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化城外,戰火終起。


    拿下魚化城,斷絕寧延後路,而後三路大軍合圍寧延,將寧延困死在懸壺城外,了卻慕容灼灼南下項州的唯一障礙,這邊是慕容隼此番奇襲魚化城的目的。


    定州軍這些年聲名鵲起,他慕容隼也想和他們正麵碰一碰,看這定州軍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硬,看看在土龍山逼的慕容灼灼五十萬大軍後撤的定州牧寧延有何本事!


    城頭前線,箭矢漫天,慕容隼的狼騎頂著漫天箭矢衝到城下,雲梯架好,北蠻兵剛爬上去,就被定州軍將士澆下來的火油燒了個體無完膚,火油澆下去後,火舌噴吐,黑煙衝天。


    不得不說這慕容隼的血衣軍確實有些實力,負責進攻東側城牆的血衣軍早早就架起了雲梯,硬是頂著地蟒軍將士密集的箭矢殺出了一條血路,坐鎮城頭的舒鈞橫刀在前,指揮著身後將士將火油和圓木不停的往下砸著。


    魚化城城牆本就不高,在經過定州軍上次圍城一戰後,城牆破壞嚴重,即便是抓緊時間搶修也修不了多少。


    “狗日的蠻子,倒還真有兩下子!”看著已經有血衣軍順著雲梯爬到半截,舒鈞也是感慨出聲。


    與舒鈞共同迎敵的司徒景春順著城垛往下看去,一眼望去,城下密密麻麻的全是身著赤色甲胄的血衣軍,當即沉聲喊道,“北蠻子要殺上來了,兄弟們,做好準備,讓這些狗日的嚐嚐我們地蟒軍大刀的威力,看看是我們的刀硬還是他們的骨頭硬。”


    “兄弟們,抽刀!”司徒景春一聲怒吼,城頭上抽刀聲此起彼伏,自己手中嶽光劍上劍氣彌漫,四周地蟒軍將士長柄刀上寒光凜冽。


    雲梯上,一個血衣軍士卒剛爬到城垛邊上就迫不急的拔出彎刀大喊著準備衝上去,結果剛站起來,還不等把腿邁到城頭上,就被麵前的長柄刀一刀洞穿了胸膛,狼狽掉下;旁邊的北蠻軍更慘,剛露出腦袋,就被一麵精鋼圓盾頂在腦門上,撞得腦袋嗡嗡的,巨力襲來,這個北蠻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去,結果就是重心失穩,腳下一滑,直接從城頭上掉了下去,摔成一灘肉泥。


    城頭血戰正式拉開序幕,每衝上來一個血衣軍,旁邊就有無數的大刀鋼盾等著他們,不是被剁成肉泥,就是被撞下城牆。


    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血衣軍將士衝上了魚化城城頭,司徒景春往來於城垛之間,看到有漏網之魚便毫不客氣的補上一劍。


    衝入城頭的北蠻子越來越多,戰爭變成了雙方你死我活的肉搏戰,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地蟒軍將士在麵對慕容隼引以為傲的血衣軍時完全不落下風,圓盾擋在身前,那北蠻的彎刀砍上去,頂多在盾牌上砍出一個凹痕,想要傷到後麵的定州軍將士,難度坎比登天。


    圓盾擋敵,長刀殺敵,盾刀結合應用的爐火純青的地蟒軍將士在魚化城大展神威,這些妄圖衝上來的血衣軍別說殺入了,就連站都站不穩,城下的慕容隼看著一個接一個的血衣軍將士屍骸從魚化城城頭上掉下來,眉心緊鎖,“當年麵對齊溪訓練有素的北地軍時,我們都沒有這麽慘烈的傷亡吧!”


    “將軍,血衣軍那邊還能好些,狼騎這邊攻城受阻,直到現在還沒有衝上去,您看。。!”旁邊的副將沉聲拱手道。


    慕容隼當即厲聲道,“給我打!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魚化城,我就不相信這魚化城是鐵打的,他寧延能打下來,我慕容隼就打不下來了!”


    “是。”副將無奈,隻得退下,再度調遣兵馬往城頭壓去。


    戰鬥持續了兩個時辰,看樣子慕容隼並沒有要撤兵的打算,城頭上的神虎軍將士和地蟒軍將士經過兩個時辰激戰,大家體力開始逐漸有些跟不上,傷亡逐漸大了起來。


    東段城牆上,舒鈞渾身是血,手中的長柄刀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了,原本幹淨的城牆上掛滿了血汙,幾乎找不到一塊幹淨的地方,剛剛殺退一波血衣軍,城頭的將士迅速打掃戰場,將這些北蠻軍的屍體扔下城牆後一個個靠在城垛上連動都不願動,對他們來說,這可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看到一群將士靠在城垛上張著嘴巴睡了過去,舒鈞趕緊上前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醒來後的將士驚訝起身剛準備喊一句將軍,被舒鈞按下去,“這個時候千萬別睡,萬一有蠻子衝上來一刀給你抹了脖子你都不知道。”


    “是,將軍,我們知道了!”小將士尷尬的摸了摸腦袋,點頭說道。


    舒鈞擠出一絲笑意,輕輕拍打了一下他們的肩膀聊表安慰,隨後便起身繼續朝前走去。


    走著走著就聽到了司徒景春的聲音。


    這個時候的司徒景春靠在城垛上,旁邊圍了一圈的地蟒軍將士,他們正聽著司徒景春和公子的故事。


    其中一個年紀稍小的將士抱著自己的武器,驚訝的問道,“司徒將軍,你當時真和公子動過手?”


    司徒景春拍了拍胸膛,“這還有假,我給你們說,當時要不是你們嫂子攔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嘁!”旁邊將士顯然不信司徒景春的說辭,“司徒將軍,我咋這麽不信呢?公子多厲害啊,慕容灼灼在他手上都占不到便宜,會輸給你?”


    司徒景春嘿嘿一笑,挺起胸膛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們見過五年前的公子嗎?都沒有吧!但我見過!”


    就在司徒景春還想繼續吹下去的手,背後突然響起舒鈞的聲音,“巧了,我也見過!”


    聲音一響,司徒景春就知道要完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四周的地蟒軍將士噌一下全部起身,挺直身子喊道,“舒將軍!”


    司徒景春苦笑道,“舒將軍,您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舒鈞笑著一拳打在司徒景春胸口,“你小子,我要不來,還不知道你這麽能吹啊!”


    “哈哈哈。。”身邊的將士都跟著笑了出來。


    “將軍,我這可不是吹牛,我這說得都是實話。。”司徒景春還想挽迴一下他那掉在地上的臉麵。


    但是麵前的舒鈞可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一臉嫌棄的說道,“得得得,你那點破事還好意思那來說,要我給大家說說到底怎麽一迴事嗎?”


    “不是,將軍,我看就沒有這沒必要了吧!”司徒景春聽後趕緊跑過去攔住舒鈞,生怕舒鈞嘴巴一塊,把自己當年的破事全抖出來。


    “舒將軍,司徒將軍有什麽事啊!您給我們講講唄!”旁邊的小將士好奇的問道,身後的將士也跟著起哄讓舒鈞給他們講一下。


    舒鈞一視同仁的假裝生氣道,“哎哎哎,一個個的瞎起什麽哄啊!真想聽你們司徒將軍的往事啊!”


    “想什麽呢,一群小屁孩。。”司徒景春還在打著哈哈。


    舒鈞微微一笑,“這樣吧,等這場仗打完,我讓你們司徒將軍給你們講怎麽樣!”


    “舒將軍,真的嗎!”旁邊的小將士很是激動的說道。


    “當然,本將軍說話算話!”舒鈞一口應下。


    這下換司徒景春難受了,司徒景春拍著額頭苦笑道,“這下壞了,本將軍英明不保啊!”


    話音落地,四周的將士們又齊齊笑了出來。


    玩笑還未開完,號角聲便響了起來,是北蠻特有的牛角號角,聲音粗獷沉重。


    突如其來的號角聲讓城頭上的眾人警覺起來,剛才還嬉笑的將士反手拿起各自武器護在充滿血腥味的城頭上。


    舒鈞與司徒景春並肩而立,站在城垛上朝前方看去,慕容隼以狼騎做先鋒,讓血衣軍藏在狼騎之後,城牆下的屍山血海並不能阻止慕容隼要拿下魚化城的決心。


    “這慕容隼還真是難纏!”司徒景春握拳說道。


    舒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沉聲道,“在堅持一個時辰,天就黑了,到時候就算他慕容隼想攻城也沒機會了。”


    司徒景春點了點頭,轉身說道,“兄弟們加把勁,在堅持一個時辰,扛過了今天,晚上咱們喝羊肉湯。”


    “好!”城上的將士激動的喊著。


    與此同時,陳令樞也爬到了城牆上,望著堆在角樓裏蓋著白布的將士屍體,不免長歎一聲,角樓外,神虎軍將士和地蟒軍將士還在搬運著陣亡的兄弟的屍體,看到青衫在身的陳令樞後都會喊一聲軍師好。


    陳令樞頷首示意,也不怕弄髒自己的衣服,也跟著幫忙搬運屍體,遠在蒼同城的徐天亮早已聯係好了劉家商會,現在軍情緊張,沒那麽多人手幫忙把犧牲兄弟們的屍骨運迴來,隻能拜托劉家商會將這些戰死他鄉的兄弟們帶迴家,對此劉老爺子沒多說什麽,直接就應下了。


    恰巧路過角樓的舒鴻看到一襲青衫的陳令樞在幫著搬運犧牲將士的屍體,趕忙衝過去喊道,“軍師?您怎麽在這!您快出來,這些體力活交給手下兄弟就行!”


    陳令樞拿起一塊白布蓋在旁邊被一刀割喉的神虎軍小將身上,而後神色凝重的起身出去,出去後原本幹淨的衣衫百年的汙敗不堪。


    舒鴻伸手扶著陳令樞走出來,看著他那衣服說道,“軍師,上麵太危險了,我派人護送您下去,您剛好去換身幹淨的衣服。”


    “這有何妨?土龍山上夫人一介女流都能進入軍營,我這堂堂七尺男兒豈有退縮之理?”陳令樞一臉嚴肅的說道。


    “可是軍師啊,這公子走之前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末將照顧好您,確保您的安危,您就算不考慮您自己,也替在下考慮考慮,這公子迴來要是知道了我讓您上了城頭,非得賞我二十軍棍不可!”舒鴻不死心的說道。


    陳令樞無奈說道,“你怕什麽,我不說你不說,他怎麽知道!我就上來看看戰場形勢如何,在下麵我也待不住。”


    舒鴻無奈,邊走邊說道,“情況是不容樂觀,我們這北麵還好,城下的狼騎雖然多,但借助這些守城器械,他們也打不上來;二弟那邊情況就有些嚴峻,血衣軍的戰鬥力當真不容小覷,這些血衣軍三番兩次的攻上城頭,好在是地蟒軍足夠強硬,才將他們逼退;現在想想,這林將軍的騎兵當真有點厲害,竟能殲滅兩萬血衣軍!”


    “大舒將軍,聽你這麽一說,魚化城的情況是不容樂觀啊!這才是第一天,就打的這麽艱難;剛剛我身邊那孩子,看著也就十七八歲,正是大好年華啊,哎!”陳令樞感慨道。


    舒鴻此時心情也很沉重,“軍師,我大概估算了下,就今天這種傷亡打下去,魚化城最多守十天,十天後要是公子拿不下懸壺城,我們就真的要以身殉國了!”


    陳令樞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舒鴻,“別擔心,對公子有點信心。”


    “唿!”舒鴻長舒一口氣,“希望如此!”


    “嗡,嗡,嗡!!!”城下沉悶的號角聲響起,舒鴻一個箭步衝到城垛邊上,俯首看去,城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北蠻狼騎,當即一拳砸在城牆上,“這慕容隼又來了。”


    陳令樞也來到城頭上,探頭看去,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北蠻狼騎但是看的就足夠讓人絕望,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攻打魚化城是慕容隼的釜底抽薪之計,隻有拿下魚化城他才能斷了公子退路,將公子困在懸壺城,大舒將軍,這魚化城萬不可丟啊!”


    “軍師放心,還是那句話,人在城在,人亡了城都不能丟!”淑鴻神色凝重的說道。


    陳令樞沉聲說道,“城要守住,人也要活著!”


    舒鴻點著頭笑了笑,“多謝軍師,我明白。”


    說完後舒鴻喊來左右親衛,“你們將軍師送迴去,一定要保證軍師的安全。”


    “是。”兩名親衛拱手喝道。


    陳令樞起身,臉色低沉,“大舒將軍,辛苦你了!”


    說罷就在舒鴻左右親衛的保護下走下城牆。


    陳令樞走後,舒鴻深唿吸一口氣,眼神陰冷的來到城牆上,低頭看著下麵這些蠻子,沉聲吼道,“準備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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