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內,太子朱見深已經醒了,又開始哭個不停。唐彩屏與一眾人等怎麽哄也不行。雖已是中秋卻都急出了一身的汗。周貴妃已經帶著若雪去給兩位太後請安了。彩屏急切地與宮人們說:“這可如何是好呢?一會娘娘與萬姑姑迴來。看到太子哭個不停,我們又得一頓教訓了。萬姑姑再想個辦法出來,我們日後在這宮裏就更無出頭之日了。”一個小太監說道:“唐姑姑,這太子一直哭鬧,是不是宮中有什麽邪氣衝了他?”唐彩屏問道:“邪氣?會是什麽邪氣?除了昨夜萬姑姑新住進來,宮裏並沒添新的人或物件。難道是?”


    周貴妃帶著若雪給二位太後請完安,路過禦花園。時值中秋,滿園的桂花,香氣撲鼻。周貴妃卻忍不住的哈欠連連。若雪說道:“娘娘。您是昨晚沒睡好嗎?一會迴去再補個覺吧。”周貴妃說:“正是呢。昨晚一夜之間就翻天覆地了,我這心是一直懸著的。怎麽睡的好?貞兒,你說咱們正統皇上還能迴來嗎?這換了新皇,他們瓦剌會不會對咱們皇帝不利啊?”若雪思忖了片刻道:“我記得李賢大人跟我說過,本來瓦剌的也先隻是想製造些紛亂要挾咱們大明多給些封賞的,本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他們還得依附咱們大明。隻是如今皇帝被俘,咱們又立了新皇,局勢一下子變了,瓦剌那邊著實令人擔憂的很。”周貴妃立馬嚷道:“哎呀!那可咋辦啊?他們不會殺了咱們皇帝吧?哎呀!貞兒啊,你無塵哥哥可一定要保住咱們聖上的安全啊!”周貴妃一提到萬無塵三個字,就如一把小刀不輕不重的劃著若雪的心。她的無塵哥哥,此時在戰場前途未卜,雖知他智勇雙全,然而那個也先也絕非善類,他和皇帝的命運實在是不甚明朗。若雪忍著心痛安慰周貴妃說道:“怎會...瓦剌是萬萬不敢殺聖上的,以他們現在的國勢也不敢與全大明為敵。”若雪說著這番勸解之詞連自己都覺得違心的很。周貴妃突然一激靈的說:“哎,貞兒。你說他們瓦剌不就是想要賞賜嗎?咱們給他們不就結了嗎?咱們給他們銀子,換迴聖上如何?”“呃.....”若雪陷入了沉思。其實若果瓦剌隻是圖封賞,給他們些財物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可這種事情並不是他們主仆二人能做得了主的,遂轉了話題說:“娘娘,您看這滿園的桂花,香氣怡人,我去摘點桂花,午膳時讓小廚房給您蒸個糯米桂花糖糕,最是寧心安神的。”周貴妃立馬來了興致道:“好,好。我最愛桂花這濃鬱的香味,咱們多摘點,迴去再用它泡個澡也除除身上的晦氣吧。”


    這周貴妃實在是個心性極簡單的人,已將剛才的愁雲揮散了去,一門心思的賞花采花去了。而她們二人卻不知隔牆有耳,她們的對話早已被正要去請安的錢皇後聽了過去並記在了心裏。


    這個錢皇後早就對周貴妃忌憚,一是周貴妃的性子沒輕沒重的,每次言語冒失衝撞了她竟不自知。二來,周貴妃的皇子已被立為太子,而自己並無子嗣,日後自己在宮中的地位確實是岌岌可危的。如今孫太後更將萬若雪也一並賜予了周貴妃,還有那個新皇帝朱祁鈺也是城府頗深,日後朱祁鈺的嬪妃們也少不得搬來宮裏,她這個錢皇後就果真成了前皇後了。錢皇後不禁有禮一種四麵楚歌,內憂外患的危機。如果,她能早一步將金銀送去瓦剌贖迴皇帝,自己豈不是漂亮的扳迴了一局?錢皇後想到這裏,心裏不覺有了定數。


    若雪與貴妃一進景仁宮便聽到了太子的哭聲。遂與貴妃快步走到太子的寢殿,隻見一幹宮人已經急得個個滿頭的汗珠子。唐彩屏看到她們二人立即跪下說道:“娘娘,太子殿下不知怎的,一醒來便哭鬧不止如何哄也不行。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


    周貴妃急切地說:“這是怎麽了?從昨夜深兒就這樣哭鬧,以前一直沒有過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一個小太監迴道:“娘娘,奴才覺得許是宮中進來了什麽煞氣衝撞了太子殿下。不然怎麽會如此反常呢?”


    “煞氣?是何煞氣?”周貴妃不覺慌了神。


    “煞氣?嗬嗬,昨日隻我一個新人入了這景仁宮,難道這煞氣的罪責又要指向我了嗎?”若雪心裏暗暗想到,不覺想起了幼年姣鳳姨娘小產之時父親看他淩厲的目光,不禁一陣寒氣。


    “娘娘,太子殿下今日著實奇怪,不妨請道士過來瞧瞧吧。若果真是煞氣去去也是好的。”若雪跪下迴道。她偏不信,自幼與世無爭的她,為何屢屢被人認作成煞氣。無意也好,有意也罷。她今天必是要與那些邪門歪道的江湖術士論個是非曲直的。


    不消片刻,一位骨量清瘦的道長便被彩屏請至了景仁宮。這位道長白須飄飄,一身魚肚白的絲絹道袍,腳穿玄色淺麵靴頭鞋,手拿白色馬鬃的太極塵,柄上還墜著一顆雞油黃的蜜蠟五行墜子。倒是一番仙風道骨的不俗之態。這個道長一進殿來便清朗的喊道:“無量壽佛。貧道給娘娘請安,給太子殿下請安。”


    周貴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免禮。道長,你看這殿內是否有煞氣衝了太子殿下?”


    隻見那道人,繞宮內宮外細細轉了個遍,遂將一雙眼睛移到了萬若雪的身上。


    若雪盈盈笑道,一雙鳳眼星眸含笑帶威地看著眼前這個道人說道:“道長,可是看到了什麽?”


    這道人被若雪這粉麵含春威不露的神態唬了一下,微微怔道:“敢問這位姑姑的生辰可否說與貧道?”


    “宣德三年正月十三亥時”若雪清涼地迴答,一雙星眸直視道人的眼睛。那道人看到若雪投過來的眼神,心中陡然一驚,趕緊掐指算道:“這位姑姑,女身男命,八字剛硬,本該富貴無比啊。隻是...”


    “隻是如何?”若雪與貴妃齊齊問道。


    “道長,您可得算清楚了。太子的安危可容不得半點閃失的。”若雪幽幽的點道。


    那道人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珠子,說道:“那是那是。這位姑姑本該如天上的明月,清雅富貴,隻是今年天狗食月,與姑姑的命理相衝,所以姑姑今年八字較弱。少了些運氣。而太子命理與姑姑相合,今日姑姑八字軟弱遂不能為太子擋煞。隻是這煞氣嘛。天狗食月的天相,太子靈性極高故感知才哭鬧不已呀。老身,今日為太子畫個符咒即可安好。”


    若雪笑道:“道長,您可看好了。太子果真是為今日將天狗食月而哭鬧?宮中並無其他的不詳嗎?”


    道士連忙迴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果真是這樣的。”


    彩屏與宮人們麵麵相覷,這道人見了這個萬姑姑,這該說的話怎麽就變了呢?


    周貴妃煩躁的說道:“行了行了,快去畫符去吧。隻是道士,若是太子還哭鬧,你可仔細了!”


    道士一聽這話自是心驚不已,連忙又說道:“等等,娘娘請問宮中可有名字裏帶著雲字之人?今日天狗食月必將烏雲遮月,這帶雲字的人在宮中甚是不妥。”


    周貴妃詫異道:“並沒有。雲?彩雲?雲彩?彩屏...”


    彩屏已驚得連忙跪下喊道:“娘娘冤枉啊。彩屏的名字並無雲字啊。”


    若雪看到此時,這道人已經在滿口胡言,立時說道:“娘娘可是糊塗了?彩屏的名字還是娘娘賜的。是想著多彩美麗如祥鳥開屏般富貴吉祥。是塗個好彩頭與那天上的雲彩有何相幹?彩屏,我記得你的本名可是唐婉?”


    “是了,是的,娘娘,萬姑姑,彩屏的本名是唐婉啊。娘娘您怎麽忘了?”


    “哦....正是了,是本宮急糊塗了。道士你快去畫符吧。”


    若雪看著這個道人戰戰兢兢的在桌子上畫起了符紙,轉身走到太子床前,低頭哄他去了。誰知,2歲的太子似被若雪胸前的翡翠如意吸引了去,停止了哭鬧一雙小手抓著如意墜子笑了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姐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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