘇鳴的手機扔到一邊,把蘇鳴摁倒在沙發上,偏頭吻了上去。這是他們今天的第三次接吻,蘇鳴飄飄忽忽地想,吻得好像有點太密集了,鄒北遠會不會膩啊。可是每一次接吻,他都還是一樣的心動。當鄒北遠的舌尖舔進唇縫的時候,蘇鳴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抽了煙的。於是他躲開,捂著嘴巴搖頭。“怎麽了?”鄒北遠還要繼續吻他,拉開他的手,用嘴唇碰了碰他的手指。蘇鳴用另一隻手做了個抽煙的動作。“你是說你抽了煙?”鄒北遠試著理解他,“有煙味?”蘇鳴點頭,抿了抿嘴唇,有點不好意思地想坐起來。“沒事,”鄒北遠單手按在他脖子上,嘴唇貼著他的嘴唇說:“我喜歡你的煙味,薄荷味的,我很早之前就想嚐嚐看了。”舌尖又一次探進來,舔到了蘇鳴的牙齒,蘇鳴頭皮微妙地麻了一下,很快就沒精神想別的了。他雙手抱住鄒北遠寬而結實的後背,沉溺在這個薄荷和煙草味的吻裏。今天蘇鳴本來打算要給鄒北遠煲魚湯的,但是他們在沙發上膩歪了太久,想起來做飯這件事的時候,已經不夠時間煮湯了。簡單地做了幾個清淡小菜,考慮到老人需要控製血糖,主食就用玉米代替。但鄒北遠中午又吃的是沒什麽味道的沙拉,蘇鳴實在太不忍心了,臨時又給他加了一個酸辣爽口的拌菜。兩個人一起收拾完廚房,拎著林林總總五六個餐盒終於出了門。此時已是黃昏,綠色車身反射落日的金色光芒,顯出一種靜謐而高級的美。蘇鳴坐在副駕駛,忍不住想,兩個月前的他估計怎麽也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會真心實意地認為這個綠色其實非常好看。他要收迴初次見麵時認為鄒北遠審美糟糕的判斷,鄒北遠審美挺在線的,不管是選人還是買車。說起車,蘇鳴想一件重要的事,他掏出手機用ai語音問鄒北遠:“蘇墨說你打算在他那裏開戶?”“嗯?”鄒北遠手長腳長,開車的動作總顯得漫不經心,但其實他開車的時候很認真,他分了一點目光給蘇鳴:“對,蘇墨告訴你的?”蘇鳴:“是他找你的?你不用看在我的份上幫他完成業績,如果你不需要的話直接拒絕就好了。”鄒北遠笑起來,“那倒是跟你沒關係,我本來也要找機構幫我打理資產,交給外人管不如交給你弟弟。”蘇鳴轉過臉看著外麵,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令他覺得耳朵有點發熱,他把手機屏幕扣在腿上不說話了。鄒北遠握著方向盤,過了會兒又看他一眼,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認真地征求意見:“要不你幫我管?”什麽樣的關係才會幫對方管這些啊。“不要,”蘇鳴飛快地打字,手機發出平鋪直述的ai音:“我自己的錢我都從來不管,誰要管你的。”趁等紅燈的功夫,鄒北遠掃了一眼蘇鳴通紅的耳朵,難掩笑意地嗯了一聲。他們到醫院沒多久,蘇墨也到了。中午來的時候蘇墨來得匆忙,放下東西沒來得及跟宋老師說上兩句話就走了。因此下班後特地買了水果過來,算是正式看望。喜歡的小孩兒們都在身邊,宋芝賢笑得嘴都合不攏:“知道你們兩兄弟孝順,也不用天天往我這兒跑。蘇墨你工作那麽忙,下了班早點迴去陪女朋友。”蘇墨正在幫忙擺碗筷,聞言抬起頭認真糾正老師:“我還沒有女朋友。”宋芝賢誒了一聲:“你上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不說你有女朋友?”蘇墨:“沒成……”蘇鳴停下來,手語問:“你昨天打電話的那個人呢?”蘇墨難得地露出點羞赧的神色,摸了摸鼻子:“還在追,還沒追到。”說話都那麽曖昧了還沒追到?騙誰呢?蘇鳴懶得拆穿他,反正他是從高中就開始談戀愛的人,感情問題輪不到他這個做哥哥的來操心。果然,宋老師就說了:“高中那會兒你早戀不是勁頭很足嗎?怎麽還是到現在都不結婚。你哥也是,鄒北遠也是,明明看著都標標致致的,就是找不到老婆。我看你們幾個都是挑花眼了。”蘇墨想到他哥和鄒北遠,差點把自己給憋死宋老師,您那孫子可不是找不到老婆,特麽的他找到我哥當老婆了!現在您麵前就我一個標標致致的單身狗!“行了,媽你別說了,”付若琴看不下去,“這病房裏但凡來一個二十歲以上的未婚人士都要被你念叨一遍是吧?”“沒有啊,”宋老太太爭辯,“我就問了他們三個。”那是因為你不敢問人家護士,我看你都快要忍不住了!付若琴控製住自己沒吐槽她,看了一眼快要漏完的點滴,“我去叫護士給你封管。”宋芝賢又轉過臉問蘇墨,在追的女生是做什麽工作的,哪裏人,怎麽認識的。蘇墨不想說得太詳細,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了個大概。桌上的晚餐擺好,蘇鳴和鄒北遠在沙發上並排坐著,兩個腦袋湊在一個手機屏幕上,也不知道在樂什麽。蘇墨看了一眼他們幾乎疊在一起的手指,站起身走到病床邊,微妙地擋住宋老師看向沙發的視線。吃過晚餐,蘇鳴把蘇墨買來的葡萄一顆一顆摘下來用瀝水籃裝好,準備拿到盥洗室去洗。他端著籃子站起來,鄒北遠便很自然地伸手扶他。進了門口的獨立盥洗間,蘇鳴把籃子放到水池裏,用手語跟鄒北遠說:你出去陪外婆,我一個人可以。鄒北遠把水龍頭打開,沒特意控製音量:“不,我想陪你。”盥洗室沒有門,就像一個小小的開放式茶水間。病房裏的說話聲清晰可聞,他們說什麽,病房裏也一樣會聽得很清楚。蘇鳴嚇了一跳,食指覆在唇上,讓鄒北遠小聲一點。幸好蘇墨正在跟小姨和宋老師聊天,沒人注意這邊。他把手伸進清水裏,瘦長的手指在深紫色的葡萄中間更顯得纖細白皙,鄒北遠忍不住伸手去握住。蘇鳴掙脫開,鄒北遠再一次握住。蘇鳴:?他揚起下巴,用你是不是找死的眼神看著鄒北遠。但是鄒北遠一臉正直:“我跟你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