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鋒走遠了。


    孕婦都發現自己有力氣坐起來,原本渾身都難受,現在卻像是不見了。


    其實身體還沒有好,但她的體力卻已經在慢慢恢複。


    她打開放在板車上的袋子,有些驚愕。


    “爹,爹!袋子,袋子!”


    “袋子怎麽了?”幾個人停下來。


    老人見她麵色震驚,好奇打開袋子。


    看到裏麵除了黃豆外,還有十幾個雞蛋以及一捧葡萄幹,頓時也愣住了。


    鄉下現在可缺雞蛋!


    各個公社別說雞了,就算是大米都快吃光了。


    以前公社還會給懷孕的婦女定期給雞蛋、糖、肉等,現在以上待遇全都沒辦法實現。


    更別說葡萄幹。


    他們也隻是在城裏見過,但根本買不起,那點賣魚錢完全不夠花。


    “媳婦,你吃吃看,是不是葡萄幹。”


    孕婦抓起一粒放進嘴裏,一種奇特的酸甜味散開,忍住強烈的食用欲望,用力地點點頭。


    “是甜的,可以吃。”


    “我們遇上好人了!”


    老人感激看向已經遠去的背影。


    “老天爺保佑他,好人有好報!”


    “老天爺保佑恩公!”


    幾個人一起說道。


    “爹,我覺得身體不痛了,要不我們迴去吧,城裏醫院看病太貴了。”


    “這···”


    “爹,說不定趙醫生今天迴來,我們可以等他迴來。”


    不提這一家等待趙東山,陳鋒之後又遇上不少去城裏的人,過了天津城,路上的人開始減少。


    觀看陳鋒自行車上袋子的目光,也自然少了好多。


    陳鋒有點不習慣。


    主要是他們的目光有些讓他發麻。


    好在秩序還在,理智還在,一路太平無事。


    因為速度快,加上出發早的緣故,這次中午十二點多,他就到家了。


    一進門,就聽見“duangduang”的彈琴亂揍曲。


    心疼這台進口鋼琴三秒鍾,也不知道可以在陳莉逐漸出現的怪力下能撐多久。


    把車子停在庫房門口,直接打開庫房,沒有驚動老爺子、老太太他們。


    但可惜,來福嗅出了他的氣息,當場從正房裏興奮地跑出來。


    “汪汪汪!”


    “大鍋迴來了!”


    陳氏亂揍法戛然而止,一個小丫頭穿著大紅棉衣、棉褲從書房裏跑出來。


    “大鍋,我好想你!”


    “你是想我做的飯菜吧?”陳鋒笑著蹲下來,抱起衝過來的小妹。


    “咯咯,都想!”小吃貨明顯又長大了,重了很多,雙手抱著他的脖子,笑個不停。


    大哥的迴家,讓她很高興。


    “迴來了怎麽也不說下。”奶奶從房裏出來,幫他提著袋子進去。


    陳莉伸長脖子,看向車上掛著的袋子。


    “大鍋,有蝦子嗎?”


    “有,夠你吃好幾次。”陳鋒捏了捏她的小臉,說道:“就知道吃,數數學到了多少?”


    “大鍋,喝汽水嗎?我請你喝汽水。”


    陳莉眼珠子轉動,不知道從誰身上學會了“左顧而言他”這項技能。


    “你的汽水還有?”陳鋒驚訝道。


    上次還有幾瓶來著?


    3瓶吧!


    “嘻嘻,姐姐給我買了好多好多瓶!”陳莉雙手張開,畫了幾次大圓圈。


    很顯然,她數學進步不是很大。


    “什麽叫給,不是你纏著她買的嗎?”老太太從庫房出來,也掐了一下孫女的臉。


    “唔,我沒說買好多,隻要一瓶的。”陳莉辯解道。


    隻是她的嘴角明顯上翹,顯然為額外收入極其高興。


    “這次怎麽帶這麽多迴來?”老爺子翻了翻車頭的小袋子,看到裏麵的十斤金槍魚肉,笑道:“這是什麽肉,怎麽隻有一點?”


    “金槍魚,我在渤海釣的,也不知道這玩意怎麽跑到這裏來。”陳鋒解釋道:“迎賓樓按照七塊五收了大半,剩下的我做了一盤子生魚片吃,舅舅他們不愛吃,就帶迴來給你們嚐嚐。”


    “生魚片啊,以前去上海沒少吃。”老爺子咂咂嘴,笑嗬嗬道:“莉莉,走,跟爺爺去廚房切魚肉吃。”


    “嗯嗯,大鍋,我要下去吃肉肉。”陳莉從來不放過吃肉的機會。


    老太太皺眉道:“她這麽小,能吃嗎?”


    老爺子自信道:“她身體好得很。”


    “姐姐,吃肉。”陳莉拉著出來的張海杏去廚房了。


    老爺子切了三斤金槍魚肉,一人一斤,還拿出了傻柱做好的醬料。


    陳鋒幫助老太太把最大的袋子提進庫房,就看到門口一個小腦袋看著他,手裏端著一個小碗,裝著老爺子切的生魚片。


    “大鍋,奶奶,吃肉。”


    “好,進來吧。”陳鋒對著她招手。


    陳莉這才敢進來,用不熟練的筷子,夾起一塊肉,先送進老太太的嘴裏,樂得老人開心不已。


    然後想送給陳鋒,沒想到大哥搖頭。


    “乖,你自己吃。”


    大麻袋裝的都是海狼肉,小麻袋裝著對蝦、蟶子、真鯛等,這方便了他們儲藏。


    看到一袋子的對蝦,陳莉高興地多吃了幾口生魚片,還不忘記給老太太夾。


    不到十分鍾,就吃完了,又跑去找老爺子。


    “不行了,剩餘留到晚上吃。”


    張海杏牽著她出來,又去廚房練習鋼琴了。


    “duangduang”又來了。


    “造孽啊,怎麽就生了這麽個傻孫女。”老太太聽得想哭,自己小時候彈琴也沒有這麽糟糕吧。


    “奶奶,我拿幾條魚去給軋鋼廠。”


    陳鋒心裏暗罵張海杏庸師誤人子弟,都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是一團糟?


    不過他才不會去勸說,倒不是很饞張海杏的身子,很吃她的顏值,主要是小富婆的身家很讓他心動。


    提著起碼三十斤的海狼,趕緊閃人。


    一進入大門,看守大門的保衛科哨崗就大聲道:“陳科,你兒子又來賣肉了!”


    陳鋒臉一黑。


    什麽叫賣肉,你怎麽不叫賣身?


    這可真難聽!


    “我這叫做送肉!”


    “啊,對對對,送肉!”


    值守人員這一聲大喊,這個保衛科的人都出來了。


    陳建軍走上前,把陳鋒提來的魚肉拿到手裏,吩咐道:“稱了,按照市麵價收,大家一起平分,不想吃的可以不用買,記得留下兩條最大的給郭科長和韓處。”


    “明白,軍哥!”


    幾個保衛科的小夥子高高興興把魚肉全都拿走了。


    陳鋒詢問道:“爹,你升官了?”


    陳建軍笑著點頭。


    “你剛去天津,第二天就任命下來了,以後我是軋鋼廠東大門保衛科的副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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