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眼望向司機大哥,隻見司機滿頭汗珠,一雙眼睛驚魂未定地看著我,仿佛剛剛他也經曆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再迴頭看看車廂,卻見剛剛還坐滿座位的車廂已經變得空蕩蕩,那些鬼魂都詭異地消失了。


    “我是頭一次見到被那麽多東西包圍還沒昏倒的,你快迴去吧,從這裏往後住的人就多了,那些東西也不會再出來了!”司機大哥衝我揮揮手,示意我趕緊下車。


    我向司機大哥千恩萬謝,踉踉蹌蹌地走下車,雙腳踏上地麵的一瞬間,我一直緊繃的身體才終於放鬆下來,冷汗止不住地從皮膚的毛孔裏滲出,被汗水浸泡的我感覺好像浴火重生一般。


    剛剛從群鬼的包圍中逃出來,我現在急需一個能讓我靜下心神的地方,而我的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月舞,我沒有迴到學校,而是朝學校對麵還亮著燈的通靈茶莊跑去。


    推開玻璃門,站在櫃台後的月舞見臉色煞白的我慌亂地推門而入大吃一驚“你這是怎麽了!”


    我一看到月舞就感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我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一個箭步衝進後台,一把將月舞纖細的身軀擁在懷中緊緊抱住。


    月舞被我突然抱住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但看著將頭埋在她胸前的我全身都是冷汗,身體止不住地瑟瑟發抖,她那雙驚詫的目光立刻柔和起來。


    “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情了?”月舞伸出雙臂將我抱住,櫻唇在我耳邊柔聲問道。


    “我在公交車上遇到一群勾人魂魄的亡魂,我當時差點中了他們的道,魂魄險些被他們給勾出來,現在還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真不知道當初要是被勾走了的話我會變成什麽樣……”我將在公交車上的經曆告訴月舞後,把頭深埋進月舞柔軟的胸脯,貪婪地唿吸著她身上那能讓我靜下心神的淡淡幽香。


    月舞聽了我的敘述後眉頭緊鎖,迅速鬆開我,轉身來到茶桌旁,我則有些失落地看著月舞的背影,意猶未盡地迴味剛剛在她胸前感受到的那一絲香甜的柔軟。


    月舞端起桌上的茶杯慶幸道“幸好白天給你喝了羅峰茶凝聚了你的魂魄之力,不然你一定著了他們的道!”


    “月舞姐,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好奇地望向月舞,看到被她捏在手中的茶杯我頓時恍然大悟。


    那些公交車上的鬼魂是想將我的三魂七魄勾離出肉身給他們做替死鬼,難怪我感覺身體飄乎乎的,還一度靈魂出竅!


    “那些亡魂一定是死後不甘心這麽離開了人世,成為對凡間留戀不舍的怨靈,每到他們忌日的前後兩個月,他們就會不自覺地迴到當年的死亡地點,每天都會登上當初沒有等到的公交車完成他們的旅程,並企圖勾人魂魄成為他的替死鬼……”


    月舞說完有些憂傷地凝視手中的茶杯繼續道“這種鬼魂雖然找替死鬼是有違天理,但他們成為孤魂野鬼找不到自己的家也著實可憐,他們隻是本能地想迴家見見自己的親人而已……”


    “但也不能讓他們這麽肆意妄為下去,找替死鬼實在有違天德,我們必須阻止他們!”我堅定地說道。


    月舞有些為難地望向我“樂雲,那些孤魂野鬼有家不能迴,走投無路甚是可憐,而且你隻是一個驛官,不是四處驅魔的衛道士,我們要不別傷害那些可憐的孤魂野鬼了,將被他們勾走的魂魄帶迴去就行了,好麽?”


    這個仙劍之靈,怎麽今晚一副慈悲心腸?


    “這個好說,怎麽處理他們都聽你的,不過你怎麽對那些鬼魂那麽好?”


    月舞哀歎一聲“因為我跟他們一樣,都是屬於無家可歸的一類啊!”


    “月舞姐何出此言,我們這裏難道不是你的家麽?”聽到月舞如此傷感的話,我很是吃驚。


    月舞微笑著搖搖頭“你不知道,我當初被主人所遺棄流落凡間,輾轉流浪多年才被你的老祖宗收留,那種無家可歸的感覺,那種晚上看著人家亮著燈的窗戶時,內心產生的空虛感你是體會不到的”


    “你原來的主人不是我的老祖宗麽……”


    “我隻是認同了樂佟淩而已,他並不是我真正的主人!”月舞突然情緒有些激動地打斷了我的話。


    “對不起,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還是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吧,天色不早,你今晚就在這過夜吧,明天我們一起去那個公交車上救迴被抓走的魂魄”說完,月舞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便低著頭去給我準備被褥。


    原來我們老樂家最厲害的那個老祖宗叫樂佟淩,有機會我得問問月舞他是什麽樣的人。


    在茶莊湊合睡了一晚(跟月舞分開睡的!),第二天我和月舞在省城漫無目的逛街等待太陽落山。


    我們倆人坐在步行街中心的座椅上百無聊賴,我突然將目光對準月舞笑嘻嘻地問道“月舞姐,你跟我說說我們樂家的老祖宗唄,就是你昨晚說的樂佟淩,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聽到我的問題月舞先是一愣,然後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他呀,挺風趣的,跟你很像!”說完,月舞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呢,你說你隻是認同他而已,那你的主人又是誰呀?”


    “往事不堪迴首,不提也罷,反正你的祖先樂佟淩那家夥是個好人,我當初就是看中他有一顆純潔的心才選擇了他,時間太久了,其他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得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唯一不變的,隻有這頭頂的藍天,還是那麽藍!”月舞苦笑著長歎一口氣。


    看著月舞迴想著先祖樂佟淩時臉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我看得出月舞一定對他動了心,關於祖先的情況我隻從月舞嘴裏打探到那麽多,但我總覺得以後我還會跟那個叫樂佟淩的先人打上交道。


    夕陽西下,我和月舞再一次坐上了返校的105路公交車,隨著天色迅速暗淡下去,那熟悉的黑暗再一次將裝載著我和月舞的公交車吞沒,看著熟悉的景物不斷在眼前閃過,我知道,公交車距離王家墳站不遠了。


    黑暗中,緩慢行駛的公交車如一輛移動的鐵皮棺材再一次在王家墳站停了下來,在車站外等候多時的孤魂野鬼以及鄭蕊那十分虛弱的魂魄紛紛擠上了公交車,那群上車的亡魂們依然麵色慘白,一雙雙毫無生氣的眼珠一上車就將目光對準我,眼神裏閃過一絲絲恨意,估計是為昨晚沒能將我的魂魄勾離出肉身而對我懷恨在心吧。


    汽車開動,坐在後方的數十名怨靈立刻站起身朝我們圍攏過來,這次有月舞在我身後坐鎮,我心裏完全沒有上次那麽恐懼。


    月舞淡然地從腰間取出仙劍,劍未出鞘,圍攏上來的惡靈被仙劍散發出的靈氣所震懾,紛紛一臉驚恐地退散開,我則趁這個機會大步上前,將黃色的符紙貼在鄭蕊的額頭,白光一閃,鄭蕊的魂魄被我收入符中。


    “不!”見我將鄭蕊的魂魄收迴,一名枯瘦的女鬼長嘯一聲憤怒地朝我撲來。


    “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了!”月舞抓住劍柄將仙劍的一截劍身抽出,仙劍出鞘,一道淩厲的劍氣在我眼前一閃而過將女鬼一分兩段,女鬼倒在地上抽搐一陣便煙消雲散了。


    月舞將仙劍收迴劍鞘,一臉嚴肅地警告道“你們勾人魂魄尋找替死鬼有違天德,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憐憫你們都是些無家可歸,走投無路的魂魄,這次暫且放你們一馬,但是你們必須將所束縛的魂魄全部釋放,而且保證永不再作惡,不然,剛才那個不聽話的就是你們的下場!”


    眾亡魂在仙劍麵前嚇得瑟瑟發抖,哪敢說個不字。


    鄭蕊出院已經過了三天了,其餘在105公交車上昏迷不醒的人們也都陸陸續續恢複了健康,也許是公交司機們的抱怨太大,我聽說公交公司決定要取消王家墳站,以後那裏不會再有上車的怨靈了吧。


    現在唯一困擾我的問題隻有一個,就是蔣烈這個小川軍的唿嚕聲!他娘的,這家夥幾天沒在寢室我竟然慢慢習慣了在安靜的環境裏睡覺,現在這家夥此起彼伏的唿嚕聲就像一個大錘子不停地猛砸我脆弱的耳膜,我竟然又一次失眠了!不行,明天我要迴茶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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