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從筱雅姐那出來,時間就不算早了


    再打電話給解雨臣,根據他發的地址趕到這,找到地方,時間就已經快到五點


    再經於管家這麽細致的一一解釋各個設計和物品,時間就已經到了六點


    楊樂景拒絕了於管家的安排,自己個在內院裏,就左左右右的四處逛逛看看


    院裏已經亮起了一盞盞的燈,在仿古的燈籠裏,暈出橘黃的光,柔和的灑下


    落落燈光,影影綽綽,襯的整個院子,別有一番典雅柔和的美


    夜幕的天氣有點冷,楊樂景在走了一會,就感覺身上有些涼了起來


    她雙手抱住胳膊揉了揉,就準備迴內院正房去,從垂花門才進內院,就聽到聲音從身後傳來


    “樂景小姐,怎麽在這站著,不進去?”


    楊樂景迴頭,便看到往裏走的解雨臣,他還是一身西裝,氣勢驚人,手上搭著一件大衣,臉色更有些不虞


    “他們慢待你了?”


    楊樂景反應過來解雨臣說的什麽,趕緊搖頭否認


    \"沒有,沒有,於管家讓我在廳房裏等,我不喜歡枯坐著,就出來走走看看的”


    解雨臣臉色這才和緩了幾分,隨即引人往裏走,一邊輕聲道


    “走,先進去,晚上風大,你穿這麽少,跑出來冷風一吹,一會得頭疼”


    剛說完,解雨臣身後,丁管家正好從垂花門處小跑著進來,看到解雨臣人,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小九爺,我在胡同口等您,愣是沒看到人,兩岔了,看這事鬧得...”


    “老於,這事先不管,去讓人暖一碗桂花米釀薑湯,送到廳房來”


    於管家看了眼解雨臣,又轉頭看向楊樂景,點頭迴是,然後滿臉的不好意思,沒招待好的表情。


    楊樂景一臉囧,手都搖起來急切否認


    “不用,不用,雨臣哥,我其實穿的不少了,就走了一小會,一點都不冷”


    解雨臣不讚同,看了她一眼,然後皺眉,說了一句


    \"放了桂花和自釀的米酒,香香甜甜的,很好喝\"


    楊樂景一愣,什麽?她剛有點沒聽清


    解雨臣這語氣聲調,是把她當七歲小姑娘,在這哄吃藥嗎?


    楊樂景愣神的空隙,解雨臣已經先跨步往廳房走去,還不忘叫她一起


    楊樂景隻能把吐槽咽迴去,好吧,總不能非揪著理論,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喝就喝吧,又不是毒藥


    乖乖的跟進去,裏麵確實比外麵暖和,估計已經地暖開起來了


    解雨臣進了廳房,就叮囑楊樂景先坐著,自己失陪一會。


    隨即急切的往左邊走,推開一扇雕花木門,便消失在門後


    差不多有十幾分鍾,楊樂景已經把廳房的小燈籠都數了一遍。


    解雨臣出來換了一身居家服,楊樂景看的一愣


    粉白的針織長衫,頭發還有微微的濕意,這人剛才莫不是跑去洗澡了吧


    等人走近,聞到一股帶著水汽的清香,楊樂景就對這人的愛幹淨,又有了新的認識


    解雨臣拉開椅凳坐下,看著楊樂景笑了笑道


    “樂景小姐,抱歉,久等了”


    楊樂景就隻能搖頭說了聲沒事。


    主人家客氣客氣,自己還是懂什麽叫客隨主便的,氣氛有些凝滯,楊樂景隻能自己找話題


    “雨臣哥這處院子,鬧中取靜,設計又雅致用心,做成私廚經營,未免可惜”


    解雨臣拿起桌上的茶壺,斟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放在對麵的楊樂景位置。


    隨即快速將自己這杯,一口飲盡,才搖了搖頭迴答道


    \"平日也不招待外人,都是我用來招待自己人,嚴格算起來,也算是我的私人廚房,正當用”


    解雨臣說完,又斟了一杯,緩緩喝完


    楊樂景看他這樣,估計是渴的緊了


    也拿起杯子,隻沾了沾唇,看他又喝了一杯,楊樂景才跟著放下茶杯,提醒道


    “雨臣哥,你的手…”


    之前手上搭著件大衣還沒注意到,這看他端著茶杯,才發現這人右手上都是蹭破皮的傷口。


    解雨臣轉過手背看了看,不甚在意道


    “沒事,一會包紮一下就行了”


    楊樂景點了點頭就一笑,別人的事,提醒一句就夠了,交淺言淺,說太多,沒得失了分寸。


    於管家正好用托盤,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桂花米釀薑湯過來。


    楊樂景的話,他明顯聽到了,放下薑湯,他就想去把藥箱拿出來。


    “於管家”


    解雨臣叫住了人,接著便吩咐


    “先去把外麵的兩位,請進西廂去,單開一小桌,好好招待,這邊的菜,差不多也可以上了”


    於管家連聲應是,出去安排,解雨臣才轉頭摸了摸碗壁,隨即笑了笑,輕聲囑咐


    “溫度正好,快喝幾口驅驅寒,挺好喝的”


    楊樂景聽解雨臣連說了兩次好喝,也不由來了興趣,就嚐了一口。


    入口是淡淡的甜和濃厚的米酒清香,混著桂花香氣,掩蓋住了薑那股濃烈霸道的辣味,迴味有絲辣甜,很特別,但確實好喝。


    小碗的甜酒薑湯量不大,應是考慮到一會還要吃晚飯,不好先將人喂飽。


    解雨臣先喝完,又給兩人斟新茶,笑著道


    “這兒的廚子還有些手藝,菜單也是跟著時節來的,樂景小姐一會嚐嚐,看喜不喜歡?”


    楊樂景笑著點了點頭,寒暄到這,也差不多了,楊樂景可還記得自己的目的,隨即試探的問


    “雨臣哥…下午的事,處理好了嗎?”


    之前電話裏那聲哀嚎,她可沒覺得自己是幻聽。


    下午她讓人特地去打聽了的,霍當家在廣西失蹤,秀秀留在廣西想辦法找人,霍家現在正群龍無首。


    有人就去找解雨臣問霍老太太下落,開始去問的,怕還真是有幾分真心在。


    現在都一個多星期了,真正的孝子賢孫,早跑廣西找人去了。


    留在京都圍著解雨臣找麻煩的,莫不是為著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看能不能撕咬到好處的一群鬃狗。


    解雨臣聽了楊樂景的話,臉上的笑漸漸變淡,原本身上的閑適也開始變了


    “樂景小姐”


    解雨臣一邊轉著手裏的茶盞,似乎借此在思考措辭,停頓了有十好幾秒,才聽到他出聲


    “九門的事,牽連甚廣…錯綜複雜”


    “我知道”


    楊樂景搶聲道,解雨臣頗有點驚訝,抬頭看向對麵的楊樂景,隻見她眼眸低垂,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凝肅


    “照理我不該再多管閑事,但…他們也是我認可的朋友…也曾多次相救我…”


    解雨臣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又迴來了,他感慨了一聲


    “能做樂景小姐的朋友,是福氣”


    解雨臣才說完,於管家便帶著幾人過來上菜,兩人便停了話。


    楊樂景看著於管家垂著手,一道道介紹菜名,用的什麽食材,往下一看,他手裏半遮半掩的借著衣袖,拿著一個小藥箱。


    解雨臣皺了下眉頭,於管家便將藥箱藏的嚴實,介紹完便低頭,不敢言語


    楊樂景瞧著這樣,便知解雨臣禦下隻怕極嚴,手下的人即便是關心他,他輕飄飄的隻一個眼神過去,手下也不敢多說一句。


    “你的手剛才沾了水,很容易感染,還是先消下毒,包紮一下吧”


    楊樂景不忍辜負於管家的這一番用心,不由出聲小小聲的勸了一句


    解雨臣抬眸看了一眼楊樂景,也沒說話,隻朝著於管家招了招手。


    於管家滿麵笑容的將手裏的小藥箱遞上,隨即帶著人退了出去。


    解雨臣似乎處理這些非常熟練,藥箱放在桌麵,打開,拆棉簽,沾碘伏,麵無表情往手背上的傷口塗過去。


    楊樂景在一旁看著他一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還頗具美感,一時間不由看迷糊了。


    這人不會疼嗎?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跟塗的是別人的手似的,碘伏消毒,可疼了。


    解雨臣將手背和手腕處的傷口,都塗好了,拆了紗布,兩手一撕,用牙咬著,就要往虎口位置纏。


    楊樂景哎了一聲,解雨臣抬頭看過去,楊樂景小心翼翼道


    “雨臣哥,我可以幫忙”


    說完,便站起來走過去,站在解雨臣麵前。


    解雨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將紗布頭遞給楊樂景,然後低著頭往手上纏,看不出別的神色。


    纏到最後,解雨臣抬頭看了一眼楊樂景,示意她把紗布遞給自己。


    楊樂景哦了一聲,接著一把拿過解雨臣手裏的紗布頭,給他綁腰帶一樣,在手背上綁了個蝴蝶結。


    然後再看向解雨臣,眼神示意,這樣行嗎?


    解雨臣看著手背上的蝴蝶結,沉默了幾秒,隨即點了點頭,抬頭說了聲謝謝。


    清淡微甜微鹹的淮揚菜,在秋末月冷星稀的夜晚,搭配食用是另一種風雅。


    “是我師傅留下的老人”


    “紅先生?”


    解雨臣點頭,神色頗有些懷念


    “他是圈裏成名的角,最是愛惜自己的嗓子和身段,飲食就尤其的講究,廚子們就是這樣,才練出的這一手廚藝”


    “那紅先生定是個風雅之人”


    “二爺確實風華無雙,生活過得最是雅致”


    解雨臣談起故人,眉眼溫和,抬手把靠向自己這邊的鮮橙橙盞揭開,輕聲招唿道


    “嚐嚐這個,橙香釀蟹,仿宋的蟹釀橙,剛下樹的臍橙,還有秋末的陽澄湖蟹膏,最是香甜鮮美”


    楊樂景看著裏麵黃橙的蟹膏,鼻尖是紅橙的香氣,不由聽話的挖了一點,嚐了嚐。


    入口酸甜,水果的清香中和了蟹膏的綿膩,還有淡淡的酒味,口感層次豐富,卻不淩亂,確實很好吃呀。


    “喜歡?”


    楊樂景舉著勺,笑彎了眼睛,點頭


    解雨臣直接起身,把整道菜挪到楊樂景麵前,楊樂景空著的手,趕緊搖了搖拒絕


    “不用…”


    解雨臣舉起右手,就笑著道


    “謝禮”


    楊樂景就…好吧,權當客隨主便了。


    兩人話題,真是說到哪裏是哪裏,千奇百怪,但也就著一桌的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得下去


    “宋瓷,古樸深沉,素雅簡潔,眼光不錯”


    “是吧,我也覺得我眼光不錯的…”


    “你要喜歡,我讓人給你挑兩官窯冰紋膽瓶插花,單剪幾枝白梅,就很應景”


    楊樂景想了想,確實不錯,隨即道


    “我長安街的院子,有一顆龍遊梅,等開了,正好剪了就可以插瓶”


    想了想等梅花開,怎麽也得一月去了


    “要一月啊…時間真是過得好快…”


    楊樂景抬頭望了一眼門外的冷月,剛還有點雀躍的心情,莫名也跟著冷了下來,她將筷子擱在筷架上。


    解雨臣一聽楊樂景剛才的話,再看她的動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暗自歎了口氣,隨即也擱了筷子。


    剛才他刻意去引導話題,就是因為知道,楊樂景想要知道的,隻要說出來,這一桌菜估計就得浪費。


    他拿起茶盞,喝了一口,順勢在想怎麽措辭。


    “雨臣哥,不用顧忌我,直說吧”


    “現在我隻當他們是朋友,能幫的,我會盡力,幫不了,我也沒有辦法”


    解雨臣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


    “霍當家組織的人手,要去探張家古樓,我們失手了”


    “霍當家一行人,王胖子和張起靈,都陷在了裏麵”


    “吳邪去了長沙組織人手”


    解雨臣再看楊樂景,隻見她低垂著眸子看向自己的碗碟,臉上表情看不出一絲波動。


    沉默了有一分鍾,才見她抬頭沉聲道


    “按照吳邪的性子,他不管怎樣也是要進去救人的”


    “長沙,我沒記錯的話,是..…,他人不在差不多有好幾個月了吧,吳邪現在狐假虎威,過去整合這些勢力,隻怕沒這麽容易”


    解雨臣有些驚歎於楊樂景的見微知著,他點了點頭肯定道


    “我的人昨天傳了消息迴來,吳邪在長沙不太順利,依我估計,不出兩日,吳三省手底下的人,就會有行動”


    “你要去幫他?”


    解雨臣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四姑娘山是他和吳邪一起去的,失誤也有他一份。


    不談吳解兩家的關係,就是霍婆婆,他也不能見死不救,張家古樓他是勢必要去走一趟的。


    楊樂景思考了一瞬,隨即道


    “我能做些什麽?”


    解雨臣搖了搖頭,又細細跟她解釋


    “物資我已經都備好了,再往那邊運”


    “霍家那些人這麽一鬧,整個京都的注意力都過來了,我不好大動,明麵上能調過去的人,我都已經安排過去了”


    “下張家古樓,得有一批有經驗的人壓底,吳邪去長沙調吳三省的人,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樂景小姐,這件事,你有心就夠了,我會跟...”


    “別,你別跟他們說”


    楊樂景小聲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幫忙,但求心安而已\"


    解雨臣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楊樂景看著對麵的解雨臣,腦子裏亂的很,也不知哪裏來的一股氣,就輕聲的問了一句


    ”雨臣哥,我能相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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