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某辦公室。


    理查德站在三樓的窗邊,居高臨下望著從一樓大門緩緩走出的兩個大男孩,眼神裏俱是冷冽,像是看著死人。


    待得那兩個男孩迴頭朝理查德揮手告別時,他的眼神轉瞬變為依依不舍,像是個慈祥的父親,望著即將遠行的兒子們,眼裏是滿滿的不舍和難受。


    “理查德,這倆傻小子對你可是對待父親一樣,你真舍得親手把他們送到死路去?”


    隱在辦公室角落黑影的沙發上,一名中年男人搖晃著手裏裝有深紅色液體的高腳杯。


    理查德雙手支在窗台上,滿含笑意的望著樓下,不時的揮一揮手,嘴上既快速又熟練地說道:


    “亨利,這不是送死,這是通往天堂的道路。天堂有比天地更寬闊美麗的樂園,有七十二個還是處女的妻室,有比人們想象的還要成倍的獎賞,並且是永恆的享受幸福。”


    亨利繼續微微晃動著手裏的高腳杯,問道:“既然天堂如此美好,那麽你為什麽不去?”


    理查德身體前傾,探出半個身位的窗戶,深情凝視著樓下,說道:“在訓練基地的日子是安.啦給我的最高級別的考驗,我不能辜負。”


    亨利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手中的紅酒,喉結蠕動,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為了真.zhu,你可以去殺人嗎?”


    理查德朝樓下揮著手,臉上洋溢著的是不舍和期望:“別說是異教徒了,如果安.啦有旨意,我甚至可以去殺掉自己的妻子和兒女,甚至生我養我的父母。”


    “隻要安.啦有旨意。”理查德在最後特意加重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亨利戀戀不舍的看著手裏的紅酒,還是一飲而盡,然後將空了的酒杯看也不看,隨手丟在地上,啪的碎成一地。


    “那你去吧。”


    “不去。”


    理查德從窗戶外收迴身體,轉過身來,瞥了眼地上摔成粉末的高腳杯,笑了笑,眼神裏沒有半點笑意,帶著陰冷。


    他走到房間角落的沙發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宿醉的亨利,諷刺道:“亨利,董事會花錢就請你過來喝酒的?”


    亨利毫不在意對方的挑釁,將全部身體陷進柔軟舒服的沙發裏,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沙發扶手上荔枝紋的頭層牛皮,閉上眼睛,感受著從身體到心靈的放鬆。


    他淡淡道:“理查德,創業容易守業難,能將這基地好好守著給基金會源源不斷的培訓人才就行了,其他開拓的事情,輪不到你我來管。”


    理查德冷冷一笑:“所以你是準備一輩子窩在這山溝溝裏了?”


    亨利拿過掛在胸口的懷表,啪一下打開,注視著裏頭的母女照,眼神溫柔:“快了,再熬兩年就能輪替迴國了。”


    沉默片刻,理查德不甘道:“迴國了,你也隻會被丟到顧問團裏發黴。”


    “是我們。”亨利平靜的糾正道,“這種和平、安寧、富足的,能日日陪伴家人的生活不就是我們在這垃圾地方,陪著這群垃圾人苦熬這麽多年所祈求的嗎?”


    “是你。”


    理查德對亨利這種小富即安的心態一如既往的嗤之以鼻。他抬起厚重的皮靴往屋外走去,噔噔噔的,聲音急迫。


    “等等。”身後的亨利喊道。


    堪堪走出房間的理查德握著門把手,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老搭檔身體前傾坐在沙發上,揮舞著拳頭,神態突兀得變為焦急。


    “理查德!基金會打造的這前沿訓練基地,可不是你玩弄私人仇恨的工具!你要是敢在華國的沿海做事,那可是他們的底線,他們的報複馬上......”


    砰!


    “唿唿唿!”


    理查德毫不猶豫地重重關上房門,麵目猙獰的大口喘著氣。


    “陳...書...”


    他咬著牙,低沉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毒與憤怒:“該死的東西!總有一天,你會跪倒在我的腳底下求饒!我要讓你、你們都生不如死!”


    ......


    動車。


    艾克拜爾和阿不都坐在一等座上,寬敞的座椅、現代化的設備和溫柔美麗的乘務員讓兩位年輕人感到十分的新奇和放鬆。


    除了隔三差五過來找事的乘警。


    “身份證。”


    “去什麽地方。”


    “為什麽去東州市。”


    “有親戚、朋友在那邊嗎?”


    每次過來翻來覆去的就是問這幾樣,前麵幾次還好,還知道將問題換個順序再問一遍。


    臨近目的地了,車廂的其他乘客越來越少,到最後沒有其他人的時候,那兩位乘警幹脆就不裝了,直接一前一後坐到了艾克拜爾和阿不都的前後排,兩雙的眼睛就差掛在這兩位魏族人身上了。


    這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警惕讓艾克拜爾和阿不都感受得是淋漓盡致,甚至到後邊連那賞心悅目的乘務員小姐姐都不再出現,偶然聽著遠處傳來乘務員叫賣食物的聲音卻是在上一個車廂便截然而至。


    搞得兩人隻能抿緊了嘴唇,一路上連個屁都不敢放。


    “尊敬的乘客們,現在列車即將到達義鳥站,請準備下車。下一站是諸寄站,預計到達時間為16:23。請提前做好準備,謝謝合作。”


    隨著車廂內的喇叭發出到站通知,兩位乘警不約而同的起身離開了艾克拜爾和阿不都所在的車廂。


    感覺壓力一下釋放,年輕一點的阿不都長籲一口氣,倒在寬大的座椅上,感歎道:“這口裏的人是真的多,一想到能在這麽多人的地方幹事,就覺得很爽!”


    “喲!”


    阿不都腳上突然一疼,見坐在邊上的艾克拜爾上本身紋絲不動,腳上是接連踹了他數下。


    阿不都疑惑的望向對方。


    艾克拜爾恨恨道:“這才出來幾天,就忘記了老師的教誨嗎?這一路上就沒發現漢族人對我們的歧視嗎?原本車廂裏坐著漢族人和我們魏族人,可警察過來就是找我們要身份證!”


    阿不都伸了個懶腰,無所謂道:“艾克拜爾,你呀,怎麽還沒習慣呢?在新j,我們還被警察罵得少嗎?口裏的警察對我們已經很客氣了,起碼你已經好多天沒被扇過巴掌了吧。”


    艾克拜爾伸出右手,盯著因為艸弄炸藥和武器而滿是老繭的手掌,鄭重道:“老師說過,這個世上,沒有什麽比強大的力量更吸引人。華族人的傲慢,終將會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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