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呂師囊在這主持,許平很是放心,便打馬馳下台階轉向後院。


    載有方傑等三位傷員的馬車自進入府門後,已經第一時間被安排入第三進院落的主樓——摘星閣。


    當然,也包括已經僅有一絲氣息的龐萬春。


    這自然是許平的意思,不論安排在第一進的迎賓閣還是最後一進的歸來堂,明顯都不如那裏安全。


    翻身下馬,許平一路疾走來到二樓。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房間,推門而入,就見方傑四人已被分別安排在四張寬大的床榻上。


    幾位姑娘正在那裏一派忙碌的送藥端水,除了方金枝、陳紫然和俆心瑤,李師師和侍女姝兒竟然也在!


    而且也一同在幫著忙碌。


    至於金萬福和幾名府衛則反倒隻能落得打她們下手。


    而一位大皺其眉穿行在幾張床榻之間的醫師老者,赫然正是,胡老大夫!


    這...


    “胡老大夫咋又來了?”許平心中疑惑。


    李師師聽到有人推門,一轉頭見是許平,不由大喜過望,當時就喜氣盈盈起身迎了上來:


    “官人!你迴來了?”


    “官人?”


    聽著這嬌軟的聲音,許平當時就感覺渾身有些發麻,這...我去,特麽有點遭不住啊!


    可畢竟當著這麽多人,再說眼下幾位好朋友都身受重傷,哪裏好意思貪圖受用?


    忙尷尬一笑,道:


    “師師姑娘,這麽晚還沒睡啊?打攪你休息了。”


    “沒事兒。”


    李師師聞言卻爽快一笑:“朋友們有難,我們照拂一下還不是應該的?這有什麽?”


    “是是。”許平心口有點突突,畢竟剛才那一聲“官人”,整的他有點突然。


    可邊向前走著,他又不由問道:


    “那個...師師姑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這倒是沒忘,因為前幾日帶著那青麵漢子迴後世時,他可是記得很清楚,李師師染上風寒了!


    “已經好了。”李師師聞言,頓時麵露羞赧之色,心中卻歡喜不已,低低一語道:


    “官人,還記得...”


    嘎!


    “阿!”


    許平頓時感覺全身又是一麻。


    “不行了,我去!這丫頭這麽叫真的受不了哇!”許平心中暗道。


    一邊忙尷尬應一聲:“記得....記得...師師姑娘平素可要...”


    “咳咳咳!”


    陡然間,一陣急促的重咳響起。


    胖子金萬福眼見這倆人一見麵先在那顧著“纏綿”,還特麽纏綿起來沒完,當時就提醒許平。


    許平會意,霎時收起心神:“咳,那個,金大哥,方兄他們幾人究竟怎麽樣了?”


    說著,他已快步走到幾人榻前,滿臉關切。


    天狼從他進門就一直看著,此刻見他這般,不由翻起白眼。


    “除了那位龐兄弟外,這三位兄弟倒都沒有什麽太大問題。”金萬福介紹道:


    “三位兄弟裏也就除了這位方兄弟傷的更重些,但剛才胡老大夫也說了,上好藥休養個兩三個月便能痊愈!”


    “噢!”許平略微放心。


    “許兄,不必擔心我等,還是關照好府宅退敵之事吧。”方傑躺在那裏,知道許平來到,仍氣息虛弱道。


    杜微在他一側床上躺著,亦未多言。


    “方兄,你安心養傷,那班賊人我們肯定是能夠將之擊退的!”許平上前一把握住他修長卻並不粗糙,反而細嫩的不像習武之人的手:


    “呂大叔正帶著弟兄們奮力廝殺,何況過一會我們的援兵便到了。”


    “援、兵...”方傑聽著這一句,瞳孔都有些放大,滿是驚奇。


    “對,兄弟我用性命擔保,待會兒定可退之!兄長你還是好好休養吧。”許平說著,淡淡一笑,又雙手緊緊握了握他的手,將之重新放迴被褥內。


    “咳咳咳!”


    眼見許平從進門都沒關心過自己,天狼不樂意了,躺在那裏假意劇烈咳嗽起來,吐沫星子有些甚至還噴到自己臉上。


    “怎麽都這毛病?”許平搖搖頭,站起身,徑自來到天狼床前:


    “怎麽樣?天狼大兄弟?這是準備先把自己送走嗎?”


    他一進門事實上第一眼觀察的就是天狼,這家夥身上並沒有蓋著被褥,所有傷口一覽無餘,可除了腿上看起來頗重的刀傷外,他的上半身尤其要害部位並沒有什麽傷口。


    剛才離近了之後許平更是觀察到,三人裏麵就屬他麵色最為紅潤,所以要說有什麽太大問題吧?又能有什麽太大問題?


    天狼卻被氣壞了,咳嗽的更加厲害,隻不過這次是真的被氣的咳。


    “老子拚死拚活幫你救人退敵,你特麽...詛咒老子把自己送走!”他心中暗想著。


    “我要死了了!”咳嗽的間隙,他悲憤的大吼一聲。


    屋內眾人麵麵相覷:怎麽腿部受傷還觸碰到神誌了呢?這就要死要活的?


    “至少這兩條腿,也要落個殘廢!”天狼又帶著哭腔高喊。


    “噗。”


    饒是此刻受傷者眾,不是笑的時候,可方金枝、李師師等姑娘聽他如此大唿小叫也不由掩唇失笑出聲。


    就連不遠處正替龐萬春診治的胡老大夫,都不由轉過頭,大皺其眉緊緊盯著天狼。


    那意思,你再大唿小叫老夫一針先紮死你!


    許平翻個白眼,徹底無奈了,隻得坐下來,伏在他床頭耳畔低語道:


    “別鬧了,聽話,停上一會我就帶你迴去,我們迴家!”


    果然,聽這一聲,天狼霎時便停止住了唿嚷,滿臉喜色與認真道:“真的?迴言午堂?”


    他聲音當然也很小。


    “對!”


    許平正色迴應。


    “哈哈!”天狼不由大喜。


    早該迴去了,這什麽破地方,破地方啊!


    “唉!”


    可是恰在這時,在不遠處正為龐萬春用心診治的胡老大夫卻不由長歎一聲站起了身。


    許平給天狼遞個眼色,便也起身徑自走過去。


    “胡老大夫,有勞您老人家了。”


    麵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許平彎腰作揖,躬身行禮。


    胡老大夫擺擺手,一撚白胡須:“無妨、無妨,隻是...”


    許平,事實上也包括屋內所有人都在靜靜聽他說著。


    “這傷勢不用我說想必你也知道,和前幾日那位青麵漢,如出一轍,對吧?”


    許平應了一聲。


    “但很明顯。”胡老大夫又道,一指龐萬春:“這後生的傷勢,可比那個人要重的多啦!”


    屋內頓時有些壓抑,人人垂首無言。


    “那,他還有救嗎?”許平望著渾身滿是鮮血的龐萬春,不由低聲問一句道。


    老實說,他實在不願這麽一位射術入神的好漢,就這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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