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閨女進宮在即,瓜爾佳氏也不想壞了自家的好意頭,隻是隨口說了當年純元皇後在嫁給當今以前還有一樁婚約,婚約的對象就是她娘家堂兄。


    “這些事兒你聽過就算,千萬不要多想,這些年瓜爾佳氏不曾對雍親王做點什麽,如今雍親王一躍而上成了皇帝,瓜爾佳氏就更加不可能做點什麽了。”


    “隻是那位所謂的純元皇後著實膈應人,不過,等到純元皇後死因揭發出來的時候,想必咱們這位繼後娘娘一定會親口對皇上說出那位純元皇後的真麵目。”


    光是想一想瓜爾佳氏就覺得十分解氣,不過有些話她依舊不會跟儀欣說,就怕儀欣在宮裏急功近利,壞了自己的前程。


    京城八月裏依舊有些炎熱,尤其是殿選那天,這一屆大選皇帝又沒有留下秀女們在宮中學規矩,這對不少人家來說都是好事,可對遠道而來的安陵容來說,已經到了需要孤注一擲的時候了,因為若是落選,她不僅要操心迴程的路費,首先要麵臨的便是她爹要將她送給五六十歲的上峰做妾的悲慘局麵。


    上百個秀女都擠在儲秀宮裏,每人稍微發出一點聲音就因為人數過多,讓場麵十分嘈雜。好在儀欣這樣滿洲鑲黃旗出身的貴女還能混到一個室內的座兒,甚至有點兒小心思的小宮女還給端了一杯熱茶過來。


    儀欣沒有拒絕小宮女的好意,從袖口裏摸出一個精巧的小荷包來,裏麵裝著一個價值二十兩銀子的金錠子,十分拿得出手了。


    那小宮女接過小荷包果然笑得更加真切,還壓低聲音過來說起了剛剛外麵發生的一件小事:“外頭一位漢軍旗安姓秀女端著一杯熱茶不小心撞上了包衣佐領夏家的千金,把那位夏小姐的衣裳都弄濕了呢,夏小姐自然不肯輕易罷休,言語間將安秀女貶得不像話,旁邊又來了一位大理寺少卿家的甄小姐從中說和,倒是讓安秀女免了一難。”


    想了想,那小宮女又說了一句:“以奴婢的淺薄見識,那位甄家小姐穿著十分素雅,站在一群秀女們中間可是十分搶眼的,尤其那位甄小姐容色還清麗非常,若是沒有意外,該是個有前程的。”


    儀欣一聽小宮女說有個姓甄的秀女,就知道應該是大女主甄嬛了,原主隻想生下那個被害了的孩子,給富察家一個希望,並沒有別的願望,她可不會畫蛇添足給自己找麻煩。


    至於調查元後跟繼後那點子事兒,不過是想要拿住繼後乃至太後的把柄而已。


    儀欣再次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小荷包塞給了小宮女,“多謝你跟我說這些,來日若是我也得天之幸,你便來我跟前伺候吧,也算全了你我今日一段緣分。”


    今日能過來儲秀宮做事的都不是尋常小宮女,眼下人家特意過來示好,儀欣也隻是隨口一說,若是這小宮女真有本事到了她跟前,她自然要考慮對方的。


    小宮女聽了儀欣的話果然喜出望外,當即便按捺住欣喜再次一禮,“奴婢鑲白旗包衣董氏喜珠,恭祝小主心想事成!”


    這倒是讓儀欣有些側目了。


    這董氏也是包衣旗裏鼎鼎有名的人家,先帝早年還曾出過一個嬪位的娘娘,隻是那位娘娘沒能留下個子嗣,後來因為多年無戰事,族中子弟便少了出頭的機會,又有烏雅氏、章佳氏、兆佳氏等寵妃連帶著家族不斷崛起,擠壓了董氏在內務府的生存空間,估計眼前這位喜珠姑娘今日之舉,不過是董氏的試探而已。


    很快就有姑姑過來傳話說皇上已經下了朝,就要過來遴選,作為鑲黃旗出身的貴女,儀欣幾乎是頭一批麵聖的秀女。


    前頭過了幾位正黃旗的,便輪到了鑲黃旗,儀欣排在頭一個,太監唱名之後,儀欣便緩步上前走到大殿中央盈盈下拜,口中稱唿:“奴才富察氏儀欣,見過皇上、太後,願皇上與太後萬福金安。”


    太後連連叫起,皇帝卻隻覺得儀欣衣服上的水雲紋和領口袖口的寶相花紋有點兒意思。


    太後稍微誇了兩句便問道:“你可讀過什麽書?”


    儀欣答道:“在家中囫圇看過四書五經,隻當是識字,不做個睜眼瞎子罷了。”


    太後原本聽儀欣看過四書五經還有點兒不高興,畢竟太後本人是包衣出身,自小就定下了要參加小選進宮伺候,所以明麵上也是不識字的。


    隻是儀欣畢竟是大家出身,太後也知道她家裏不可能不教她讀書,隻是她不想選一個出身不凡又聰明的人給皇後添堵。


    皇帝卻對儀欣起了幾分心思,他看得出來儀欣隻是自謙,畢竟這寶相花紋隻在唐朝的時候用的多,便是前朝也幾乎沒有人再用,所以儀欣如今用上,那必定是有幾分真才實學在身上的。


    皇帝開口道:“宮中女眷多喜歡佛經,難得見到會四書五經的,如此,便留牌子吧。”


    儀欣趕緊做出一副驚喜的樣子謝過皇恩,皇帝見了心情又好了一點兒,可太後見此,已經決定要打壓儀欣了。


    秀女們要一起出宮,所以先麵聖之後的人也要先等一等,隻是留了牌子的自然依舊能分到一處寬敞的室內,甚至因著已經確定了是宮中小主,還能得一些不錯的茶點孝敬。


    儀欣一個人坐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又來了一個人,兩人相互見禮自報家門,來人是蒙軍旗出身的博爾濟吉特氏,跟儀欣一樣,能留牌子都是帶著政治目的的。


    越是臨近中午,這屋裏也再沒有旁人進來,儀欣和博爾濟吉特氏便都明白,滿軍旗和蒙軍旗隻有她們二人中選,剩下的估計都在漢軍旗和包衣了。


    果然,等到此次大選快結束的時候,喜珠過來向儀欣稟報說:“此次大選滿軍旗隻有小主您一位留了牌子,蒙軍旗也隻有博爾基吉特小主留了牌子,漢軍旗留下了三位,分別是濟州協領家的沈小主、大理寺少卿家的甄小主、以及鬆陽縣縣丞家的安小主,另有包衣佐領家的夏小主入選。”


    “不過宮中有一位滿軍旗出身的淳常在待年,如今居住在碎玉軒。”


    百多人居然隻有六七個人留了下來,儀欣暗自咋舌,博爾基吉特氏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好奇居然有小宮女抓緊時間來告訴儀欣這些。


    儀欣解釋道:“先前便是這位喜珠姑娘招待我。”


    博爾濟吉特氏隨意點點頭,橫豎她隻是宮裏選來安撫蒙軍旗的標杆,不用做什麽,她遲早能成為一宮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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