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拒絕了第二瓶,陳莉看他不要了,這才開心放在了自己嘴裏。


    “小妹,快給我喝一口嘛。”陳昊一臉諂媚地看著妹妹陳莉手中那瓶飲料。


    陳莉把飲料緊緊抱在懷裏,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嘴裏還嘟囔著:“不要,大鍋說過,別人吃過、喝過的東西,我都不可以碰,會很髒的!”


    聽到這話,陳昊臉上原本堆滿的笑容瞬間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僵硬在了那裏。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啥?你居然嫌我髒?”


    陳莉趕緊解釋道:“二哥,這都是大鍋說的呀!”


    果不其然,正如陳莉所料想的那樣,隻要一搬出大哥來,就能立刻將二哥給鎮壓住。


    陳昊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但也隻能無奈地撇撇嘴,不再去爭搶那瓶飲料。


    兩個小孩子在鬧,陳鋒這邊把後車座整理好,讓老人坐在後麵。


    “大爺,你是哪裏人?”


    陳鋒走到前麵,平穩啟動車子,慢慢提速。


    “俺是遼東的,坐火車到了四九城,然後到廊坊,但身上錢不夠了,想著廊坊和天津不遠,幹脆走去天津。”


    老人看起來應該很苦,但心境其實很不錯,與絕大多數生活在苦難之中的國人一樣,盡管艱難,依舊樂觀向上。


    不像將來的人,背不起房貸、車貸、彩禮貸、奶粉貸、養老金五座大山,最後隻能選擇含恨躺平。


    年輕人群體中的25-29歲年齡段,未婚率已達到51.3%,把牧羊人、資本都給急死了。


    “大爺,廊坊和天津可很遠!”


    陳鋒笑著交談道。


    “這才多遠,48年解放天津,我們全連從唐山一路衝向天津,靠著雙腿進關,十天不到就包圍了天津城。”


    老爺子懷念道:“那時候我這條腿還在,沒有被美國鬼子的飛機炸斷,一天可以走百裏路,要不是這拐杖不如腿,我一天就能走到天津。”


    陳鋒對這點不質疑,鄉下別說四個鋼輪,就是兩個輪子的自行車都少見。


    牛車、馬車之類的工具,一般情況下都是村大隊、公社的大寶貝,村幹部都不敢多用,萬一累壞了,問題大了!


    普通人一般沒有資格用,除非是遇上犯急病、懷孕的。


    進城、迴家全靠步行!


    前麵說過,很多偏遠鄉村為了賣出高價,繞過鄉鎮的供銷社,晚上六七點就出發,然後步行五六個小時,趕上五六十裏路,參加城裏的黑市。


    這麽遠的距離,後世一年都未必步行這麽遠的都市白領難以想象。


    “爺爺,吃糖!”


    陳莉喝了一口汽水,扭過身,又開始送糖。


    “爺爺不吃,好孩子,你自己吃。”


    老人笑著搖頭。


    陳鋒把自己口袋裏的煙和火柴丟給陳昊,陳昊連忙遞給老人。


    陳鋒:“···”


    這傻子!


    他是讓陳小二送一根煙,可不是整包煙都送。


    這位明顯經曆過嚴格的“三大紀律、八大注意”,早已養成了某種習慣的老軍人怎麽可能會接受。


    果然。


    “這個不行,不用,真不用。”


    “大哥,大爺不要!”


    陳昊對著陳鋒無可奈何道。


    “傻子,你就不會給大爺點上一根啊!”陳鋒沒好氣道。


    “二哥好笨!”陳莉笑嘻嘻喝著汽水道。


    “小妹,你還想不想我以後給你買好吃的。”陳昊拿出一根火柴和一根煙,對著懷裏的妹妹威脅道。


    當然想!


    陳莉特識時務地改口道:“二哥,我錯了,你是家裏最聰明的二哥,比八一哥還聰明。”


    陳昊很滿意後麵這句話。


    雖然知道這是妹妹拍馬屁,但聽著舒服啊!


    “我就愛聽你說的老實話!”


    陳莉臉上笑嘻嘻。


    “二哥,我來點煙!”


    “行。”


    把火柴、煙給小丫頭,自己雙手合在一起,試圖擋著風。


    小丫頭一劃,火柴點著了,可她一高興,把火柴稍微露出去,沒有及時點煙,瞬間被風給刮滅。


    “哎呦,滅了!”


    小丫頭有點可惜,卻開心地拿出第二根。


    “別拿出去,外麵有風。”陳昊吩咐道。


    車子沒有全封閉,就是有點風大!


    這要是大冬天坐著,尤其是東北那疙瘩,那絕對是自虐!


    “二哥,別動,我要劃了。”


    “我沒動,是車子晃了。”陳昊緊緊靠著車座說道。


    公路不是很好,哪怕是將來的鄉村水泥路,也比這段路好上無數倍,陳鋒已經盡可能選擇平穩道路,但依舊無法避免晃動,隻好減低了車速。


    浪費了好幾根火柴,陳莉才把煙給點著。


    老大爺這下不好拒絕了,總不能丟了浪費吧!


    “大爺,你家沒有其他人嘛,怎麽你一個人去天津?”看著老人心境好,陳鋒隨口和老人閑聊著。


    “老伴享了十五年的福,上個月笑著走了,讓我去和兒子一起。”


    老人想到自己過世的妻子,並沒太多憂傷。


    他從一場場戰爭中活下來,很清楚能活到五十多歲,已經是天大的福報,他們村的同輩人,超過八成都沒有活到四十歲,很多小夥伴一二十歲就給鬼子害了。


    “我兒子在天津工作,每天忙著很,我不想耽擱他,自己一個人跑來了。”


    “這地方我太熟了,當年解放天津、四九城,我都跑了一遍。”


    陳昊把煙、火柴收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小包裏,說道:“大爺,我爹是38軍的!”


    老人肅然起敬道:“英雄部隊啊!”


    38軍最早是1928年平江起義的湘軍獨5師第一團,後來是根據地嫡係的第五軍,轉入東北是第一縱隊,48年改成為三十八軍,並在半島戰爭中表現出色。


    《誰是最可愛的人》這部小說的起源,就是來自鬆骨峰阻擊戰的38軍。


    在這次苦戰中,1營3連隻有7人生還。


    他們以百人之力,在無險可守的條件下,擋住十幾架飛機,幾輛坦克的強攻,斃傷裝備、火力支援遠勝過自身的美軍500餘名。


    活生生的鋼七連!


    陳鋒也是看多了過去的報紙和書,才知道陳建軍能活著迴來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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