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淡淡,李蓮花的神色也依舊,卻讓傅時柒一個激靈,掃去了無關緊要的情緒,變得清明。


    他要查,便查!


    有了方向,傅時柒也正了神色,盯著看不透情緒的墨眸,堅定而清麗的開口:


    “嗯。我懷疑單孤刀。”


    墨眸微閃,冷意蔓延,卻是勾唇訕笑了一聲:“可他已死。”


    傅時柒抿唇,頂著冷意繼續道:


    “死人,有時候未必就是已死之人。”頓了頓,她再度開口:


    “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單孤刀屍身會被盜,按理說,若當真是笛飛聲殺了單孤刀激二師哥失去理智,那他已然達到目的,完全沒有必要再盜取屍身。”


    冷意涼心,傅時柒自斟了杯酒飲盡,看了眼垂眸看不清神色的李蓮花,咬唇繼續:


    “今日賀家隕鐵之事才恍然解了惑,傳言單孤刀是被金鴛盟三王一劍貫穿而亡,我雖未見到屍身是否穿了保甲,可他既拿了隕鐵又製了保甲,當時又危機四伏,便沒有理由不穿在身上……若穿了,那如何會被貫穿?”


    “屍身被盜,不是金鴛盟的手筆。那便是為了遮掩真相,金蟬脫殼……”


    一口氣說完,傅時柒再度斟酒自飲,見坦中已所剩無幾,又瞥了眼依舊沉默不語垂眸夾菜的李蓮花,她淡淡扔下一句:“酒沒了,等我去買。”便閃身出了樓。


    立在街市中,傅時柒深深唿了口氣,將眼中酸澀壓了下去。


    以李蓮花那般聰明,早在神兵穀得知一切時便已有了答案,順藤摸瓜,抽絲剝繭,他最是擅長,又怎會想不到?


    他需要的,不過是同神兵穀眾人需要的一樣,隻是旁人口中的認同罷了……


    甩了甩頭,傅時柒也不管浪不浪費內力,直接婆娑步尋到了酒坊,進屋便拿了三坦與李蓮花買的一樣的酒,付了錢便走。


    適當的獨處可以讓李蓮花放鬆戒備,但她又不忍他沉浸在痛苦中,是以根本沒注意酒坊老板嘟囔的話。


    “姑娘,此酒祖傳秘製……”話說一半青影已消失,掌櫃的怔愣間撇了撇嘴,輕嗤:“兩坦便能悶倒驢,又見了風,嘖嘖,年紀輕輕就這般嗜酒……”


    迴到桌邊坐好的傅時柒見李蓮花瞥了她一眼,恢複了夾菜吃飯的動作,勾唇一笑,李蓮花既然沒有質疑她,便是認同了先前的說法。


    見他酒杯已空,傅時柒開壇斟酒。有意寬慰之下,她揚起笑臉對著李蓮花道:“這杯酒,敬你,先前悶在心裏難受的緊,這麽一吐而快倒是輕鬆不少。”她說的是實話。


    李蓮花聞言,鳳眸墨色微斂,抬眼瞥了一下舉在半空中的酒杯,又看了看少女閃著細碎光亮的杏眸,見她似未有醉意,才素手執起酒杯。


    不待他點頭遮袖,“叮”的一聲傳來,少女已是傾身拿著自己酒杯撞了他手中的,然後仰起脖頸一飲而盡。


    李蓮花微怔,視線迴落在手中酒杯,抿唇。感受到少女疑惑的目光,他才飲了杯中酒,酒過喉間,一路溫熱竄到了小腹,心中鬱結似也消散了不少。


    “李蓮花,我決定還是查下去。”見他飲完酒,傅時柒抬眸看著他的俊臉繼續:“過往之事皆已成定局,給無辜受冤之人一個真相方才能讓人跳出謎團解脫放下。”


    “且……若真是我判斷有誤,錯怪了單孤刀,真相也算是給他的洗白。”


    最後這句,自然是安慰李蓮花的。


    “嗯。”李蓮花不置可否,見少女又給他斟了酒,俊眉微挑,不待他去看究竟喝了多少,卻見麵前又伸來一隻執著酒杯的小手。


    “李蓮花,今日陪我喝個痛快可好?”她其實是想李蓮花能借酒消個愁。


    聞言,李蓮花並未迴,隻拿起自己酒杯輕輕的與少女的杯撞了一下,倒也真的一飲而盡。


    蓮花樓裏叮叮的聲音不時響起,某一刻,傅時柒饜足的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抬眸看了一眼飲完酒的李蓮花,不禁皺眉。


    這家夥酒量竟這般好,喝了這麽多杯,連一絲酒意都沒有……


    不醉,能消哪門子的愁?


    好勝心作死的傅時柒,偏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而後對著李蓮花的俊臉笑道:


    “吃飽了,今天月色不錯,賞月對飲應是不錯。”說著便拿起了一壇酒準備出門,卻見李蓮花未動,秀眉一擰,聲音有些因低落而顯得軟糯:“李蓮花……你不會忍心讓我月下獨酌吧……”


    李蓮花:“……”


    仰頭看了看少女微紅的臉,他張了張口,卻終是什麽都沒說,起身,拿了另一壇酒。


    少女見狀勾唇輕笑,腳尖一點便落在了小二樓的樓頂,尋了個賞月角度好的位置坐了下去。


    月白一閃,李蓮花亦到了樓頂,瞥了眼少女,在一臂之外俯身欲坐。


    “半臂,坐那麽遠如何碰酒?”少女聲音不滿,表情亦不悅。


    無聲歎了口氣,他腳步微挪,離少女半臂而坐。


    夜風微涼,青衣白衫隱隱浮動,開壇之聲一前一後響起,叮叮碰撞傳來,兩人皆是仰頭,喉間滾動偶有酒液悄然滑落。


    少女抬頭望向圓月,聲音清麗軟軟:“李蓮花,你說,月亮那麽高,會不會覺得冷覺得孤獨?”


    聞言,李蓮花鳳眼微眯,隻覺她是有些醉了。想起師父曾說,醉酒的女人惹不得,不然很麻煩。故而雖不想配合,也還是抬頭看了眼月亮,不等他迴答,又聽少女弱弱的聲音傳來:


    “肯定很冷很寂寞吧。那麽高,感受不到人間煙火……而世人又習慣了它的存在,並不會在意它的喜怒哀樂,隻覺得月就是該在那處,亦本該每夜每夜不知疲倦的傾灑月光……”


    李蓮花怔仲間,少女突然垂了頭,一邊碰了酒,一邊輕嗤喃喃:“就像我師哥李相夷……”


    素手一頓,握著酒壇的手指略白,迴首間卻見少女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幾口,仰著頭飲酒的少女杏眼半眯,小臉緋紅,酒液順著唇角滑落,沾了幾縷青絲貼在泛紅的脖頸上,又泛著月光流進了衣襟……


    墨眸微暗,抬手飲了被夜風吹涼的酒,轉移思緒迴想著少女說的話,唇角微抿,倒是有被安慰到。


    “李蓮花……你看那裏。”傅時柒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不小心溢出的酒液,又指向了不遠處的街市。


    見李蓮花望過來,又順著她小手看去,少女勾唇,並非刻意洗腦,今日隻是在說心中真實所想:


    “你看,街上燈火通明,熙來人往,卻過客匆匆。亦有居家燈火微亮,雖不及街市,但貴在情濃意暖,心有歸宿。”


    頓了好一會兒,她才又道:“月是美的,燈亦是亮的,可我倒喜歡燭火下的生活……”她還沒醉,深知不能再提希望李相夷如何,太過刻意總是會起反作用的。


    對著李蓮花說了這麽多一直以來想說的,似被酒意沁了心,眼睛都濕潤模糊了起來,遮掩的仰頭又悶了一口,那滑落的水滴被夜風帶走,她才看向依舊望著遠處的李蓮花。


    月色籠的他周身泛光,青絲半束自兩肩垂落,被風帶的搖曳,白皙的脖頸被墨發半遮半掩,浮動間似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和好看的喉結,幾近完美的下頜線和高挺的鼻梁盡顯男子的堅毅卻又被柔美的花瓣唇中和,漂亮的不像話。


    “真好看啊……不愧是我家淇……”風吹的酒意上頭,嘴比腦子快的某人靠著一絲清醒,瞬間反應過來,閉了嘴。


    下一秒,就對上了李蓮花帶著疑惑卻碎亮絕美的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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