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間裏,鄒北遠隻穿了條黑色的四角內褲坐在床邊上。見蘇鳴出來,他站起來說:“那我去洗了。”蘇鳴聽不見,看他唇語知道他在說什麽,點了點頭,目光筆直地落在他從內褲邊緣延伸進去的人魚線上。手還沒伸出去,鄒北遠就走進浴室了。蘇鳴:……好小氣!鄒北遠洗澡隻花了幾分鍾,出來時蘇鳴還在吹頭發。男人微微低著頭,後頸露出一片潔白。鄒北遠的目光在那上麵停留片刻,然後聽到蘇鳴的手機響了,順著聲音看過去,見人工耳蝸就放在手機邊上。來電人顯示的是蘇墨。鄒北遠把人工耳蝸和手機拿起來,準備遞給蘇鳴,這時電話掛斷了。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新的應用信息,圖標後麵的文字隻顯示了個開頭:[尊敬的作者您好,您本月的稿酬收……]鄒北遠眼睛掃過屏幕,然後愣住了。那個粉色圖標他認得。是果醬漫畫。電吹風的聲音停了,鄒北遠走過去把東西遞給蘇鳴,平靜地說:“有電話。”蘇鳴從鄒北遠手裏接過人工耳蝸戴上,坐到另一張床上去給蘇墨迴消息。鄒北遠此時很想直接問蘇鳴,但是他又該如何解釋自己知道果醬漫畫這件事?多日之前的懷疑又湧上心頭,那個作者叫什麽?疏雨鳴金?鄒北遠重新走進浴室,在手機上把之前已經卸載的app下載了迴來。花了十幾秒鍾找迴密碼,登入軟件的時候看到他之前收藏的《兔謀狼軌》已經更新到第19話。其實就算蘇鳴是果醬漫畫的作者,也不能證明他就一定是疏雨鳴金。但鄒北遠的理智告訴自己,世界上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了。熟悉的字跡、相似的筆名,還有每周四的固定交稿時間。之前他打消對蘇鳴的疑慮,是因為他覺得蘇鳴不可能畫這種東西,可是現在蘇鳴已經明確是果醬的作者了……果醬漫畫裏麵有正經一點的作品嗎?突然想到這個,鄒北遠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點開軟件首頁的漫畫分類,隻看見標簽內容一個比一個三觀炸裂,從頭翻到尾都沒有“兒童”或者“科普”這個類別。浴室門開著,蘇鳴發完消息走過來,看到鄒北遠正站在洗手台邊上玩手機,敲了敲門,用手語問他:你在幹嘛?鄒北遠摁滅屏幕,想把手機揣褲兜裏,卻發現自己身上隻穿了條內褲。“沒什麽,”鄒北遠側身走出浴室,把脫在外麵的髒衣服和褲子穿上,說:“我出去一下。”他垂著眼睛,因此沒有看見蘇鳴臉上疑惑的表情。蘇鳴抬手想打手語,但是鄒北遠直到出門都沒再看他。房門在眼前關上。蘇鳴隻好又把手放下,有點茫然。外麵雨仍然下得很大,鄒北遠忘了帶傘,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走到接待廳的休息區,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他捏著手機發了會兒呆,解鎖屏幕,打開果醬漫畫,重新點進了《兔謀狼軌》那個漫畫。從第十七話繼續往下看,其實留意的話可以找到很多蘇鳴“素材庫”裏的東西。比如狼和兔子在森林裏看的月亮,那一輪掛在山梁上的圓月,分明就是露營那天蘇鳴拍下的照片。還有狼玨夢境中的城池,層層疊疊的中式仿古建築,跟他們去吃過飯的老街十分相似。他還在最新話裏看到了狼玨為兔猙壓腿的畫麵,跟鄒北遠幫蘇鳴壓腿的動作一樣。但不一樣的是,兔子一隻腿架在狼的肩膀上,另一隻腿卻勾著狼的腰。兔子握著狼的下麵。這一格的台詞是:你想不想用這個姿勢進來?作者有話說:下一章入v爆更6000字!第29章 他根本不純!快到下午六點,蘇鳴發消息給鄒北遠:[我有點餓了,我們要不要出去吃飯?]發完消息後他看到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有兩分鍾,但對方什麽也沒迴複過來。蘇鳴搞不清楚鄒北遠這是怎麽了,今天不是一直氣氛都很好嗎?下山的時候鄒北遠牽了他的手,等車的時候他們也旁若無人地擁抱了。就算是社會主義兄弟情,今天也至少可以完成和好兄弟睡一個被窩的小目標了吧?為什麽鄒北遠又突然不高興了?蘇鳴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煩惱地把臉埋在枕頭上。今天起床太早,又爬了大半天的山,現在真是又累又困,渾身都疼,還很餓。在穿上褲子出去覓食和躺在床上等鄒北遠迴來之間糾結了片刻,懶惰最終戰勝饑餓,蘇鳴選擇繼續躺著。他給陳沐超發消息:[……]陳沐超立即很八卦地問:[得手了?]蘇鳴:[流淚.jpg並沒有,他把我一個人扔在房間裏,自己出去了,快兩個小時還沒迴來。你說他是不是跑了?]陳沐超:[不至於……]蘇鳴:[我好失敗,我以後畫不出來好的小黃漫了,畫出來的東西都是沒有靈魂的。]陳沐超:[不會不會,你有那麽豐富的理論知識,你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多多理論聯係實踐。]蘇鳴:[要不然試試強製愛好了?不過我打不過他啊,媽的!]陳沐超:[……蘇老師,冷靜。]蘇鳴:[流淚.jpg我恨直男。]陳沐超:[加油.jpg]閑聊一會兒,蘇鳴實在是堅持不住,昏昏欲睡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鳴覺得自己都快要睡著了,聽到敲門聲響,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鄒北遠身上帶著濕氣走進來,手裏拎著個袋子,袋子裏麵是兩個打包盒。他眼睛沒看蘇鳴,隻把吃的放在小木幾上,說:“我問了老板,他說鎮上這家燒麥和豆腐腦很有特色,你試試看好不好吃。”蘇鳴戳了戳他被雨水打濕的肩膀,讓他看自己,然後用手語問:你吃過了嗎?鄒北遠垂眼看他的手,又很快把視線移開:“我不餓。”蘇鳴還想說什麽,但是鄒北遠一會兒看床,一會兒看手機,就是不看他。蘇鳴覺得有點無趣,自己坐下來吃東西。一直到晚上睡覺,鄒北遠都是這種奇怪的狀態,令蘇鳴感覺到很明顯的疏離。蘇鳴甚至要懷疑是不是自己什麽地方得罪鄒北遠了。但是鄒北遠又幫他洗了衣服,所以蘇鳴推測,鄒北遠突然的低落應該不是因為自己。上次一起睡,是同一張床、不同的被子。這次直接睡了兩張床。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下一次他們要是再出來過夜,可能就要住兩間房了。夜已深,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房間裏的燈關了,光線很暗。蘇鳴看到鄒北遠斜靠在床頭,手機屏幕還亮著。猶豫了一會兒,蘇鳴發消息過去:[你看起來有點不開心。]隨後立即聽到鄒北遠手機震動。過了幾分鍾,鄒北遠迴:[沒有。]蘇鳴:[有。]鄒北遠頓了一會兒,迴:[睡吧。]就是不開心,好明顯。蘇鳴接著問:[為什麽不開心?]鄒北遠:[沒事。]蘇鳴難得地對他有了點脾氣:[有事。你不說我睡不著。]這次鄒北遠沉默的時間更長。他刪刪減減地打字:[我剛剛知道我的一個朋友騙了我。]蘇鳴:[騙了你的錢嗎?]鄒北遠:[不是。]蘇鳴:[你因為他騙你而有什麽損失嗎?]鄒北遠:[沒有。]那你在不高興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