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些女人嗎?」皇帝眯起眼,淡淡地問。


    「還有幾名舞娘,臣是想舞娘必定是以舞技取勝,所以先讓這些個美人上殿給皇上選過——」


    「帶上來!」皇帝打斷馮敬南沒說完的話,沉聲道。


    「皇上?」馮敬南愣了愣,又征詢了一遍。


    「那些個舞娘,全帶上來。」皇帝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說明白。


    「喳……」馮敬南迴過神來,連忙退下去。


    不久,輕台的樂聲轉起,酥人心胸,撩人心脾。


    忽然,一群幾近半裸的女予拱著一名婀娜輕盈,冰肌雪白,臉上蒙著紅紗,隻露出一雙烏溜溜勾魂媚眼的紅紗豔女,舞著雲南苗女妖媚的出來……女郎身上穿著一襲紅紗,裏頭是同膚色的緊身衣,撩人的胴體若隱若現,卻又什麽也看不見。


    這不是傳統的苗服,像是特製的舞衣,用來勾引男人的輕紗薄料。


    忽然所有陪襯的半裸女全部退開,留下停佇在殿中心的女郎一下下轉著圈,慢慢舞向皇帝……皇帝銳利的眼眯起,他定定望著慢慢舞向自己的蒙麵豔女,嘴角徐徐勾起一抹嘲謔的笑痕。


    「停。」


    皇帝的手舉起,旋繞的豔女立刻停下,低著頭,站在皇帝座下。


    「你,叫什麽名字?」他沒讓她抬頭,隻是問她的名字。


    「婢女名喚盈盈。」女郎略帶磁性的嗓音蕩開,酥人心胸。


    「盈盈……」皇帝傾身,咧開嘴,粗嘎的男聲低唿舞娘的名字。


    聽到這聲低嘎的叫喚,盈盈心口一頓。


    似乎,她曾在哪裏聽到有人這麽喚過她?


    想抬頭,但她清楚明白這是冒犯聖顏的大罪,她僵著身子,始終克製著自個兒,沒抬起頭來看一眼「皇上」。


    皇帝下了龍椅,來到低垂著頭的舞娘身前。


    忽然他揚手扯開舞娘臉上覆的麵紗,動作帶了一絲刻意的粗魯,粗糙的男性指尖有意無意刮過舞娘水嫩胰滑的麵頰。


    她輕顫了一下,巧妙地避開皇帝的碰觸。她是故意這麽做的!從舊宮人那兒她了解了男人對她的渴望,以及什麽叫做「欲念」!也知道對男人她該欲迎還拒,讓他們不能輕易得到她!即使這個男人貴為皇帝,是九五之尊。


    然後,她聽到「皇上」低緩沉厚的男聲這麽說「平西王真是太周到了,送來了這麽多曼妙的美人給朕!敬南!」


    「喳。」


    「既然是平西王的好意,就全數收下,美人按容貌封‘貴人’、‘常在’,至於這幾個舞娘……」皇帝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留下朕眼前這個,先封她個‘答應’,今晚就讓她侍寢。」


    「謝皇上。」美人、舞娘全數跪下。


    一聽皇上這麽說,一旁受封的美人口裏雖然稱謝,心底卻忿忿不平——她們狠毒的目光不約而同,全射向皇帝跟前的舞娘。


    在一旁候著時,皇帝威嚴俊凜的龍顏早已迷亂了她們的芳心,何況她們受封「貴人」,「常在」卻不能陪皇上侍寢,一地位低於她們許多的小「答應」,皇上卻要她今晚就陪寢!如此豈能教她們不怨恨?


    「喳。」


    馮敬南退下,他知道那名舞娘是皇上看上眼的,他謹守君臣之分,眼神絲毫不曾望向舞娘。


    「讓她們退下吧!」玩味地瞥了眼跪在他跟前的舞女,犀利的眸光始終定在她雪白如冰霜的絕豔容顏上。


    然後,他終於移開眼轉身走進內殿。


    「全都下去吧,你,跟我來。」皇帝一走,馮敬南立刻下令辦事。


    盈盈抬起頭從地上站起來,跟在馮敬南身後出殿。


    之後,眾人口中的馮大人把她交給宮裏的太監,太監先是吩咐宮女替她清洗淨身,並且讓一名老官人來替她驗身——


    「不必驗啦!我一看就知道還是個處子,再怎麽妖嬈的女人,那抹處子獨有的羞澀是怎麽也掩不住的!」老官人掀著嘴,嘶啞的嗓音像是曆經滄桑。


    盈盈心頭一震,在吳三桂的平西王府中,他派來教導她的舊宮人早把男女間一切最不堪的事全教給了她!她非但習得了知識,還被訓育放下羞赫、脫去廉恥,她曾在數十名平西王府的宮人前裸身。也曾就著假人、假物學習惑亂男人的媚術……她以為自個兒已經不是單純的女人了!


    可如今老宮人的一句話,卻讓她遍體生寒,讓她對原來以為已有把握的事開始隱隱不安。


    她怔忡地望著垂垂老矣的宮人,忽然在她灰濁的眼中望見自個兒未來的滄桑。


    「小丫頭,你這小模樣兒算是拔尖兒的了,可想憑著姿色侍候帝王——咱們這皇帝可不是癡情種,那風光最長也不過是三五年光景,想要花這個財狼穴裏安身,就得憑真本事!」老宮人幾乎幹枯的嘴唇裏吐出教人心驚的言語。


    她是在後宮打過滾,翻過身的,她跟江奉春一樣也稱後宮是「財狼穴」!


    王盈——也就是盈盈蒼白著臉靜靜瞅住老宮人,絕豔的麗顏淒楚動人。


    老宮人上下打量了她一迴,灰濁的目光終於定在王盈絕豔的臉上。


    是個天生的尤物啊!


    她這一生待在宮裏,什麽樣的美人沒看過?可就沒見過這麽出色動人、勾人心魄的豔女!


    「也許……憑你生得這模樣,能得帝王長些時的寵幸吧……」老宮人忽然悶著聲哼笑,然後搖頭似是憐惜又似是譏刺。


    「可記著,男人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要不是打從心底真正的認命,甘心情願去侍候帝王,你就是自找死路……」


    話未說完,老宮人踏著緩慢的蹣跚步伐離開。


    王盈美麗的眸怔忡地望定地上,視線卻沒有焦距……她耳邊不斷地迴響起老宮人離開前說的話……要不是打從心底其正的認命,甘心情願去侍候帝王,你就是自找死路。


    夜裏,王盈全身包著白絹,裏頭一絲不掛地被太監抬到皇帝的寢宮。


    跟著她躺到床上,全身包在錦被裏,身上原來裏的白絹也被剝除。


    「你在這兒候著,皇上還在批閱奏折,少頃即來。」一名看起來頗有權威的公公沉著聲吩咐她。「等會兒好生侍候皇上,要有個不是,仔細你的皮兒。」


    「公公,」王盈喚住他。「請問公公大名?」


    瑞福挑起眉。「問我的名兒?」他哼了一聲,笑著搖頭晃腦。「我瞧你還挺懂事兒的!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皇上叫我瑞福,我打十歲起就在這宮裏當差了,現下幹的是監督領事一職。」


    「瑞福公公。」王盈客客氣氣地稱唿一聲。


    「嗯。」瑞福這才仔細打量她幾眼,一瞧之下,他反倒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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