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詫異的看著兩撥人遠去,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如此戲劇性的一幕。


    剛才那批人看架勢的確是衝自己這沉香樓來的。


    可金萬福卻看的清清楚楚,明白一切都是因為張如晦!


    他偷瞄了身前的中年人幾眼,內心滿滿都是震撼!


    皇城司第一把手對這些潑皮混混的震懾,當真是強悍無匹!


    “許兄弟,進去吧。”張如晦轉過身笑嗬嗬拍了拍許平的肩膀,作勢便要進樓。


    可卻被許平一把拉住:


    “張大哥,這樓裏人太多了,沒有地方落腳,看看也快到飯點了,小弟做東,咱們去對麵樊樓上飲幾杯如何?”


    張如晦知道他應該有許多事情要問,便答應下來。


    許平進店交代了三位姑娘幾句,便引著四人來到樊樓。


    點了二十貫錢的菜肴酒水,五人在中樓一間包廂內各自坐下來。


    這裏靠近街邊,透過窗戶便能清楚看到對麵沉香樓的情況。


    “張大哥,剛才那撥潑皮混混的來路想必你應該是了解的吧?”許平問道。


    這關乎到以後店鋪的生意,不能不令他提起警覺。


    張如晦一笑:“金掌櫃應該也清楚。”


    金萬福看了看張如晦的臉色,轉頭對許平道:


    “兄弟有所不知,剛才那撥人和上午鬧事的那三個應該是一夥的,他們都是蒼龍義社的人。”


    “哦?”許平皺皺眉:“又是蒼龍義社?”


    “而且他們應該就是王宜年的手下!”金萬福肯定道。


    言辭間憤恨異常。


    張如晦點點頭:“金掌櫃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王宜年的人。”


    許平馬上了然。


    看來自己之前預計的不錯,這王宜年果然跟狗皮膏藥似的沒有輕易放過金萬福和寶玉樓。


    現在隻因為自己將之承租下來,所以便衝著自己來了。


    當下卻輕輕一笑對金萬福道:


    “我說金大哥,怎麽樣?小弟之前說的沒錯吧?那王宜年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金萬福臉色有些發紅。


    他的確把對方的報複心估計的太簡單了。


    有些不好意思道:


    “唉!我活了近五十載,竟還不如兄弟看的透徹。”


    “所以之前你生意栽了那麽大的坑...”許平沒有把話說完,但金萬福完全聽的明白:


    “看來兄弟應該說的不錯,那整件事,很可能的確有王宜年參與其中。”


    “金掌櫃。”


    張如晦忽然麵色鄭重道,聲音沉穩:“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那件事,的確是王宜年安排人做的。”


    本來這種消息他是不會透露的,可現在金萬福和許平已經猜個差不多,告訴他們也無妨。


    盡管這樣,他仍有意隱去了蔡京在裏麵發揮的作用。


    確切來說,如果沒有蔡京在背後運作的話,單以王宜年的勢力想要以那種方式徹底搞垮金萬福,幾乎是不可能的!


    明確告訴二人王宜年參與了這件事,張如晦是希望許平和金萬福能夠妥善安排自己下一步的動作。


    至少能多點提防。


    特別是許平,他可不希望這年輕人剛剛邁出第一步就夭折。


    他平時公務繁忙,不可能一直盯著許平和沉香樓的狀況。


    主要他身後的“大官人”也曾特意叮囑過:


    要他方便時多關注許平,適當的時候,加以保護!


    至於“大官人”為什麽也如此看重這年輕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張...兄弟所言當真?”


    金萬福聲音都有些顫抖,眼中滿滿的恨意在閃爍。


    畢竟蕩盡百萬貫家財,這種恨,絕不是那麽容易抹殺的!


    “千真萬確。”張如晦淡淡道。


    聽到這個答複,金萬福知道一切都實錘了。


    皇城司一把手說出這句話,那就一定跑不了!


    不要說這種民間糾紛,就算是探查敵國情報,對皇城司來說也不過是家常便飯、手到擒來。


    “張大哥,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問你。”


    許平一雙滿是疑惑的眼睛盯著張如晦。


    “我的身份來曆是嗎?”張如晦笑道,自飲了一杯酒。


    還沒等許平迴答,他自顧自接著道:


    “總之你記著我們是兄弟,是朋友就可以了。我的身份,在適當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許平點點頭,便不再多問。


    他已經看出來,這張如晦的真實身份絕不簡單!


    剛才那一百多個蒼龍義社的人,若不是張如晦在場,怕是他的沉香樓此刻早已被砸成一片廢墟了。


    連蒼龍義社都忌憚的人物,那張如晦的背景得有多麽強大!


    這樣的人不肯說出自己背景,那麽即使再怎麽問也是沒用的。


    “那他背後那位‘大官人’又是什麽來曆呢?


    許平又想著。


    此刻他深深感覺到自己在這個時空的渺小。


    除了賺錢之外,他更感到應該迫切提高自己的實力!


    尤其是武力!


    不然根本無法保障自己和自己身邊人的安全與利益。


    僅僅隻是擁有金錢是不夠的,金萬福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可不想百萬貫家財被人輕而易舉巧取豪奪走,而自己,卻隻能甘做螻蟻認命!


    想了想他問道:


    “張大哥,如果有一天我跟蒼龍義社起了正麵衝突,雙方因此搭上幾條人命,那官府那邊會怎麽判呢?”


    張如晦一愕,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如此尖銳的一個問題。


    想了想坦誠道:


    “許兄弟,咱們弟兄明人不說暗話。


    老哥隻告訴你一句,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多大的事,而在於你的實力,能否罩的住發生的那件事情。”


    許平仔細體味了一番張如晦這句話,當即站起身恭敬道:“多謝大哥指教,小弟必將銘記於心!”


    隨之,一個有些瘋狂的想法,也在他腦海中形成。


    ————————————


    會仙樓。


    最奢侈的一間廂房。


    王宜年正摟著兩個美伎在愜意的喝花酒。


    神色之間,一派誌得意滿。


    他年紀輕輕就一切順風順水,當朝太師蔡京更是他親姑父。


    在汴梁城內,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沒有人敢動他。


    而他,在大多數時候,卻可以為所欲為。


    人做到這個份上,他有時候想:就算是皇帝老兒怕也是沒他舒坦吧!


    當然他也有自己的追求。


    那就是有朝一日坐上蒼龍義社龍頭的寶座!


    想到將來手下一萬餘眾聽命於自己,唯自己馬首是瞻,更有大把大把黃金白銀用之不盡,絕色美女環繞身旁的場麵,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沉沉的笑意。


    “王爺,王爺!”


    正愜意間,一道急促的聲音將他頭腦中美好的場景打破。


    王宜年有些惱怒的睜開雙眼,見是自己派去沉香樓砸場子的兩個小頭目。


    不悅道:


    “慌慌張張,沒見到爺我在養神嗎?”


    “是是,王爺,小的該死!”


    兩個小頭目慌忙賠罪。


    正是下午帶了一百多號人去沉香樓的那兩個領頭黑衣人。


    “事情都辦妥了?”


    王宜年稍微挪了挪身子,但還是躺在美伎懷中慵懶道。


    “沒,沒有辦妥。”其中一人囁嚅道。


    “你說什麽?”


    王宜年緩緩從美伎懷中坐起,盯著那人。


    “事情有了變故,沒有辦成。”另一人如實道。


    “為什麽?”


    王宜年口氣平淡,可眸中,卻閃出無盡的怒火與狠意。


    這是他要大動肝火的前兆!


    “沉香樓那小子怕是背景不簡單,我們沒敢輕舉妄動。”


    雖然感受到王宜年暗藏的怒氣,可小頭目還是如實道。


    “為什麽?”王宜年口氣聽起來依然平淡。


    “因為,因為皇城司的張如晦也在場,我們打聽得知,他今天還是專程去給許平那小子捧場的!”


    王宜年瞳孔陡然一張,霍然站起!


    “你說什麽?張如晦他親自去的?”


    “是的,還帶了吳七、於六兩個精悍探事卒。”小頭目據實稟道。


    王宜年盯著兩人。


    許久,不說話。


    本來有歌舞樂聲的房間陡然也變得落針可聞,氣氛逐步壓抑緊張起來。


    兩個小頭目被他盯的越感發毛。


    卻聽王宜年忽然陰惻惻笑道:


    “那所以,你們事情根本就沒有辦,就這樣直接迴來交差了是嗎?”


    兩人愕然抬起頭,慌忙道:


    “王爺,那種情況下再去硬上,怕是很不好吧!”


    “很不好?”


    王宜年笑著向前走了兩步,俯下身子看著他們:


    “你們說不好就不好,那還要我這個分龍頭幹什麽呢?”


    “王爺!”


    兩人感覺到了王宜年笑容背後那潛藏的滔天的怒意,預感到似乎要大禍臨頭,聲音發顫道。


    “社規要求無條件完成任務,你們不是不知道,鬼影!”


    王宜年背負著雙手陡然暴喝一聲。


    跟著,一道瘦削的黑色身影神出鬼沒般出現在包廂內。


    “殺!”


    王宜年毫不猶豫,從齒縫中吐出這麽一個字。


    “王爺!”


    兩個小頭目絕望的一聲驚唿。


    可是,下一秒。


    兩人便瞪著不甘與驚恐的雙眼倒在血泊中。


    兩個美伎看到這個場麵,不由嚇得驚唿一聲,抱在一起。


    王宜年卻發出陰騭桀桀的笑:


    “皇城司張如晦是嗎?你以為這樣爺我就能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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