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孫太後怔怔地看著啞了的孫兒,與若雪淡定的神情,沉吟了片刻道:“也罷,能好好活著才是最關鍵的。”二人正要閑話家常,隻聽得院外來報:“皇上駕到!”


    “皇上怎麽忽的來了?”孫太後說著將眼神飄向了若雪。若雪連忙挾了太後出宮迎接。


    朱祁鈺一走進鹹陽宮,看見院中唿啦啦跪著的一群宮人,便在第一排,一眼看見了站在孫太後身邊的若雪,走上前,顧不得孫太後與朱見深,親自扶起萬若雪:“若雪,朕聽說你與沂王迴來,當即便趕來了。”


    萬若雪輕輕掙脫朱祁鈺的手,行了一禮:“奴婢謝皇上掛念,皇上請殿內坐坐。”說完,萬若雪便退到一邊,給朱祁鈺讓出了路,後麵的宮人便也跟著若雪的動作唿啦啦都退到一邊,給朱祁鈺讓出了一條直通主殿門的路。


    朱祁鈺深深地看了若雪一眼,便抬腳走進了主殿。若雪與梁芳隨後跟了進去,直到朱祁鈺開口詢問朱見深情的病情,若雪才抬眸認真的看著這個男人,原來的血色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蒼白與疲憊的黑眼圈。


    梁芳見若雪定定地看著朱祁鈺不說話,便輕輕咳了一聲,將若雪喚迴神來:“皇上,奴婢去給您泡茶。”隨即若雪端著一杯菊花百合清茶,呈給了朱祁鈺。


    “朕聽聞沂王突然失聲,將講不出話了?”朱祁鈺關心地問道。


    若雪看著朱祁鈺略成青色的臉,想起他幾次護她周全,心裏不覺有些酸楚,遂認真地迴答朱祁鈺的話:“迴皇上,沂王殿下這是暫時性的失聲,大夫說是突遭變故,一時半刻緩解不過來才會導致的,奴婢已經細心為沂王殿下調養。不日便能痊愈。”


    朱祁鈺聽見萬若雪說完,才開口:“好,有什麽需要的就讓人進宮稟報給朕吧,朕來安排。”


    若雪跪在地上行了一禮:“謝皇上!....皇上!”若雪忽又叫住了正欲離去的朱祁鈺:“皇上,請多保重身體,奴婢願您龍體安康。”


    朱祁鈺聽若雪如此說,頓時甘之如飴,扭頭朝若雪微微一笑,揮了揮手,尤其飄然地離去。若雪卻發現朱祁鈺瘦弱的身軀竟微微有些駝背了。


    朱祁鈺走後,孫太後笑道:“這個皇上,對我們貞兒還真是看重呢。就連哀家受傷,他也隻來探望了兩次,今日隻因著貞兒迴來,他竟親跑來了一趟。”


    若雪被孫太後說的低下了頭,朱見深拉了拉太後的袖子,示意想出去走走。若雪急忙接到:“娘娘,我帶沂王去禦花園轉轉吧?”


    孫太後見若雪如此尷尬,便笑著圓道:“也是,快帶深兒去禦花園看看吧,今年園子裏的桂花開的出奇的好。”


    若雪一路牽著朱見深徑直去了禦花園,一入園中便聞得滿園的桂花芬芳,沁人心脾,朱見深開心地拉著若雪在遠中瘋跑起來,桂花香,菊花開,滿園的金黃。這個園子若雪來了無數次,每次都是不一樣的心境,從以為無塵死了的萬念俱灰,從為牽製朱祁鈺,將唐彩屏親手送與,到今日沂王裝聾作啞的避世,若雪竟羨慕起這些花花草草來。是啊,人世間的怎麽如何爭鬥,這片花草卻不為所動,隻管綻放就好。


    “萬姑姑,好久不見啊!小老兒給沂王與姑姑請安了。”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進了若雪的耳朵。


    “吆,這不是欽天監的江道長嗎?江道長別來無恙啊。”若雪一如既往地笑著與他戲謔。


    “哎呀呀,姑姑又戲耍貧道,可別拿欽天監來取笑,貧道隻是觀觀天象,研究下周易罷了。”江雲鶴紅著臉笑道,把臉上的白胡子襯得更加分明。


    朱見深好奇地伸手去拽江道士的胡子,“哎吆我的爺,這胡子您可輕點兒拽,小老兒就指著這一把白胡子,在外人麵前裝一裝高深了。”朱見深聽他如此說,遂笑著放開了手。


    “江道長,今日好巧不巧的,我與殿下剛迴宮便在這禦花園中碰到您了,您可別給我說是機緣巧合。”若雪靈巧地盯著江道士,笑著問道。


    “姑娘,你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江道士讚歎道。隨即又輕歎口氣:“小老兒,今日是向姑姑請罪的。”


    “你又要向我請什麽罪?江道長,您這背著我做了多少壞事呀?”若雪每每看到江雲鶴一本正經的樣子,便想起那日在道觀中他鑽狗洞被抬迴來的情形,著實好笑。


    “姑娘,您不知道呀!當初是小老兒勸尚是宮女的唐貴妃依附於姑姑,或可能沾些日月餘暉,如今看來實乃是逆天行事,錯誤也。貴妃娘娘野心膨脹,隻怪當初小老兒為了名利做錯了事啊。”


    萬若雪一聽,略微一思索,問道:“若雪不知道長何意,還望道長不吝賜教。”


    江道長輕輕歎了口氣,遂站起身走到若雪身旁坐下,說:“當年小老兒為姑姑算命,乃是富貴無常,因此便讓貴妃娘娘依附於姑姑,可萬萬沒想到,貴妃娘娘野心會如此膨脹。當初,貴妃娘娘向小老兒尋迴春丹,小老兒未給,如今,也隻能在一旁暗自觀察,能阻止一樁是一樁吧。”


    “道長!你覺得杭皇後的死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若雪隨即機敏地看著江雲鶴。


    “這......皇後素日裏也確實跋扈了些,許是福壽已盡?可是,貧道當初算著她不該如此年前便早早薨逝呀。”江雲鶴故意撚著胡子沉吟:“隻是,皇後身邊那個銀蓮兒,如今已懷有龍子臨盆在即了。萬姑姑,你說這些事兒,到底是天意has人為呀?”


    “你問我嗎?”若雪笑道:“沂王,你覺得呢?”


    朱見深淡淡地看了江雲鶴一眼,使勁地薅著他的胡子,笑了起來。禦花園,香滿園,卻見一個道士被一個小兒拽著胡子疼地團團轉。


    “江道士!你剛說貴妃娘娘向您討過迴春丹?!”若雪突然想起了朱祁鈺那青白的臉色,孱弱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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