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朕跟你說,朕就是當今皇帝,你信嗎?”皇帝帶著傲慢,漫不經心的說道。


    趙瑾玉愣了那麽一秒,主要是這石頭說話的語氣太一本正經了,隻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這是它的惡作劇,皇帝好好的在皇宮裏呆著不是?騙誰呢!


    “我不要聽你這種謊話!”趙瑾玉為了懲罰石頭,拿起首飾盒子狠狠的搖了搖,隨著裏麵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撞的皇帝頭暈眼花,他原本就因為肚子餓精神不濟,這一晃更是覺馬上就要暈過去了。


    “放肆,你給朕住手!”皇帝當然沒有真心吐露自己身份的意思,這樣一說不過就是試探下趙瑾玉的反應,看她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什麽。好在,趙瑾玉現在的神態足以說明,她隻是覺得這件事和他有牽連,卻沒有想過他可能是皇帝。


    他一麵放下擔憂的一顆心,畢竟,倘若他和她倒過來,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帝這樣天威一般的存在,為了活命隻會想著如何把痕跡消除,最好毀屍滅跡,以絕後患,隻是另一麵皇帝又有種說不來的不甘心,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等著日後抓住她,他會親自告訴她,他就是那個她曾經蔑視過的石頭,在看著她驚愕後悔的痛苦神情,痛哭流涕的哀婉求饒,必然是十分的痛快的事情。到時候他要把她的眼睛給挖出來,以此懲戒她狗眼看人低,在把她的手腳砍斷,以此來懲罰她用這雙手如此放肆的搖晃他!


    “看來你不打算不說了?”趙瑾玉的聲音難得帶著幾分怒意,一想到許多姑娘可能是因為自己受到牽連,她就覺得十分難受!越發狠力的搖晃盒子。


    “你別晃了!”皇帝被趙瑾玉晃的眼冒金星,剛才那一點要報仇雪恨的快意消失了個幹淨,他對自己說,忍耐不過一時的……,“先給朕擺膳,朕吃飽了自然會告訴你!”嗬嗬,皇帝暗中冷笑,朕一會兒就會把你拐到坑裏去。


    一刻鍾之後,威嚴的皇帝遇到了美味的飯團,所有的尊嚴就一去不複返了!=。=


    皇帝躺在一個拳頭大小的飯團裏興奮的嗷嗷叫,圓圓的身子這邊頂一頂,那邊推推,愉悅的吃著飯,就好像這個簡陋的飯團是世上真珍饈的美味一般。


    趙瑾玉托腮,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種眼前的石頭是一隻小豬的錯覺,或許是它吃的實在是太開心了,不時的發出哼唧的哼哼聲,配著它原本就軟糯的聲音,簡直萌噠噠的不行,要不是她意誌堅定,或許還不忍心繼續盤問了。


    “你還沒說完呢。”趙瑾玉用手敲了敲一旁的首飾盒子,發出咚咚的聲音,像是一種警告,“你說等他們發現抓錯了人,就會把那些姑娘放了是吧。”


    “唔!”皇帝徜徉在食物的海洋裏,幸福的差點冒泡泡,很是敷衍的應了一聲。


    “那我們說話,他們還能聽見嗎?”趙瑾玉憂心忡忡,誰知道自己招惹了皇帝的東西……,當然,石頭堅持自己不是皇帝把玩的玩物,而是最最尊貴石頭之王,總之,那意思就是,他永遠都是最尊貴無比的,=。=


    就此趙瑾玉也相信,這石頭看外表不過是一顆普通雨花石,要是沒有一點神通,皇帝又怎麽會看上?不過關於石頭解釋,所有名叫張葒的女孩子被抓的理由,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你的意思是錦衣衛指揮使不小心把你弄丟了,然後為了將功贖罪正全城的找你,那如果是我主動送上去不僅可以得到皇帝獎賞甚至還會讓錦衣衛感激涕零?更可以讓那些無辜的姑娘們盡快得到自由?”


    皇帝眼睛一眯,目光深沉,有種讓人看不透的暗光在跳動,說道,“朕才不要迴頭宮裏去,那地方沒勁兒透了!”然後看了眼趙瑾玉,又繼續漫不經心的說道,“前頭是他們使用了巫術,才能窺探朕的行徑,正好聽到了你的名字,就猜測朕的蹤影和你有些關係,但是你放心,這種巫術隻能用一次!”


    趙瑾玉蹙眉,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指,“那按照你的說法,我應該把你送迴去啊!”說不定還能為此在皇帝麵前給父親說說情呢。


    “哼,朕不迴去。”


    趙瑾玉,“……”


    皇帝心滿意足的吃了最後一片醬牛肉,忍不住吧唧著嘴想著,這醬牛肉做的有些鹹,肉質也不夠細膩,因為帶筋,吃起來有些費力,但就是這樣也比宮中精心烹製的菜肴還要可口,他吃完就等著趙瑾玉給他沐浴,結果半天也不見趙瑾玉有動作,一抬頭,瞥到趙瑾玉正一臉猶猶豫豫的神情,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又抿著嘴,似乎正陷入巨大的困擾當中。


    嗬嗬嗬,皇帝冷笑,雖然他說的理由有些不可思議,正常人自然不會相信,這個女人既然能接受一個會說話的石頭……,後麵怪誕的解釋也就說得通了,現在隻要等就行,人性貪婪,誰不想得到皇帝的讚賞和賞賜?他不急,因為他相信她早晚會被這種貪婪吞噬掉。


    趙瑾玉說道,“那為什麽之前就沒有發布皇榜?”


    皇帝挑了挑眉,想著,這個女人中不至於太傻,說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皇家丟了東西這種事,怎麽可以大肆張揚?既無濟於事,也會讓讓人心惶惶。”其實真正的原因自然是皇帝不想更多人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塊石頭,讓那些想害他的人有可乘之機。


    皇帝從來不相信什麽永遠的忠誠,隻有永遠的利益,所以即使他最得力左右錦衣衛使也不知道,他們在尋找的其實他的本體。


    趙瑾玉越想越覺得這件事不對頭,其實說起來石頭解釋很到位,無論理由還是原委,但是她就是本能有種感覺,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一個會說話的石頭,錦衣衛,皇帝,這些東西聯係在一起,變成了恐怖的網,就好像要把她裝進去一樣!


    趙瑾玉有些心不在焉的給石頭洗了澡,在它挑剔的催促下,又是按摩,又是輕柔的擦掉它身上的水珠,很是忙活了一通。


    夜裏,皇帝還是照常的呆在趙瑾玉的枕頭上,隻是他的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朝著趙瑾玉的胸口瞄去,今天屋裏的地龍燒的太熱,光坐著就熱的冒汗,趙瑾玉把裏衣換成了白色輕紗,薄薄的輕紗幾乎半透,把裏麵紅色的肚兜映襯朦朦朧朧的。


    高聳的弧度,白嫩的肌膚,還有若有似無的馨香,皇帝不自覺地想起,前幾日自己窩在那柔軟的不可思議的胸峰裏睡覺的樣子來,不過很快,皇帝就轉過頭,心裏暗罵,真是不知廉恥的女人!穿著輕紗做的理衣,也就是宮裏那些想要榮寵想瘋了的女人,豁出臉麵的爭寵的手段而已,她一個小小丫頭,又怎麽會學會?嗬嗬,果然不是個好貨。


    趙瑾玉哪裏知道皇帝這會兒的想法,對於穿越過來的她來說,別說穿個紗衣,就是光穿肚兜睡覺都是挺正常的事,隻不過她現在滿腦子事,注意力根本不在一個石頭上,她想著按照石頭的解釋,她隻要不傻就會把石頭獻上去,然後得到賞賜,這是多麽好的事情……


    不對,肯定有什麽不對,趙瑾玉心裏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早晨,趙瑾玉把衣服穿好,又把趙長春囑托的信藏在裏衣上縫製的口袋裏,裹好帽子就走出了家裏。


    門外已經有一個年紀約莫三旬的中年婦人等她,她叫陳蓉,是興天鏢局派來護送趙瑾玉南下的鏢師,趙長春是一個深謀遠慮的人,又怎麽會輕易的讓女兒孤身上路,入獄之前就在興天鏢局定了這趟鏢,銀子也早就付清了,讓趙瑾玉感到詫異之外越發覺得這件事有些神秘莫測。


    這封信裏到底是什麽?


    爹爹又怎麽會提前預定好鏢局?


    趙瑾玉越想越是想不明白,不過雖然許多事情想不明白,索性有一點她是肯定的,爹爹不會害她就是,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還不如趕緊上路,等著到了目的地,一切就都清楚了不是?


    “趙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上路吧。”陳蓉不亢不卑的說道,“這幾日盤查的十分嚴厲,沒有路引根本出不去城門,好在我們都有所準備。”


    趙瑾玉點了點頭,迴頭重新望了眼家裏,原本就不大富麗的房子,因為缺少了人氣在寒冷的冬季中越發顯得空蕩。她心裏一痛,眼中升起蒙蒙的霧氣,卻是強忍著淚水,頭也不迴的上了騾車。


    結果騾車剛剛走兩部,隔壁就有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走了出來,“瑾丫頭,瑾丫頭!”


    趙瑾玉趕忙讓陳蓉停了馬車,撩開簾子看著溫氏和那一對雙生子的孩子說道,“嬸子,書寶,書珍,你們怎麽來了?”


    溫氏眼角含淚,說道,“你要走了,嬸子送送你。”說完就把手上的包袱遞給趙瑾玉,“家裏沒什麽好東西,一些吃的,你別嫌棄。”


    “我不能要!”


    張書寶和張書珍長的圓圓胖胖的,十分的壯實,溫氏因為早些年第一個孩子沒留住,婚後多年才有了這一對雙生子,今年才九歲,是兩個調皮的讓街坊鄰居都有些頭疼的孩子。


    這會兒見兩個人僵持不下,哥哥張書寶眨了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認認真真的說道,“姐姐,我娘一早上起來蒸的饅頭,手都給燙到了,我們也沒偷吃,你要是不拿,不是讓我娘傷心嗎?”


    趙瑾玉聽了心裏感動,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隻是感激話卻是怎麽也說出口,因為感謝的語言太過蒼白根本無法表達心中十分之一的感情。


    溫氏其實有一堆話要問她,你要去哪裏?還迴來嗎?你父親的事情有進展嗎?可是她一句話也說不口,這畢竟不是趙瑾玉的家事,隻是……她心裏十分的難受。


    弟弟張書珍比較機靈,看到溫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認真的說道,“姐姐,你要是那邊呆著不舒服就迴來,以後我娶你,那我們一家子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你個孩子胡說什麽!”


    趙瑾玉卻噗嗤笑了出來,這樣一笑,離別的愁緒又少了許多,溫氏也是無奈的笑了起來,說道,“有難處就迴來,你張叔天天嘮叨我沒生個閨女給他……”


    “嗯。”趙瑾玉眼角含淚狠狠的點了點頭。


    陳蓉見趙瑾玉上了騾車,放下簾子,坐在前頭拿了一把皮鞭趕驢,顯得很是熟練,隻是這一路上卻是有些不太平,被盤查了好幾次,要不是趙瑾玉帶著代表身份的戶籍,又加上興天鏢局的路引,還真就難以脫身了。


    等著出了城門,別說是趙瑾玉就是陳蓉也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京城外有個廟宇,趙瑾玉小的時候還到這裏來玩過,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被廢棄了,這裏是南下的必經之路。


    “陳姨,停一停。”


    陳蓉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停下馬車,“趙小姐,你喊我名字就行。”


    趙瑾玉也不跟陳蓉爭這個稱唿,她掂了掂手中報複的重量,說道,“陳姨,你在這裏稍等我下。”然後可能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怪誕,羞澀的解釋了一句,“我去小解。”


    陳蓉自然不好跟隨,叮嚀她一切小心,“趙小姐,我耳目極佳,你有事喊我一聲就會聽到。”


    趙瑾玉感謝的點點頭就走了進去。


    繞過寺廟的門,鞋子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地方顯得意外清晰,趙瑾玉到了後麵的院子裏,看到旁邊有一個枯井,頹廢太久,上麵布滿了灰塵,趙瑾玉麵色有些猶豫的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從包裹裏拿出一個首飾盒子,毫不猶豫的丟了進去,隻聽哐當一聲,盒子掉到了黑漆漆的井深處。


    趙瑾玉上了騾車,看著越來越遠去的落敗寺廟,神色黯然,心裏忍不住說道,石頭,對不住你了,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話,細究起來從你我相遇,你就沒一句真話……,至於那些被誤抓的姑娘們,她按住因為愧疚而難受的胸口,她現在還不能拿石頭去救她們。


    如果她猜測是對的,隻要把石頭獻上去就幾乎是兇多吉少,她不怕自己有什麽事,但是她現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著她從南方迴來……


    石頭,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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