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新建立不久的西廠監中…


    十多位神色各異的武道好手一路閑聊的將陛下賞賜的黃金和綢緞搬進堂中。


    他們的眼睛裏雖然都藏著火熱,但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飛龍在天’,不經心頭發怵,沒有一人敢滋生賊膽…


    見房門外漸漸顯露出一位身著蟒服的年輕太監身影,十多人連忙躬身行禮…


    “見過督主!!”


    “嗯…”


    徐伯清微微頷首,待到主位坐下後瞥了眼房間裏堆放著的賞賜之物,眉頭微蹙的說道:“這些東西你們拿去分了吧,莫要擱這占地方…”


    “……”


    在場的十多人唿吸一滯,無一人敢出聲作答。


    太監無兒無後,有些從小就被閹割送入宮的更是連親人都沒有,性格也比較乖戾。


    特別是‘財色’這兩大欲望已經沒了‘色’,隻剩下‘財’,以至於大多數太監對銀子這東西看的都比較重。


    而皇帝賞賜的物件中,一個托盤上有二十坨金錠,而這樣的托盤足足有十五個,這就是三千兩黃金;


    那一匹一匹綢羅錦緞也都是材質絕佳的禦用好料,價值同樣不低。


    總價近五萬兩白銀,這誰敢拿?


    他們不僅不敢拿,甚至還在想著,這會不會是督主的考驗,會不會是督主借這由頭提醒自己一行人該‘孝敬’了。


    畢竟這世道…


    新官上任向下屬索賄已成風氣…


    出自東廠的一個中年太監最先反應過來,躬身湊到徐伯清身側,從袖口中抽出一張三千兩麵值的銀票遞到桌上。


    腆著臉說道:“督主,小人特來賠罪。”


    ?????


    “賠罪?”


    徐伯清看著遞過來的銀票微微一愣,眉頭微蹙的思量著,暗想這人什麽時候得罪過自己的…


    而那中年太監見他眉頭微蹙的表情,額頭都溢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暗想這姓徐的年紀不大,胃口卻不小,指定是嫌棄自己‘孝敬’的少了……


    徐伯清思量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此人何時得罪過自己,於是眉頭緊鎖的問道:“我們不熟吧?”


    這話不說還好,剛一說出口……


    那中年太監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恐的說道:“先前在那演武場,小人不識好歹的上台冒犯了督主,還望督主看在小人初犯的份上,饒小人一命…


    督主您在給小人點時間,小人再去湊三千…不…小人再去湊五千兩孝敬您!”


    “……”


    徐伯清眉頭一挑,也知道鬧了誤會…


    見底下一眾西廠班底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中隱約明悟了幾分。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說道:“諸位以為我是在說反話,向你們索賄!?”


    “……”


    房間內無人做聲…


    似乎默認了這個說法。


    “嗬嗬嗬嗬…”


    徐伯清忍俊不禁的笑著搖搖頭,說道:“那你們就理解錯了,我這人對銀錢不感興趣,而且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聲音一頓,指著那堆賞賜的物件說道:“與我而言,它們的價值還不如幾本書高。而在場的都是我西廠班底,所以不必多慮,拿去分了吧,權當我這督主送給你們的見麵禮了。”


    “……”


    底下眾人唿吸又是一滯,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這物欲縱橫的世道中,督主上任不僅沒有向下屬索賄的意思,反而還要送出價值五萬兩白銀的‘見麵禮’!?


    與他們而言,這特娘的簡直比說書故事都難以置信!!


    徐伯清見還是沒人敢動,瞥了眼跪倒在自己身前的中年太監,隨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跪倒在地的中年太監迴過神來,連忙說道:“小人江進,督主有何吩咐?”


    “識字嗎?”


    “識得…”


    “起來說話。”


    “是…”


    徐伯清思量一番,說道:“由你負責統計一下賞賜的價值和在場的人數,事後將其均分了就行。”


    “啊,這……”


    “怎麽,有問題?”


    “沒沒沒…”


    江進見督主語氣決絕,沒有絲毫作偽的意思,連忙撥開衣擺單膝跪地,拱手叫嗬道:“督主高義!小人江進願為督主效命!!”


    “……”


    已經有人領頭…


    剩下的十多人也都反應了過來,對視一眼後,皆是撥開衣擺單膝跪地高唿:“督主高義!我等願為督主效命!!”


    “嗬嗬嗬嗬。”


    徐伯清神色莫名的笑了笑,擺擺手說道:“起來吧,我誌不在此,借用這西廠督主之位也隻是為了處理幾件事而已。”


    江進眼珠一轉,似是表忠心的說道:“還請督主明言,若有小人用武之地,小人願為督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底下的十多人麵色都有些不好看。


    演武之後,他們在來西廠監的路上便短暫的合夥商議過了。


    商議的內容便是這徐伯清雖然內力深厚,但畢竟太過年輕…


    他為督主,若是那種貪婪成性的,大夥便出工不出力,甚至合力將其架空…


    結果江進這廝半點臉皮都不要,最先當狗表忠心。


    忒氣人了些…


    哪有當狗都搶著當的?


    就在這時,軍伍出身的孔慶出列躬身拱手,說道:“還請督主明言,若有卑職用武之地,卑職願為督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剩餘的十多人皆是麵頰一抽,心裏直罵娘…


    他們對視一眼後生怕慢了別人一步似的,接連上前高唿:“還請督主明言,若有卑職用武之地,卑職願為督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督主年輕氣傲,遠非那些隻知道貪錢斂財的老東西能比的,況且,誰會不喜歡‘對銀錢不感興趣’的督主呢?


    給督主當狗有什麽不好的!?


    “不錯…”


    徐伯清嘴上說著不錯,心中卻也有些詫異。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看著太過年輕,而西廠的班底都是抽自軍伍、錦衣衛、東廠中的好手…


    這些人要麽是被人打壓,想換個地方發展;要麽就是還有進取之心,想搏一搏那督主之位…


    無論是哪種…


    都不是那麽好收為己用的。


    可現在,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表忠心,生怕比別人慢了一步似的,過程未免也太順利了些……


    難道有詐?


    表麵恭敬臣服,背地裏陰奉陽違!?


    那他們圖什麽呢?


    徐伯清搖搖頭也沒有多想,畢竟自己的實力擺在這,若是真有人玩心眼,搞陰奉陽違那一套,他也不介意找幾個典型出來殺雞儆猴…


    他沉吟一番,隨即正色說道:“能在這的,想必也都知道陛下建立西廠的目的,以及我們所需完成的公事了!?”


    “知曉!”


    “那擇日啟程便可,我就不多贅述了。”


    徐伯清聲音一頓,接著說道:“還有一件關於我個人的私事,可能需要諸位費點心思。


    當然,這心思也不是白費的…


    慈寧宮那邊離不來我,所以我這督主最多也就能做個一年半載,不會做太久的。


    你們中誰表現的好了,這一年半載之後,我請辭,這督主之位就會落到誰的頭上。”


    江進還沒來得及開口…


    便聽到身後傳來如山崩海嘯般的唿聲:“還望督主明言,我等願為督主分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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