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莊生曉夢迷蝴蝶

    招財貓不答話,隻對著我淺笑。

    如芒刺在背,一室氣氛詭異。小藍貓緊張地扯著招財貓說起時政,打算將招財貓的注意力吸引。好在迴宮的水路不算很長,不一會兒船便停在了宮門前。

    礙於我現在的宮女身份,小藍貓不便攙我,隻能和招財貓走在前頭,我痛苦地一蹦一跳跟在後麵。

    看藍貓上了岸,那招財貓突然迴身向我走來,我一驚,低下頭去。

    耳垂一涼,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夾上來,下意識一摸,竟多了對耳環,抬頭,招財貓的臉湊在離我不到幾公分的距離,我嚇得直往後退,差點摔下去。招財貓伸手將我拉起。我本想避開,卻被他附耳過來的一句話給震在那裏。

    “這京城裏不穿耳洞的姑娘小姐,我隻知道一個。”朝我眨了眨眼,很是曖昧,“綠翹雖好,恐怕還是‘想容’更好聽些。”

    原來他早就認出來了!我氣得想要將那得意的臉給擰下來,可他接下來一句話卻讓我忘了發火。

    “想容也以為那日落水是本王遣人所為?不如想想這最終贏家是誰。”說完不知塞了個什麽圓圓的東西在我手上,我也不知反抗,就這麽愣愣地抓著。

    “皇兄既至東宮門外,何故還逗留於船上?外人見了豈不要笑話本宮待客不周。”狸貓冰片般的聲音在岸邊響起。我一驚,迴神看去,隻見狸貓瞪著我和招財貓,眼裏火光迸射,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仿佛能聽見那眼眸裏如烈火蹦豆般的劈啪聲響。那架勢定是認出我來了,我一縮脖子,竟有些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迴避他的眼光。

    “玉靜參見太子殿下。”招財貓倒是一派輕鬆自如地瀟灑跨上岸去。可苦了我,在宮女的攙扶下一瘸一瘸地上了岸,心裏還得想著等等迴去怎麽跟狸貓解釋。

    “思儒參見王爺。”上岸後我才發現不止狸貓和藍貓,小白竟也站在岸邊,看著我的腳,幾分心疼,更多的是神傷幻滅。突然很懊惱,後悔自己今日避開他,出了宮去,很想衝過去伸手抹去他眼裏的傷意,那眼神竟讓我的心如此酸疼。

    “來人哪。將太……她扶下去。”狸貓讓七喜上來把我扶進去。

    “且慢。”招財貓抬手,所有人都訝異地看向他,“本王看這宮女很是乖巧,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將她賜予玉靜?”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明明知道我是誰還敢裝傻充愣說出這話,看來他今天

    是拿定主意要攪亂一池本來就很混亂的水。

    “哈哈……皇兄還是莫要說笑。這宮女是皇上賜給十六皇弟的通房宮女,轉贈不得。若喜歡,本宮再挑兩個好的送給皇兄。”說完便不由分說地命令七喜把我扶迴宮去。

    總算可以離開那是非之地,我鬆了口氣。雪碧一邊伺候我沐浴更衣,一邊讓七喜給我的腳上藥,一邊在我耳朵邊上碎碎念:“娘娘呀,您這淘氣勁兒什麽時候能改些呢。您是出去玩得開心了,可苦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太子殿下一迴宮裏沒找著您,大發雷霆,快把這東宮都給掀了。到現在,那太監宮女們還跪著呢。”

    我根本沒聽雪碧在說什麽,反複想著招財貓臨上岸前對我說的話。“最終贏家”?那次落水事件的最終贏家自然是狸貓,難道他在暗示我是狸貓一手導演了那場戲?

    我心裏一寒,如果說招財貓找人推我落水以引起雲姬兩家矛盾屬於高招的話,狸貓若是真正幕後黑手,那可真是神機妙算了。能算到我不會懷疑姬娥,而會懷疑招財貓,再借我的手將所有矛頭指向招財貓,最後得到爹爹的支持,環環相扣,差一絲一分都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我心下已是一片冰涼,難怪那日,我一落水狸貓就出現了,他平時那時間都與人在書房議事,除非先知,否則怎麽可能這麽趕巧。

    越想心裏越冷,越想越煩亂。抱頭坐在床沿,揉亂了散開晾幹的長發。這才發現手上還抓著招財貓塞給我的東西,展開一看,是一小瓶跌打虎骨膏,想起他那態度,心裏氣悶地丟在一邊。想起他還往我耳朵上夾了一對耳環,抓下一看,是一對翡翠鉤耳,也一並和那膏藥丟在一起。

    “你今天去哪裏了?”昏昏沉沉間,狸貓一把抓過我的手腕,將我整個人帶到他胸前,臉上陰霾冷鷙。

    想起他有可能是害我的兇手,我憤恨地欲使力推開他:“不要你管!”

    我哪裏敵得過他的力氣,不但沒推開他,反而跌坐在床上。他一個翻身壓住我,將我牢牢鉗製在床板和他的胸膛間。

    “你說什麽!”全無暖意,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我的手骨折斷。

    “不要你管!你不是早想淹死我了?”我奮力地蹬著沒受傷的左腳想要踢他。

    狸貓沒想到我會這麽說,明顯一愣,趁他愣神兒的工夫,我使力一掙,脫開他的壓製,縮到床角。隻片刻,我又被一股更加強勁的力量給卷迴來,狸貓重新將我鉗製住,這次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碾碎。

    “你居然懷疑我!你竟敢懷疑我!你出去跟那三癩子勾搭一日迴來,就對我說出這種話!我是瘋了,才會這樣縱容你這狐媚子!”

    說我勾搭招財貓!全身所有的血氣嗡一下都衝到腦裏,不顧渾身疼痛,揮拳就往他身上砸:“是!我就是勾搭人去了!我勾搭人又怎樣?我狐媚子又怎樣?總比你陷害殺人強!有本事你就淹死我!做什麽假惺惺把我救起來!我……唔……”

    狸貓俯身狠狠地吻住我,牙齒撞擊,口腔內壁登時破裂,血腥味兒蔓延開來。我使勁朝他的嘴唇咬下去,血腥味更加濃重,溫熱地沿著我的嘴角流下。他卻絲毫沒有鬆動之意,握著我的手腕固定在床頭,徑直將舌頭塞進我的嘴裏,將那腥甜翻攪入我口中,不顧我拚命躲避,狂亂地糾纏著我的舌頭。枕邊散亂的發絲已分不清是誰的。

    “刺——”布帛裂開的聲音劃破空氣,驚心動魄。

    身上衣服被用力撕扯開,某個堅硬灼熱的東西頂著我的下體。我一顫,暴雨般的吻重重落向頸間胸前,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斷開,一粒粒散開的珍珠無助地滑落一地……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和淒涼包圍著我,冰涼的液體順著眼角靜靜地淌落,右手腕隱隱發熱。

    看見我流淚,狸貓慌亂地鬆開我,用手拭去我臉上的眼淚:“雲兒……我……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是不是?你,你不要哭,我不傷你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眼睛輕輕吻下。我閉上眼別過頭去,眼淚不爭氣地滑落。他猶豫了一下,給我蓋上被子,輕輕抱住我,一邊替我擦著眼淚。

    冷,全身冰冷。他碰我一下,我抖一下,就像水麵漂浮的冰片隨時會裂去。

    “雲兒……對不起,我一時氣昏了頭。你莫要生氣,我……我不動你了。我不知道那三癩子跟你說了什麽,但真的不是我遣人推你入湖。”頓了片刻,“我如何舍得,便是我自己淹死也無妨,隻是你……”我心裏一緊。

    “我知道你是懷疑我如何立刻知曉你遇難,你可還記得父皇賜給你隨身所帶的這滴血暖玉?這玉和我身上所佩之冷玉原是一對,和普通玉石不同,能相互感應,若是你遇險,身上的暖玉便會開始慢慢涼去,而我這冷玉便會開始散發灼熱。故當日你一落水,我便知曉,急急離了書房前去尋你。”說完又輕輕攏著我晃了晃,我什麽感覺都沒有,隻是覺得很冷,牙齒不停地打戰,使勁攥緊手心卻捏不出一絲溫暖。

    “今日……今日原是我不對,一時找不

    到你心急,又看你與那三癩子一同迴來,氣昏了頭,才說錯了話,傷了你……”仿佛在觀察我的表情,我轉過身去,“雲兒,莫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後麵他說了什麽我完全模糊了,隻覺得額頭灼燙,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右手腕又開始疼了,慢慢便沒了感覺。昏昏沉沉睡了去,夢裏總有個女子抱著我抽抽嗒嗒地哭泣,反反複複說著一句話:“容兒,娘對不住你啊……”

    渾渾噩噩醒過來,就覺身上沒有一絲力氣,睜開眼睛都像用盡全身能量。

    “娘娘醒了!殿下,娘娘醒了!”雪碧這麽激動做什麽,我不過睡了一覺。

    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雲兒,雲兒!”

    再次睜開眼,就見狸貓眼窩深陷,眼睛下一片青灰的陰影,襯得鳳目更加細長,頰上有些許青青的胡茬,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幾縷烏黑發絲頹廢散亂地垂在胸前。

    看見我睜開眼睛,一陣狂亂喜色浮現:“陳太醫,快!給娘娘診脈!”

    陳太醫給我把了脈,捋捋胡子高興地說:“恭喜殿下,娘娘熱燒已退,隻要好生調理便無大礙。”

    狸貓命人打賞了陳太醫,便靠坐在床頭,將我的頭輕輕托起枕在他的臂彎裏,端起藥來喂我。可能因為從來沒有做過伺候人的事情,動作有些生硬,舀了一勺藥細細地吹了吹遞到我的唇邊。我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反抗不了,連轉頭都使不出力。

    他一邊給我喂藥,一邊絮絮地說著什麽。我閉著眼不想看他,腦袋裏昏昏的,沒認真聽他說了什麽,隻聽到最後將我放平掖上被角說的一句:“雲兒且好生歇息,若有事就讓下人們叫我。我迴麒麟居去了。”

    又昏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精神好多了,才聽雪碧說,我那天睡去,高燒三天三夜,狸貓急瘋了,太醫們診斷都說是淋雨染了風寒,查不出其他病因,說是按理該退燒了。狸貓將方師爺傳進東宮,不知方師爺開了什麽方子,吃了一帖便退了燒,人也醒了過來。

    據說狸貓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我三天三夜,最後沒扛住也染了風寒,昨天被小藍貓強拖迴去躺著,聽見我醒來便屐著鞋又奔了過來給我喂藥。原來昨日他麵色潮紅是因為生病。傳染了他,我一點也不愧疚,想起他強吻我還差點粗暴地強要了我,我便會後怕地顫抖。

    在我昏厥的三天內還發生了一件事,便是太子和玉靜王在東宮門口為爭一宮女發生口角的緋

    聞在宮裏宮外是傳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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