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昏黃


    林間靜謐無聲,落日餘暉的暖調兒,都打不散李蓮花與時墨間微微暗湧的低冷氣壓。


    聽得李蓮花的話,時墨眸中神色閃了閃,倒也沒有驚訝,兩人都是身處高位的,喜怒不形於色的冷斷,言簡意賅處理問題已不算要求,而是習慣。


    故而,李蓮花何時察覺猜到的不重要,他此時提及的意圖才是重點。是以時墨沒說話,隻等他下文。


    李蓮花此時才將視線轉落到時墨身上,斂了一貫的散漫,少見的正色:


    “以時柒的聰慧,不會猜不到。她不提不問,便是表明了態度。你族之事,我們無意參與,既然你們兩方症結在於母痋,待漫山紅了結,我亦可配合提前滅了那禍源。”


    時墨聞言,眸色倒是閃了意外,雖說以傅時柒為紐帶,李蓮花也會配合去滅母痋。但與李蓮花此時說的主動配合,在本質上其實是兩碼事,他身為南胤皇族,單單是提前那兩個字,便意味著要做多方準備,甚至…


    “母痋涉及江湖和朝堂,若無萬全把握,被牽扯其中的不僅是你,還有時柒。如今母痋之事人盡皆知,除非…你打算以南胤身份牽製朝堂,再以李相夷的身份維穩江湖,才不會腹背受敵。但同樣的,露於明麵,危險也不小,身處旋渦又打算如何抽身?傅姑娘…可不像是會喜歡皇宮內苑那般拘束無趣的生活。”


    李蓮花見時墨短瞬間就分析了利弊,又聽他喚的是傅姑娘,不禁俊眉一挑,卻不欲多談,言簡意賅:


    “那便是我與傅姑娘要考慮的事,她不喜宮闈,亦不會對你們那族長之位感興趣。時兄隻要保證在解決母痋以後,不再將她扯入族中事務,擾她清淨,也算對得住她喚你一聲兄長。”


    時墨無言,這人正事兒上倒是有遠超他江湖和皇權身份該具備的能力。但是這感情上,卻小氣的很。甚至他覺得,李蓮花考慮提前解決母痋,就是為了讓他再沒理由跟著…


    他這般想著,卻又聽李蓮花聲音傳來,已是帶了明顯的冷意:


    “至於你胞妹,救,是她仁義善心,不救,也沒絲毫錯處,更毋庸旁人置喙。若有一日,因此事有傷她之心…你族名聲不怕盡毀,我便不懼違逆了原則,以外間江湖皇權,換個玉石俱焚。”


    時墨直至此時,麵上的神色終是變得嚴肅,桃花眼凝著李蓮花那不再以散漫遮掩,鋒芒盡露的鳳眸,又見他冷凝的神色,就知道他並非玩笑。


    對於李蓮花這帶著明顯威脅之意的話,時墨卻是半分都反駁不了。他何嚐不知時柒之事不該強加於傅時柒身上,更不該以怨報德…


    而李蓮花的威脅,他更不會覺得不自量力。當下江湖群龍無首,受內部分裂折損,和外部朝堂虎視眈眈,李相夷本就光環甚重,若他此時解決危機,那種因他而存在的江湖凝聚力,或許會達到堪稱可怕的地步。


    一個同心的江湖已是頭疼,他偏又有大位正統血脈,若大熙皇帝並非南胤子嗣,倒還好些,可過往因果,卻陰差陽錯成了他可以運作的資本。


    如今的李蓮花,早已不是當初需要傅時柒以命相護,跌落神壇的孱弱之輩。甚至較之李相夷,心性更加沉穩老練,就連失去的地位聲望,隻要他想,便能站的更高…


    這般身份能力,就算是他們,也無法小覷。


    時墨看似想的多,實際隻是沉吟了片刻,便恢複了麵色,鄭重的答了個好,又不禁隱了悵然感慨了下:


    “看來傅姑娘倒是沒選錯人,你對江湖和朝堂的諸多謀算,便是要做她與族內對峙時的依仗吧?”


    更多的話,他沒挑明,隻覺得世事當真神奇。本是被他們利用的小姑娘,如今卻又成了族內與外間維持平衡的紐帶…


    李蓮花聞言挑了單邊兒的俊眉,上下打量了下時墨,見他不似作偽,便緩了神色,亦斂了眸中的鋒寒,聲音散漫:


    “時兄,小了,格局小了。”


    時墨:“……”


    都說千人千麵,這李蓮花,卻是一人千麵…


    都是有體麵的君子,是以在說完正事兒後,也沒多言,直接閃身消失在了林間。


    對於時墨堅持“護送”,李蓮花也沒說什麽。傅時柒脾氣都知道,他若不讓時墨跟著,而時墨又不遵“叮囑”的沒護送,怕是他們兩個都要被埋怨…


    兩個男人君子協定時,傅時柒正躺在悠悠的小船上半睡半醒。她並不擔心會被怎樣,劇中昭翎公主都沒失了清白,加上先前小院裏的對話,就更確定了判斷。


    沒睡著,是在思考。劇裏有個不是很詳盡的地方,她記得昭翎公主偷的賬本記錄裏,東方皓是在八年前,用鬼王刀的妻子羅紅燕換了二十塊芙蓉膏。


    可鬼王刀的解釋,羅紅燕卻是七年前被拐,他才來的漫山紅救妻。這種偏差,直接導致她不確定此行會不會遇到鬼王刀,又能不能以羅紅燕作為突破點…


    若她判斷沒錯,玉樓春很重視這次漫山紅,所邀之人除了黃泉府主,李蓮花,以及可能會有的鬼王刀,和每年都會去的東方皓以外,其他兩人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這上桌伺候的姑娘,容貌姿色要擇優不說,這身子也是要清白的。而她代替赤龍被擄, 在如此緊張的時間下,就來不及核查是否被調包,倒算是少了些麻煩。


    這麽左想右想,她便感覺船停了下來,因為運送的是蒙著麻袋的“貨”,所以並沒有換三次舟,也沒七拐八拐的迷惑外人視線,倒是快了不少。


    為了減少戲份,傅時柒一路隻裝作昏睡了過去,待到麻袋被摘掉才睜了眼,發現已是到了玉樓春麵前。


    傅時柒故作眯眼適應光線,暗自卻轉著眼珠打量四周,餘光掃到侍衛躬身退出,又見玉樓春麵色沉沉的坐於書案後,身邊立著一位女子,看樣貌便是碧凰。


    瞧著兩人正審視的看著她,傅時柒又裝的一副驚恐畏縮的模樣,瞪著眼飆著傻白甜台詞三件套:


    “你,你們是誰?這是哪裏?你們要做什麽?”


    演戲嘛,李蓮花她都騙得,區區玉樓春,兩三成功力就足夠了。


    玉樓春見傅時柒受驚質問,不由皺了下眉,側眸對著碧凰道:


    “去了麵紗,再讓她安靜些。”


    碧凰聞言,微福了福身子,轉身便行至她麵前,傾身抬手封了穴道,又順勢扯掉了麵紗。


    傅時柒感慨了下碧凰這幹淨利落的手法,又借著被封大穴的驚怨之色,掃了下碧凰的眸眼。見得裏麵盡是冷漠順從,毫無同情和其他情感波動,不由暗自歎息,在玉樓春眼皮子底下,能當的了女宅管事,這演技怕也是爐火純青的。


    隻一掃,傅時柒就又怒瞪著玉樓春,明目張膽的打量。瞥見他麵色灰白,眼眶發黑,麵上又隱隱帶著疲憊煩躁之意,顯然是處於焦慮的模樣。


    她這邊瞪著玉樓春,玉樓春也正打量著傅時柒,疲色的眼裏莫名光亮一閃而逝,隻沉吟了半息,便對著碧凰道:


    “兩日時間,便交給西妃調教吧。”


    碧凰福身應是,轉而就喚了侍女將傅時柒扶了出去。


    傅時柒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卻沒想到是要被西妃調教…


    這特喵的不是李蓮花隱形迷妹嗎?


    她是不是有什麽情敵吸附機的屬性?


    為啥每個都要見一麵兒?


    那蘇小慵呢?


    嗬呸!蘇小慵此時應該還隻是個女娃娃!


    還是先想西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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