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心這邊……


    見那受傷的人與自己‘小媽’極度相似,秦心自然也是走了上去探了探。


    卻不想,好的不靈壞的靈!雖然秦心並沒有認真去檢查傷口,但也可以看出,胸口的青衣直接被染紅了一大片。


    這個時代,醫學發展還不算強,發個燒都能燒死人,就更別說是胸口似乎被什麽給狠狠地刺穿了。


    究竟是誰這麽狠心!?


    一開始,秦心也沒時間去疑慮對方的身份,隻以為這名年輕男子或許隻是鄭家的仆隸。


    現在是把人從外麵給帶迴來。


    然而,當秦心都打算幫忙推開圍觀的眾人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仆隸走的方向是不是走錯了。


    鄭家明明在西,但是這仆隸走的方向卻是九十度一折,直接往南。


    那一秒,秦心便是不禁愣住了。


    又折了迴去,打算問明白情況。兄弟,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鄭家不是這個方向。


    “你是鄭家的人?”


    被拉住了肩膀的年輕男子轉身對秦心道。


    秦心點了點頭。


    然後,便聽到了一句。


    “你他媽給我滾!”


    (當然,在用詞上肯定不是這樣的,不過就是這樣的意思)


    然後秦心便站在原地撓了撓頭。我艸,什麽情況,他什麽時候得罪對方了?不過無論如何,那的確就是他‘小媽’鄭倪無疑,這人抱著他小媽,誰知道對方要幹嘛。


    一直在後麵吊著這人,之後便跟著這人來到了一個草屋。


    說實話,此時此刻懷抱中女人,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但即使是這樣,雖然秦心不知道從清晨到現在他小媽在外麵發生了什麽意外,可怎麽說,那也是鄭家的人,這人想把他小媽怎麽樣。


    秦心已然做好準備,雖然他的鍋是送人了,但是地上撿塊石頭猛敲一下,效果也差不多。


    不一會,秦心便聽到了這名年輕男子的絮絮叨叨。


    “倪兒,你不會死的。”


    “都怪我,要是我幫你擋那一劍的話……”


    “要是我兩年前能夠鼓足勇氣向你求婚,帶你私奔的話,都怪我!”


    在秦心這邊舉起石頭,聽著這人絮絮叨叨的時候,鄭家這邊很快,也是沒多久便收到了風聲。畢竟看到現場的人那麽多,難免就有恰好認識鄭倪的。而且說起來,鄭倪也是在鄭邑出生鄭邑長大的,當時被抱迴來的時候,就有不少曾經的鄰裏之類的見到。


    從報信的人中聽到了出事的消息,鄭家這邊也是很快便有了行動。但鄭河終究是仁慈了,如果一開始他就下狠心把這兩個人都一起殺了話,那麽估計也就不會引出之後更多的事。


    一日後……


    有關這件事的傳聞便傳了出來。


    鄭家五夫人鄭倪與外人珠胎暗結,鄭家家主鄭河盛怒之下失手刺死了鄭倪。


    時間要倒退迴到半月前,也就是秦心來的那天,甚至還要更早。


    鄭倪有古怪,其實不少人都已有察覺。畢竟,懷孕後的孕吐,不是想忍著就能忍著的。


    鄭河是行人,其實如果不是最近因為孟鄭的婚事還有春耕,他大部分時間,都不會留在鄭邑,而是在上蔡城,而且時不時還會東奔西走,一年真正能夠留在家裏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個月。


    或許,也正因為鄭河的工作性質是這樣,這給了一名叫敝屣的年輕人機會。


    那大概是差不多一年前吧,本來,敝屣已經跟鄭倪完全沒有可能性的了。畢竟,一個隻是平民,一個已經是士人的姬妾,雖然兩人曾是青梅竹馬,也互相存有愛意,可畢竟,佳人已作人妻已經成為了事實。作為平民的敝屣,也隻能祝福。不過最大的可能性,恐怕還是天時和人和。因為兩年前,正當敝屣與鄭倪在感情上已經你儂我儂,就差談婚論嫁的時候,鄭家家主鄭河突然橫插了一腳,要納第五房。


    俗話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而且講道理,鄭倪的父母肯定是更想攀高枝,勝過把女兒許配給一個窮小子。正逢當時,敝屣恰好不在,所以鄭倪便在自己父母的硬逼硬推下,三下五除二,鄭河就把鄭倪給收了。等到敝屣從外麵迴來得知此事,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情。


    話說那一年,敝屣到上蔡做買賣,敝屣毫無疑問是打獵好手,那天打算把打獵所得的珍貴狐皮拿出去賣,賣了拿到錢也好上門提親,卻不想,因為在市場上得罪了人,實際上就是懷璧其罪,結果就被關在了上蔡的大牢裏,直到一年後才被放了出來。


    這一年的時間裏,外麵的變化已經很大。鄭倪早便以為他死了,但一年後,敝屣突然又迴來了。再次看到敝屣,鄭倪自然也高興,但也漸漸地開始變得鬱鬱寡歡。


    因為鄭倪對鄭河,根本算不上有感情。鄭倪對鄭河,有的,僅僅隻是對世俗的妥協而已。


    而敝屣呢,敝屣自然是憤怒的!要不是胳膊扭不過大腿,估計早就把鄭倪從鄭家裏麵搶出來了。


    最後,想了想,敝屣還是覺得不甘心。在一次兩人的私會中,大概是兩人的意見相距甚遠,敝屣想帶鄭倪遠走高飛,但是鄭倪卻表示不同意,兩廂爭執下,敝屣便在草地上強行地把鄭倪給要了。而孩子,自然也是那時候有的。


    鄭倪因為自己的不守婦道——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她,畢竟敝屣才是那個最不理智的人,每日夜晚都被噩夢所折磨。因為畢竟,鄭河對她其實還是不薄的,這一年多的相處下來,鄭河無論是對自己的那一位妻妾,都很照顧,很少顧此失彼。每次往往從外麵出使迴來,眾人都可以分得不少來自他國的珍貴禮物,從來都不會少鄭倪那一份。而且,畢竟無論怎麽說,她也已經跟鄭河相處了一年,即使原本沒有感情的,現在,慢慢地也會產生感情。毫無疑問,鄭倪很高興能夠再次看到敝屣,隻不過,兩人此時此刻的身份,儼然已經涇渭分明,兩人,最好就是不再聯係。


    直到……


    一個意外的發生——鄭倪發現自己有了!


    摸著越來越顯大的肚子,她知道這不可能是鄭河的,而且,要是讓其他人知道的話,事情肯定就會曝光。


    鄭倪有想過把孩子悄悄地打掉,可最後她又忍住了。


    她很認真很認真地問了自己,她在鄭家真的過得開心嗎?鄭河是很愛她不假,可他們的心終究是融不到一塊去的。即使一年了,也幾乎是沒什麽變化,更不用說,鄭河還是那種一年不見了九個月的人。行房事的時候,有一個人其實根本沒有感覺,每次都隻是例行照做而已。


    但對敝屣的感情,鄭倪卻有點不同。當初聽到她父母說,敝屣說不定早就死在打獵的山上的時候,她便暗暗地傷心了好幾個月。如果是拋去了世俗的枷鎖,顯然,她更喜歡的人還是敝屣。兩人是可以從內心深處走到一塊的人。


    那是一個午後,在鄭家門前十多米開外的大樹下,一直來鄭家蹲點沒有死心的敝屣再次找到了鄭倪,他來是想告訴鄭倪,他是真的愛她的,上一次是他衝動,所以才會做出那種禽獸才會做的事,他在這裏誠懇地道歉,還有,如果鄭倪真的不想再見到他的話,那麽他會永遠離開鄭邑,以後一輩子兩人都不會再相見。


    而鄭倪迴答他的是:“我有了。”


    春祭,是每年眾多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一般在這一天,鄭河都不會有時候去管太多的事情。敝屣和鄭倪兩人便打算借此機會,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遠走高飛。


    卻不想,這事情卻被鄭慶提前發現,而且早早便設下埋伏。


    兩人一走,正好被逮到,鄭河聽到消息後,便連春祭演說都不說了,匆匆趕往現場。


    這時候的鄭河自然是滿腔憤怒的。他自問自己對鄭倪不薄,而鄭倪竟然跟外人珠胎暗結,此時還想背著他,跟情夫遠走高飛。一對質下,鄭河反倒成了那個橫刀奪愛的人。但盛怒當中的鄭河自然是聽不進去的,拔劍就想把那‘小白臉’給了結了,之後的賬,慢慢再跟自己的夫人算。卻不想,鄭倪卻撲身擋在了他的劍鋒上。


    一場悲劇,就那麽發生了。鄭河在感受到劍鋒入體的感覺後,腦子裏也是一下子便清醒了不少,整個人愣在了哪裏。心裏想著的卻是,難道真如小白臉所說,他才是那個奪人所愛的罪人?不然,為什麽他的倪兒要對對方舍身相救。


    秦心在草屋裏聽完了麵前的年輕男子的話,無言以對。隻能暗暗地罵一句:這扯淡的關係。本來應該相愛的人,卻被迫分離了,本來不應該在一起的人,卻因為時代世俗而硬湊到了一塊。那他現在該怎麽辦?是把屍體帶迴去,還是不帶迴去?聽著對方的那番話,忽然間覺得對方也挺可憐的。


    本來,人都已經死了,事情,大概也就到這裏為止了吧。但秦心沒想到的是,事情似乎並沒有就此結束。因為第二天,與鄭家五夫人鄭倪與外人珠胎暗結的消息同時傳出的,還有鄭家家主鄭河突然一睡不起。


    大周朝,褚王七年這一年的仲春,鄭家,突然迎來了巨變。


    有人說,鄭河是被氣死的,但秦心知道,或許鄭河是服用朱砂過多,導致中毒而死。朱砂雖然有鎮靜催眠的作用,但也會引起肝腎損害,並可透過血腦屏障,直接損害中樞神經係統。更何況,早在兩年前,鄭河為了治療不孕不育,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成分不明的有毒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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