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站在門外的人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屋裏傳來老人的聲音:“誰呀?”


    “你好,大爺,我是保險公司的。我們公司現在有一款專門為您這樣的老年人定製的保險理財方案,特別劃算,我給您介紹一下?”


    “不要不要,上次都說過了,不要。怎麽最近賣保險的這麽多。”


    “大爺,要不了解一下吧。”


    “不要了,你去問問別人吧。”


    男人不再對老人推銷,轉而敲了其他幾戶的門,都無人應答,尤其是603室,男人敲門時間格外長。在早上這個時間點裏,恐怕也隻有不上班的老人在家。


    男人站在603室的門外,從口袋中拿出一寸長,拇指粗類似鋼筆一樣的金屬棒,兩頭是橡膠的。男人將金屬棒一頭抵住門上的貓眼,左手扶住,右手用力一砸,貓眼掉落到了屋裏。緊接著男人從包裏抽出一根兩頭都打了圈結的細鐵絲,將一頭從空了的貓眼裏穿進去,從屋裏勾住防盜門的把手,接著用力一提,將門打開了。門沒有反鎖,給男人節約了些時間。


    男人進入屋裏關上門,反鎖上,將貓眼安裝好,套上鞋套。屋內收拾得很幹淨,這點是男人沒有想到的。東邊很寬敞得擺放著一個小餐桌,兩把餐椅。西邊是一組布藝沙發和一個茶幾。這組沙發的左邊有扶手,而右邊沒有。正對著入戶門是兩件臥室,站在入戶處,可以同時看見兩件臥室。


    兩件臥室之間的牆上掛了一個吊鍾。東邊的臥室裏放了一張床,一個衣櫃。西邊的臥室裏擺放裏一些雜物,裏麵有一個單獨的沙發,隻有右扶手,沒有左扶手,看來和客廳的那組沙發是一套,因為客廳擺放不下了,所以放到了這屋。男人拿出手機,將兩個臥室的每個角落都拍了照。


    廚房的抽油煙機上滿是油汙,看來很久沒有清理了。打開碗櫃,裏麵卻一副餐具都沒有。筷籠裏插了幾隻筷子和一個勺子,看上去也不幹淨。看來很久沒在家吃飯了。操作台上沒有菜板,隻放了一個水果刀。水池下的抽屜裏放了幾個揉在一起的塑料袋和一個用完了的保鮮膜內芯。


    洗手間麵積不大,一進門左手邊是麵盆,上麵隻有一個口杯,裏麵沒有牙具,旁邊的毛巾架上空空的。麵盆旁的坐便器蓋子打開著,坐便器邊上有黃色的尿漬。淋浴頭孤零零的掛在牆上,沒有看見洗發水之類的東西。


    男人在廚房和洗手間拍照後,退到了客廳,將客廳裏每個角落都拍了照。從屋裏拍入戶門時,男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太高了。掛在入戶防盜門傍牆上的掛曆掛的太高了。一般來說掛曆都在和目光平齊的地方,但是這個掛曆明顯高出的目光的位置,需要抬頭才能看見上麵的字。男人走進,仔細看著掛曆,上麵還是封麵的一月,看來沒有用過,從紙質的情況來看非常新。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但是這掛曆看上去完全沒經曆了幾個月的日曬痕跡。男人將掛曆一頁頁翻看,裏麵沒有異常。又將掛曆的每一頁翻過,查看背麵,也沒有任何痕跡。當翻看到最後一頁的背麵時,上麵同樣空白一片,男人突然皺起眉頭,掛曆背後牆上有一塊顏色比其他地方更白,轉過頭看了一眼,然後將掛曆取下,對著原本掛掛曆的白牆拍下了相片。之後將掛曆重新掛上,又拍了一張。環視客廳,對著沙發和餐桌的位置分別“哢哢哢”連拍數張。然後又返迴西臥室,將那個孤單的沙發從不同角度拍了相片。


    男人做完這一切後,從貓眼中向外看去,確定沒人後,打開門,迅速離去。


    15


    這天是周末,天上沒有一朵雲,熾熱的陽光直射地麵,熱浪將人們堵住了冷氣房裏。


    然而這裏卻人聲鼎沸,充滿了歡笑和嬉戲聲。可能是周末的原因,水上樂園裏人特別多,在遊泳池裏擠滿了放暑假的孩子和家長,以及年輕的情侶。人工衝浪,水上橡皮筏、寬體水滑梯等遊樂項目前也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李修穿著明顯夏威夷風格的五分短褲站在人工衝浪池裏,拉身邊這個穿著比基尼的曼妙少女,享受著一次次襲來的人工浪,更享受牽著手的感覺。


    “哎,相片拍了嗎?”馬靜用手搽了下被浪打濕的臉頰,順手將頭發向後捋。


    “放心吧,給你拍得可漂亮了。”李修另一隻手指著掛在脖子上的水下相機說到,他還是舍不得鬆開牽著的另一隻手。


    “那是你拍得漂亮嗎?是我本來就漂亮。”馬靜甩開李修的手,向水池邊走去,“你別忘了讓你拍什麽的。”


    李修跟在馬靜後麵一起走到水池邊,坐在岸上說:“放心吧,不但相機拍了,手機也拍了。我專門買的手機防水袋。”


    “算你還長點腦子。手機給我,你去買點果汁,我在這等你。”


    “好嘞。”李修將手機送到馬靜手裏後,就屁顛屁顛地往小賣部走去。


    馬靜將手機從防水袋裏取出來,打開前攝像頭,各個角度,各個姿勢自拍起來。一會李修迴來了,將果汁遞給馬靜。馬靜卻沒有伸手接,她指了指地麵說:“你站在這,我給你拍幾張。”


    “咱倆合影吧。”李修又湊了過來。


    “去去去,讓你站那就站那,別亂動。笑一點,蹲下點,對,就這樣。”馬靜一邊指揮著李修做各種動作,一邊不停地按著拍照鍵。“好了,拍好了。”折騰了李修一會後,馬靜將手機又重新放迴防水袋。


    接過果汁,馬靜指著全場最高的寬體水滑梯說:“我們去玩那個吧。”


    兩人跟著排隊玩水滑梯的隊伍後麵爬上了高高的滑梯,李修正要坐上滑梯向下滑的時候,被馬靜一把拉住了。


    “怎麽了?”李修迴頭看著馬靜,“你不是要玩這個的嗎?怕高了?來我拉著你一起滑。”


    “怕你個大頭鬼!”馬靜皺著眉頭說:“過來。”


    他們二人來到滑梯頂部的邊上不影響別人玩的地方站著,“給我拍張照。”馬靜說。


    李修端起相機對準馬靜按下快門,小聲嘀咕:“哪都不忘拍照。”


    “你靠護欄站著,我給你拍一張。”馬靜站到了李修的位置上,讓他過去。


    李修靠著護欄站,馬靜站在對麵,拿起手機,攝像頭對著李修,之後靠近一些,又靠近一些。手機屏幕裏顯示的取景並不是李修,而是李修背後一覽無遺的整個水上樂園。馬靜在屏幕裏找尋著那個目標,因為在水上樂園裏還穿上衣的男人很少,所以很容易就發現了那個人。那個人恐怕沒想到馬靜和李修今天會到水上樂園來玩,所以沒帶泳裝,穿著長袖體恤和長褲就進來了,雖然沒有下水,可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激起的浪花濕透了,白色的體恤緊貼著肌膚。在水上樂園裏不像平時可以通過穿著來辨認跟蹤,此時那個男人東張西望,好像丟失了目標。


    馬靜從屏幕裏看著那個人,在水上樂園裏這副裝扮,還戴著口罩,不像遊客,更像是在巡邏的工作人員。馬靜笑了一下。李修問她笑什麽,她說:“笑你傻,滑下去吧。”


    李修轉身坐到滑梯邊,伸手示意要拉著馬靜一起滑。而馬靜伸出腳,將他踢了下去,之後自己滑了下來。


    從水上樂園迴到事務所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林田不在。


    一進門,馬靜就開始使喚起李修來,“開空調,拿飲料,快快。”自己坐在電腦前,迫不及待地把在水上樂園拍的相片傳入電腦裏。


    每一張有那個人的相片,馬靜都不放過,仔細查看,試圖找出些什麽來。電腦熒幕上,李修傻傻地比著v,不過馬靜的注意力不在李修上,而是把圖片放大了以後,一寸一寸,仔細看李修後麵那個戴口罩的人。


    棒球帽壓的很低,但還是能看見他銳利的眼神。透過濕透的白色體恤,可以看出他發達的肌肉。相片再放大一些,口罩雖然擋住了大部分臉,但還是可以發現臉上似乎有疤痕,再看那沾滿水幾乎透明的體恤,隱約可見身上的肌膚顏色不均。


    馬靜還是專心致誌看著相片,絲毫沒有發覺林田迴來後就站在她的身邊。


    “有沒有他背麵的相片?”林田開口問。


    聽見聲音,馬靜抬頭才發現林田站在身旁。她找了一張站在水滑梯上向下拍的那個人的相片給林田看,林田放大後一點一點挪動鼠標仔細觀察。之後他又選取了幾張,傳到了自己的手機裏。


    楚山市是全國著名的科技城,多所名牌大學坐落於此。除此之外,著名的楚山也在該市境內,這座城市也因此山得名。當地眾多美食也是吸引遊客來此的的原因。林田坐了3個小時的動車到楚山市,卻與風景名勝和美食無關,隻因周蕊蕊。


    根據周蕊蕊的戶籍資料顯示,其籍貫地是在楚山。至於為何離開楚山在臨南工作生活,這是林田此行的原因之一。雖然目前的很多疑點都指向了周蕊蕊,但是林田還是覺得缺少最重要的一環,動機。


    林田通過調查周蕊蕊的人際關係,發現她在臨南主要是社會關係還是工作上的,如果說有疑點,那就是楊洋。通過調查楊洋,基本可以排除他和馬鵬案有關。如果周蕊蕊和口罩男認識的話,那麽應該是在她到臨南之前就認識。周蕊蕊在現職公司的簡曆上沒有顯示大學畢業後到現職公司之間這段時間的情況,林田決定到周蕊蕊的老家來碰碰運氣。


    林田首先來到了周蕊蕊畢業的楚山大學。在找到了周蕊蕊當年的班主任後,將自己打印的外調介紹信遞了上去,介紹信的落款上還蓋了蘿卜刻的某某公司黨委章。


    “貴公司入黨外調還蠻認真得嘛,還專門跑這麽遠,到周蕊蕊畢業學校來。”戴著眼鏡的教授將介紹信還給了林田,“隻是這都這麽多年了,我真的沒有太多印象了。不過應該沒有做過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如果有特別出格的,我應該有印象。”


    “哦,那就好,一般我們外調也就怕出現一些這樣的問題。”林田扮演著自己設定的角色。


    “恩恩,還是要認真點好,你可以去檔案室查查,如果受過處分,一般學校會存檔的。”


    林田在感謝之後,請教授幫聯係了下檔案室。


    在檔案室接待林田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詢問了周蕊蕊的入學時間後,查了起來。“那屆受過處分的學生裏沒有你說的這個人。”胖女人告訴林田。


    林田瞟了一眼胖女人手中的檔案盒,“你們檔案工作做得蠻細致的,我在公司也負責人事和檔案工作,可以看看嘛?”林田指著檔案盒問。


    “好啊,給你。”胖女人把檔案盒遞給了林田。


    林田一邊翻看,一邊和胖女人搭著話。當看到周蕊蕊的畢業合影時問到:“這張相片我可以翻拍一下嗎?”


    胖女人看了一眼,覺得隻是畢業照,不會有什麽問題,便答應了林田的請求:“可以,你拍吧,這個相片每個學生都有的。我們每屆學生的檔案都很齊全的,畢業後學生們走上工作崗位,就業處還會製作通訊錄。有時學生們自己也會在同學聚會的時候統計製作通訊錄,有的還會再給學校一本呢。”


    “哦,那周蕊蕊他們班有通訊錄嗎?”


    “我找一下,稍等啊。”胖女人一會就拿著一本通訊錄出來了,“你說的這個女學生他們班沒有單獨的,不過他們那屆有本通訊錄,是學校就業處製作的,時間比較久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根據記錄聯係上。”


    林田拿過通訊錄翻看起來,厚厚的一本,幸虧是按班級編寫的,找起來比較容易。“我把這個也翻拍一下吧。”


    “行,要不要複印呢?這有複印機。”


    “那太感謝了。”


    林田來到楚山市的一棟高檔寫字樓,之前聯係過的鍾箐就這座建築的25層上班。


    鍾箐是周蕊蕊大學時的同學,林田之所以選擇先找她,是因為在畢業相片上她們倆站在一起合影的。在相片的背後有每個人的名字,林田按照名字從通訊錄上找到了鍾箐的手機號碼,還好她仍在使用。


    鍾箐所在的公司是一家網站,林田在前台對工作人員說自己和鍾箐有預約後,被帶到了一間門上掛有總監牌子的辦公室前。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麵傳來訓斥的聲音,工作人員敲了敲門,“鍾總監,您的客人到了。”


    “請進。”屋裏傳來了剛剛訓斥人的那個人聲。


    林田向工作人員道謝後,開門走入屋內。坐在辦公桌後穿著時尚的女人對傍邊低頭站著的男人說了句“你先出去”,起身和林田打招唿。


    林田坐在了辦公桌對麵。不一會,剛剛的工作人員端了一杯咖啡進來,放在林田麵前。


    “昨天冒昧給您打電話,實在不好意思。”


    “沒事,我一聽到是周蕊蕊的事,還是挺好奇的,畢竟這麽久沒聯係了。您來是因為她入黨的事情,對吧?”


    “是的,這是我的介紹信。”林田把蓋好蘿卜章的介紹信放在的麵前的辦公桌上,推到鍾箐麵前。“按程序,對於入黨積極分子是要調查她的曆史情況的。非常感謝您的配合。”


    鍾箐掃了一眼介紹信,還給了林田。“她現在要求入黨?以前上學的時候她對這些都沒興趣的呀。”


    “畢竟人要不斷學習的嘛,周蕊蕊同誌現在認識到了我們黨的先進性,積極要求進步,我們覺得這是好事。”林田流暢地背出事先準備好的台詞。


    “哦,這也有可能。”鍾箐看來對這個話題並不是十分感興趣,“你們需要了解什麽情況呢?”


    “就請您介紹下周蕊蕊以前在學校的表現吧。”


    “沒什麽特殊的地方,屬於普通人吧。也沒聽說她有過什麽不好的,應該能順利入黨吧?”


    “那她在學校時期的人際交往情況呢?”


    “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畢竟我和她不是很熟,也不是一個宿舍的。對了,你們怎麽想起來找我了解情況的呢?我還納悶呢。”


    “哦,是周蕊蕊提供的名單。估計她也是選了幾個學生時期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吧。”林田心想看來女人合影時站一起,也不一定就關係好。


    “沒想到她還把我當朋友看呢,想想那時候,我和她也不過是點頭之交。迴想起來,當初很多不是太熟悉的同學,時隔多年之後,聽到名字居然有情切的感覺。她現在還好吧?結婚了嗎?”


    “恩,挺好的,在我們公司是中層領導。已經結婚了。”林田沒說她又單身了,“對了,她上學的時候有男朋友嗎?”


    “沒見過她和哪個男的特別近,我那時候參加社團活動比較多,也許是我沒注意過吧。”


    “哦,謝謝你。那我就不打擾了。”林田起身準備離開。


    “沒事,我跟她那時候不熟悉,那時她和孟雲還有武麗麗她們一起玩。對了,她現在手機號碼多少呀?我想給她打個電話,以後同學會喊她一起參加。”


    “雖然她提供了您的名字,可是沒經過她的同意,我也不太好把她的手機給您,要不我把您的手機號碼迴去以後給她,讓她聯係您,好嗎?”


    鍾箐笑了一下,“好吧。”


    走出寫字樓,林田從筆記本上劃去了原來打算拜訪的人,從通訊錄裏找到了孟雲和武麗麗的聯係方式。


    撥通了孟雲的電話號碼後,傳來“您所撥打的號碼為空號,請查詢後再撥。”通訊錄上孟雲的聯係地址是外地的,林田接著撥打了武麗麗的號碼。電話接通後,林田按照自己的劇本背了一遍,之後和武麗麗約定晚上9點後,在美食街見麵。


    結束和武麗麗的通話後,時間剛剛過了下午5點。林田又按通訊錄上的排列打了幾個電話,有的號碼打不通,有的推脫不見,還有的在外地,並沒多少收獲。林田決定還是把希望放在武麗麗身上。


    夜幕降臨,時間已經過了九點,林田站在美食街路口遠遠地看見一個穿著加肥加大職業裝目測體重200斤女人跑了過來,那一刹那,林田真怕她到了麵前還刹不住撞上自己,向後退了兩步。


    “你好,不好意思,下班晚了點,來遲了。”武麗麗笑著說。


    林田說:“沒事沒事,你好啊。你怎麽知道我就是聯係你的人?”


    “幹我們這行,就要有眼力,我在商場工作。我跟你講,顧客一來,我看一眼就知道他會不會買,是什麽消費檔次。你看,隻有四個人站在美食街這等人,兩個女的,一看就是等閨蜜的;一個小夥子,估計是等女朋友的;隻剩下一個就是你,還聽過你的聲音,所以八成就是你。一般不會錯的。”


    “嗯嗯,有道理。”


    “那我們進去吧?”武麗麗指著美食街說。


    “哦,好。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對嘛,我也是,每天一下班我都覺得餓,上班那麽久,消耗那麽多體力。”


    兩人邊走邊說,“這個花甲好吃,這個豬蹄也好吃,我跟你說,這家的關東煮和別家不同,你嚐嚐就知道了。”武麗麗手裏拎滿了打包的小吃,最後找了家燒烤攤位,坐了下來。林田心想終於可以談正事了,就聽見武麗麗的喊聲:“老板,烤20串肉串、4個大腰子、4個扇貝、10串魷魚、2個香腸、一份小龍蝦、再來一瓶啤酒,要冰的。”


    林田看看她放在桌上的小吃,又點這麽多,趕忙說:“夠了夠了,夠吃了。”


    “哦,你還吃呢?那你點呀,不好意思,平時一個人吃習慣了,隻點了自己的。”武麗麗說完,就拿起一個豬蹄啃了起來。


    “那你吃吧,我是來......”


    林田還沒說完,武麗麗就說到:“我知道,你電話裏不都說了嘛,周蕊蕊要入黨,你們要審核她的曆史情況。有什麽好審核的呀,她又不是壞人。”


    “這也是個必須要走的程序嘛,隻是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


    “沒事,不耽誤。反正我隻要上下午的班,下班後都會來吃的。你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


    “哦。”林田看了下武麗麗滿手滿嘴的油,想到自己還沒吃,就對著老板喊了一句,“再多烤二十串肉串。”


    “對嘛,來這就是要吃的,我跟你說,這條街每一家我都吃過了,我帶你來的肯定好吃。”武麗麗笑嘻嘻地說著,轉眼豬蹄子已經啃完,開始吃花甲了,“花甲裏一定要放粉絲,多放蒜泥才好吃。”


    林田怕武麗麗隻專注於美食,跑題太遠迴不來,趕忙說:“我想了解一下以前周蕊蕊在大學時的情況。學習情況,交友情況都可以談談。尤其有什麽令你印象深刻的地方。”


    “沒什麽特別的,那時我和她一個宿舍的。其他人都說她高傲,我倒覺得還好。我這個人自來熟,和她在一起基本上都是我說她聽,她話比較少。”


    其實不管誰和武麗麗在一起,肯定都是武麗麗話比較多,旁邊的人根本插不上話呀。


    “除了你,周蕊蕊還有什麽好朋友嗎?”


    “那時感覺都差不多吧,沒覺得她和誰關係特別好。挺獨來獨往的,每次我和她一起出去都是我喊她的,這麽迴憶起來,好像她沒有主動約過我一起出去。”


    “你每次約她,她都答應嗎?”


    “基本上是吧,有時她也有不想去的時候。我就再找別人陪我唄。”


    “你平時喊周蕊蕊一起出去,都去哪呢?”


    “哪都有,食堂、圖書館、逛街,有時上洗手間都一起去。”


    “嗯嗯,感覺你在學校應該朋友挺多的吧?”


    “還行吧,你別看我跟誰都自來熟,大大咧咧的。其實我心裏都有數,誰對我好,誰背後說我壞話,我一本清賬。”


    “那你那麽多朋友裏,有沒有人談起過周蕊蕊的呢?周蕊蕊和其他人關係怎麽樣?”


    “剛剛不是都說了嘛,她挺獨來獨往的。同學裏也曾經議論過她,因為她長得挺好看的,平時又不太和大家主動打招唿,所以其他人就說她清高、高傲什麽的。”


    “她那時候,有男朋友嗎?”


    “看看看,狐狸尾巴漏出來了吧。”武麗麗一手拿著肉串,一手拿著關東煮說到:“入黨審核外調,怎麽不問問她以前相關方麵的問題,比如是不是團員什麽的。繞了這麽大的彎子,終於問到了你最想知道了,周蕊蕊男朋友的情況。”


    武麗麗一臉肥肉笑眯眯地說:“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關於她是不是團員的問題,她自己已經在入黨申請書上都寫明了,所以就不必問了。”林田不緊不慢地拿起一個肉串,“你放心,我對她沒有那方麵的意思。隻是隨便聊聊,我這次來也是走下程序。迴頭有個表,你幫我簽個字就行了,作為周蕊蕊大學時期的證明人。”


    “哦,這樣呀。”武麗麗看林田好像對周蕊蕊好像確實沒有那方麵的意思,自己又拿起一個烤腰子,咬了一口,“老板,再加點辣椒。”她將剩下的燒烤又遞給老板,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喝了起來。


    林田見狀,也要了一瓶啤酒,倒了一杯後,和武麗麗碰了一杯。“還別說,你找的這家,味道還真不錯。”


    “是吧!那當然。我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在楚山,哪個地方有好吃的,絕對逃不過我的法眼。”一說到吃,武麗麗眉飛色舞起來,“如果下次再來,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好吃的更多。”


    “好,如果機會再來的話,肯定聯係你。”林田笑道。


    “周蕊蕊那時候在大學裏應該沒有男朋友,她整天大多時候一個人,如果我是男的話,估計別人會認為我是她男朋友,在學校裏她好像和我在一起時間最多。”武麗麗把歪了的樓又扶正,“不過,有次好像是周末,因為我們一般周末才出校門,我約她出去吃東西,她說有事,就沒去。我就和別的同學一起去了,在公交車上看見她和一男的走在一起。”


    “那個男的不是你們學校的?”


    “不是。”


    “你這麽這麽肯定,學校裏學生那麽多,你又不會全認識。”


    “周蕊蕊她自己說的。那天晚上迴到宿舍後,我問她今天約會的男的是誰,她說是一朋友。我問是哪個係的,她說不是我們學校的,是以前的同學。我估計是中學同學吧。周蕊蕊是楚山當地人,應該在本地上的中學。我還專門問過她是哪個中學,楚山一中。”


    “那你還記得那個男的長什麽樣嗎?周蕊蕊這條件,應該對方也是個帥哥吧。”


    “喲,沒想到你個大男人也這麽八卦。我跟你說,你迴去後可別亂傳啊,雖然說我和周蕊蕊好多年沒見了,可是如果讓她知道我跟你說這些,還是不好的呀。你知道吧?”


    “放心吧,我保證聽你說了,就爛在肚子裏。”


    “那你要這麽說的話,我跟你說啊,其實吧,我根本就沒看見那男的長什麽樣子。”


    “是不是公交車開得太快了,沒看清呀。”


    “倒不是這個原因,那個男的戴著口罩,看不清呀。”


    林田一聽到這句,全身的細胞都調動了起來,表麵上還是裝作和剛才一樣,“天冷戴口罩也正常。”


    “冬天我一般都在學校附近吃火鍋的呀,不會還專門坐公交車跑這麽遠去找好吃的。那天是夏天的啦。我跟你講,別的事情我也許會弄錯,可是如果這件事情隻要跟吃沾邊,那我肯定不會記錯的啦。”


    “哦,那也可能是感冒了,戴個口罩。”


    “你這麽說起來的話,也是有可能的呀。可是,後來還見過他一次,也是戴口罩的。原來身體這麽不好,容易生病的啊。”


    “後來又見過?”


    “是的,那次我和周蕊蕊去學校外麵吃一家新開的燙菜店,哎喲,那家燙菜真是一絕,尤其是裏麵放了酸豆角,好吃得不得了。”


    “後來呢?”眼看又要跑題,林田趕緊問了一句。


    “後來,我一個人吃了四十多塊的。當時一般選十塊錢的對學生來說就算很奢侈的了。我吃了一份,發現這麽好吃,於是把其他第一次沒點的食材,點了一遍。老板一個碗居然沒裝下,給我上了兩碗。現在想起來那個味道,還是好想吃的啦。”


    林田還是沒能攔住武麗麗跑題,恐怕隻有吃,才能讓她迴過神來,“周蕊蕊那次吃了多少呢?”


    “她沒去。”


    “你剛剛不是說和周蕊蕊一起去吃的嗎?”


    “哦,對。本來打算一起的,附近有新開的飯店,我肯定都要去嚐嚐的嘛。正好那天周蕊蕊沒事,我就約她一起去。剛走出學校門口,就看見上次那個男生在門口站著。周蕊蕊一見男生,就讓我等她會,自己去跟那個男生說話了。過了一會,她過來讓我自己去吧,她說老同學找她有事。我就說一起去吃就是了,她說不用了。之後就走了。哎,那家那麽好吃,她沒吃成,真是太可惜了。”


    “你怎麽知道那個男的就是你上次在公交車上看到的呢?”


    “都戴的口罩嘛,我跟你說,就算他不戴口罩,我也能知道是不是一個人。我這人就這點本事,很容易記住一個人的特性。每個人的指紋是不同的,虹膜也是不同的,你知道吧?其實我跟你說,每個人不同的地方很多,小動作、走路的姿勢等等,雖然我具體描述不好,但是我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如果說是感覺的話,可能你會覺得有點扯,但是我真的研究過這方麵哦。有時所謂的感覺,就是潛意識中留下的’痕跡’,可能自己不知道,或者說沒有意識到這點,但是大腦全幫著保存呢,一旦這個’痕跡’的本體出現,就會激發大腦調出潛意識裏的記憶。如果這個‘痕跡’比較淺,那麽人有時會感覺‘啊,這個我好像見過。但是想不起了。’似曾相識就是這個意思。如果這個‘痕跡’比較深,就會明顯感覺出來,‘啊,他不就是上次那個人嘛。’”


    聽了武麗麗說的這些,林田覺得這番話和現在的情景實在聯係不到一起。真是人不可能貌相。


    “沒想到,你懂的還挺多。”


    “我知道,你肯定以為我就隻懂吃,是不是。別看我現在這麽胖,剛上大學時,我可是標準的大美女呢。”


    “真的假的?”林田覺得自己失言了,趕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我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模樣。大學一入學,就有個男生追我,沒經曆過戀愛的我哪懂得防守呀,一下就被攻陷了。結果大二,那男的就劈腿了。後來不知道是誰跟我說的,吃甜食可以讓自己心情愉快,我就吃。等我吃得療好了情傷,卻發現沒有人來傷我了。可能是我的體重拉遠了和男生的距離吧。”


    武麗麗能輕鬆說起自己的往事,說明已經完全釋懷了。隻不過林田對於這方麵也不擅長,所以無法將此話題繼續下去。“那個,嗯,也許哪天有個比你更重的,拉近距離來傷你呢,哦,不,我的意思是總會有那麽一個人的,不傷,不傷。”


    “哈哈哈,我知道,物理上說的嘛,萬有引力。質量大的吸引質量小的。”武麗麗被林田笨拙的安慰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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