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吳太後一邊與杭貴妃逗著孫兒朱見濟,一邊看著宮人們將剛剛進貢來的上好複色二喬菊花和鴛鴦荷一一搬進來。這慈寧宮果真是氣派豪華,與她之前宮外的府邸是天壤之別。被人壓了幾十年忍氣吞聲的日子終於過去了,現在她的生活將會如眼前盛開的菊花一般爭奇鬥豔,芳香四溢。可恨自己以前不知道爭搶確切地說是不敢爭搶,這烈火烹油的繁華來的卻是有些遲了,想到這裏吳太後不覺對孫太後燃起來絲絲的妒忌。


    汪皇後進來請安了。吳太後看著這個兒媳婦,一貫的端莊持重,從不好勇爭強,大有正室的風範。可是今日,入宮的第一天早晨,請安卻來遲了。吳太後問道:‘皇後住進坤寧宮住的可安逸?”汪皇後淺淺笑道:“安逸。隻是坤寧宮太過奢華,臣妾又有擇床的毛病竟有些不習慣,一夜沒有睡好呢。”


    吳太後聽了這話有些不悅道:“皇後的意思是之前在王府住的太簡陋了,乍搬過來你好日子竟過不慣嗎?”


    汪皇後看吳太後竟如此介懷忙迴道:“母後,不是這樣的。隻是臣妾覺得新皇剛剛登基,瓦剌之戰還未結束,不必如此鋪張地與上聖太後她們換寢宮而已。”


    “你是說如今我皇兒做了皇帝,他的母後與嬪妃卻住不得這中宮和東宮嗎?還是說我如今住進來實在是著急了?反倒要謝謝孫太後的大度將這中宮讓了出來?“說罷,臉色陡然一沉”汪皇後!我看你是之前苦日子過慣了!還以為我們還是之前宮外郕王府的親眷嗎?這偌大的紫禁城如今都是我鈺兒的!我想住哪裏便住哪裏!她孫太後一黨顯赫這麽多年了,風水輪流轉!如今也該輪到咱們了。你今後可給我拿出皇後的款兒來,母儀天下的霸氣。若是做不得,你這皇後便讓給能做的人去做!我鈺兒也確實該充斥後宮,添些子嗣了!”


    汪皇後被她婆婆突如其來的惱火唬了一跳,她怎知這是吳太後沉積了多年的怨氣,多少年了她一直低眉順眼地活著,如今一朝得勢,此種大仇得報的暢快她怎麽會懂呢。汪皇後忙連連的迴道:“是是,兒媳明白了。”


    朱見濟被吳太後的嗬斥嚇的大哭起來,杭貴妃邊哄邊說道:“汪姐姐也真是的,素日裏就一副超然世外一副火菩薩的模樣。隻是如今您已貴為皇後了,咱們皇帝才登基不久,這根基還得穩固,您這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隻看那孫太後一幹人,一個個烏眼雞似的,以後你可怎麽料理後宮?”


    吳太後被杭氏這麽說,忽的說道:“對了,自打孫氏做貴妃以來,這後宮中貴妃也可持金寶。位同副後,與皇後一起料理後宮。我看杭貴妃,你行事倒是利索。今兒我見了鈺兒便讓他賜你金冊金寶與汪皇後平起平坐。”


    杭貴妃自己歡喜不已地謝恩了。自打她生了兒子以來,朱祁鈺更是對她寵愛有加,這個汪氏一直無所出,還總是故作清高的樣子,她早就看不爽了。出身自民間的她雖沒讀過幾本書,但是市井間的算計她是打小看過來的,也正是與她婆婆有著相似的出身,她比汪氏在吳太後那裏更的歡心。如今她又要授金冊金寶了,這皇後以後還真說不準是誰的呢。杭貴妃眉眼間又流出了一股得意的姿態。


    汪皇後昨日本就沒睡好,今日又被太後嫌棄了一番,心中自是不痛快。可性子一向與世無爭的她又實在想不出什麽迴擊的法子,便淡淡地請安走了。吳太後看著她轉身離去清瘦的背影不覺歎道:“唉!隻看她這般瘦弱,想是也沒什麽子嗣的福氣了。若不是當年看她娘家顯赫能助上鈺兒一助,我才斷不會挑這麽個燈芯美人做媳婦呢。”


    杭貴妃眨巴著眼睛問道:“母後什麽是燈芯美人啊?”


    吳太後笑道:“一陣風吹來燈可不就滅了?你看她那羸弱的樣....”


    杭貴妃不覺噗嗤笑了出來。


    汪皇後從慈寧宮出來,困加上剛才的憋屈遂走路恍恍惚惚的。汪皇後實在是太過瘦弱,一陣秋風吹來竟有些要摔倒的樣子。身旁的侍女慌忙過來扶住。萬若雪與梁芳從李賢府中迴來,恰巧遇見了孱弱的汪皇後。若雪與梁芳向汪皇後請過安,若雪看到汪皇後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遂問道:“娘娘身子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汪皇後笑笑說道:“昨個換了寢殿,一夜沒睡好。再加上昨日在風口裏站了許久,今日便有些困乏。不妨事的。”


    若雪關切地說道:“娘娘身子羸弱,可曾吃過什麽補藥嗎?”


    “昔日在王府,雖是體弱,也不曾有過什麽病症。哪有好的太醫來給我專門調養呢?”


    若雪看到這才剛中秋,汪皇後便穿了絲綿的披風便問道:“娘娘,平日裏許是有畏寒怕冷的習慣嗎?”


    “是了,我平時便比旁人穿的多些,卻總是不覺得暖和。”汪皇後虛弱地說道。


    若雪關切地說:“娘娘,您這身子要好好調養才是。女人體寒是最傷氣血的。我素日裏伺候上聖皇太後與周太妃時,常看她們以阿膠膏方調養。您若是信的過我,我給您從太醫院找個太醫給您配藝伎膏方可好?”


    汪皇後看著若雪誠懇的樣子,剛才冰涼的心頓時溫乎了大半。打她嫁給朱祁鈺以來,再沒有人如此關心過她的身體。汪皇後笑著對若雪說道:“多謝姑姑關心。若是有好的方子調養自是最好不過的。”


    若雪笑著應下便與梁芳走了。路上梁芳問道:“萬姑姑,咱們太後不是說要少管她們的閑事嗎?”


    若雪說道:“閑事咱們是要少管,但是能拉攏的人咱們還是要拉攏的。我看著汪皇後與吳太後她們心有嫌隙的,如今她又是皇後,處好了,日後能幫上咱們也是說不好的。再者說了,舉手之勞,咱們幫一幫她也是給自己積福不是?”


    “萬姑姑果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妙人兒呢。”梁芳由衷地讚歎道。


    “梁公公,又耍貧嘴了。”


    居庸關外,也先在朱祁鎮帳中說道:“皇上,京師一戰,你是鐵了心要迴朝嗎?”


    朱祁鎮堅定地說:“朕若不還朝,隻怕這江山就真的易主了。”


    “可您已經是太上皇了,您不怕朱祁鈺對您暗下黑手?”也先似有疑慮。


    “除非他在戰場上殺我。否則,就憑他現在朝中的根基,與我鬥還為時尚早!”朱祁鎮眼中的火似要將這帳篷點著。是啊。就算於謙背叛了他,他的母後,他的太子還等著他迴去呢。還有他當年一手提拔的那些文武官員們,隻要他能迴去,一切就都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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