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土龍山上大軍嚴整,穿上白衫的寧延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這次他不僅要與土龍山上的將士們一起血戰到底,還要向天下宣讀一份英雄令。


    “敬天下英豪:蓋聞血性之士立身為國,雄誌之士心懷天下;自永平年始,北蠻異族軍心叵測,對我大奉國土虎視眈眈,多次興兵南下,欲行侵略之事,然我大奉邊關將士守土有責,舍生取義,戰死邊疆;然其北蠻兵多將廣,詭譎怪異,多次行軍與無常,我邊境兩州將士自知不敵與異族,然我等一心報國,必當死戰不退,非以名利而迎敵,而以大義而行事,外敵強橫,我兩州將士非死不足以明誌,非決死而無以護國,今以天下大義為名,邀天下英豪共赴土龍山,與我兩州將士同抗外敵,羅落邊境,舉武楊威,匡扶社稷,此乃報國舉義,名留青史之幸事;吾名寧延,位居三品之州牧位,以身為令,舍身土龍山,舉兵震寰宇,揮師平亂寇,夙夜憂歎,不曾馬虎一二,今時乃報國之士肝腦塗地之時,乃英雄男兒血性圖國之際,願天下血性男兒肩扛家國,心懷大義,兵伐異族,護我大奉江山!佑我身後子民!”


    何為英雄令,天下英豪風雲際會之令,廣邀天下豪傑共抗外敵之令。


    既然你苗堂之上的顯貴願意做這個冷眼旁觀之人,那你就做好了;天下人天下事,這天下總有英雄願意站出來,血灑疆場,護國安邦。


    這是大奉男兒的血性,是大奉江湖的傳承,更是大奉百姓骨子裏的家國大義!


    。。。


    寧延的天下英雄令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管是大奉武林還是朝廷都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身為大奉天子的高昌在看到手中的英雄令後,尤其是在看到後麵的署名是定州牧寧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怎麽可能呢?寧延不是已經死了嗎?這。。這怎麽會!


    顧北思站在高昌麵前,一句話也不不敢說,高昌直接氣的將手中的英雄令甩在桌上,怒聲說道,“誰能告訴朕這是怎麽迴事?這寧延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他要是死了,又是怎麽突然活了過來,朕需要一個解釋!”


    顧北思在看到這封出自寧延手中的英雄令後,也是不敢相信寧延還活著,“陛下,這天下斷無起死迴生這種逆天之術,這封英雄令隻能說明寧延從來就沒有死過,他一直都活著,他騙過了北蠻,騙過了您,騙過了天下。”


    “好一個瞞天過海啊!”高昌激怒反笑,盯著顧北思說道,“他寧延不是廣邀天下英豪嗎?朕讓他邀,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麽本事能召集天下英雄幫他死守項州。”


    顧北思低頭拱手,不敢多言。


    。。。


    寧延的英雄令傳的很快,當然這少不了飛鴻的暗中幫助。


    位於象州的宿山宮接到了寧延的英雄令,時任宮主張卿看著手中的英雄令默默感慨道,“寧兄,我就知道你不會出事。”


    張卿來到去閑亭,林北陽走後就從未飲過酒的他讓門中弟子抱來一壇美酒,他一碗接一碗的喝著,大口豪飲才有喝酒的痛快。


    對於英雄令,門中弟子看法不一,有的弟子義憤填膺,想要前往土龍山抗擊北蠻;也有的弟子覺得北蠻南下是國家之事,自有大奉軍隊在前麵頂著,他們宿山宮何必參與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對此門中弟子吵成一團,然而到底要不要做這個英雄令中的英雄,說到底關鍵還是在張卿身上。


    他張卿的一生說來也是坎坷,年幼喪母,父親一代槍王袁震山為求保全其性命將其送至宿山宮張宮主門下,從槍王之子搖身一變成為了宿山宮的少宮主,時間流逝,父親為了執念犧牲在了太華山,張宮主坐化後將整個宿山宮交到了自己手中,這些年宿山宮情況不妙,與朝廷州府摩擦不斷。


    他張卿也在竭力尋求宿山宮的新出路,寧延的英雄令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為人為己,為了身後的宿山宮,也為了宿山宮後的大奉。


    將手中的瓷碗丟在地上,這位年輕的宿山宮宮主在此刻下定了一個決心。


    。。。


    潞州,聚賢莊。


    莊主鄧芝看著手中的英雄令,在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兩側的琅岐坎和蘇敏,沉聲道,“英雄令是寧州牧發的,他還活著,但是項州情況很不樂觀。”


    蘇敏接過鄧芝手中的英雄令,看完後,臉上神情既有高興也有擔憂,高興的是寧延還活著,但擔憂的也有,那便是信中的項州危機。


    看完信後的女子轟然起身,衝著鄧莊主拱手道,“莊主,蘇敏請辭前往項州,公子對我有大恩,我能有今天一切,全是公子所賜,如今公子遭此大難,我不能坐視不管。”


    鄧芝神色複雜的看向蘇敏,“戰場不比江湖,那裏沒有人情世故,去了戰場你就隻有兩種結局一是生,二是死,你可要想好了。”


    蘇敏神色堅定,“生亦何防,死亦何處,蘇敏不求名不求利,隻求報恩,對得起自己良心。”


    鄧芝看著蘇敏,欲言又止,這個時候旁邊的琅岐坎也開口了,隻見他低頭頷首,“莊主,寧兄對我也算是有些恩情,所以,我也在此向您請辭。”


    “你們,你們都要走嗎?”鄧芝意外的看著琅岐坎,“狼主,怎麽連你也。。我鄧芝並非貪生怕死之人,但是為了一封英雄令就要茫然搭上自己性命,這樣真的合適嗎?”


    琅岐坎緩緩起身,這位在聚賢莊已有一席之地的狼主徐徐說道,“莊主,寧兄是個什麽樣的人,想必您也清楚,我與蘇姑娘也清楚,不到萬不得已,他又豈會向天下寫出這份英雄令呢?為了他寧延自己也好,為了項州也罷,亦或者真是為了大奉,但當他將這份英雄令寫出來的時候,他就是真正的英雄;莊主,聚賢莊為何而立,不就是為了一份心中的大義嗎?敢問莊主,保家衛國,抗擊異族,算不算是大義呢?”


    此時的鄧芝看向兩人,竟是從兩人眼中看出了自己心中的怯懦,他起身搖頭道,“大義,多少年沒有聽過這個子了,溫室裏待久了,竟是忘記擦拭自己的獠牙了,武林江湖,大義當先,保家衛國就是最大的義。你與蘇姑娘是為報恩也好,是為大義也罷,我鄧芝都願意與你們一起,共赴項州。”


    “真的嗎,莊主?”蘇敏意外萬分,“您真的願意與我們一起去項州?”


    “這可是英雄令啊,我鄧芝雖不敢自詡為英雄,但也不能讓自己成為狗熊吧!”鄧芝笑著說道,“若是能在有生之年殺幾個蠻子,那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莊主,我們也要去!我們也要殺蠻子,我們也要做英雄。”


    “對,莊主,我們也要一起去。”


    “莊主,我也要去!”


    。。。


    聚賢莊正廳內人聲鼎沸,門中弟子熱情高漲,紛紛表示願意前往項州前線抗擊北蠻。


    鄧芝起身,看著下麵高唿大義的門中弟子,心中很是欣慰,“諸位,聚賢莊因為有你們才叫聚賢莊,我鄧芝以聚賢莊莊主身份向天下宣布,聚賢莊即日起響應寧州牧英雄令,啟程北上,抗擊敵寇。”


    熱血武林從不缺少英雄豪傑,他們用大義撐起大奉武林的天,也替大奉挺起了壓不彎的脊梁。


    。。。


    潞州,新陳城,韓府。


    韓瞻將英雄令放在了父親韓碩麵前的案幾上,沉聲說道,“爹,寧兄沒死,他不僅沒死,還發布了天下英雄令,邀請天下英雄共赴項州。”


    韓碩疑惑嗯了一聲,而後放下手中的書冊,拿起桌上的英雄令,看完後眉頭緊鎖,“天下英雄令,看來項州情況不容樂觀啊,朝廷不肯出兵,寧延要想死守項州也是有些力不從心,這英雄令是他的無奈之舉,依托大奉武林之力,合擊抗敵。”


    “爹,有時候我就不明白,這朝廷都在想什麽啊?這北蠻都打到家門口了,還在那裏明爭暗鬥的,難不成是真的想把項州拱手相送不成?”韓瞻搖頭問道,這些年朝廷有意發展各州軍隊,看似說是在積蓄國力,以備外患,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在防賊,而且防的還是家賊。


    韓碩捋著胡須說道,“瞻兒,不在高位,不知其思,寧家一門五虎,大奉已有真龍,豈可允許五虎並存,天子有意借助北蠻來對付寧家,寧家處境萬分危險啊。”


    “爹,這天子對付寧家是權力爭奪,可這項州國土和百姓呢?他們是無辜的啊!”韓瞻無奈說道。


    韓碩抬頭看向自己兒子,而後歎息道,“這項州,咱們不能去。”


    “啊?”韓瞻有些發懵,不解的看著自己老父親,“爹,這是為何啊?匡扶天下,保護百姓不是咱們法家責任嗎?如今在項州萬分危急之時,難道咱們要做縮頭烏龜嗎?”


    “瞻兒,這並非是一封英雄令的事,而是權力的交鋒博弈,法家歸屬九流,一旦九流站在了寧家這邊,那對寧家來說,不是好事,搞不好會適得其反,加劇朝廷和寧家的矛盾,到時候縱使北蠻能退,朝廷這邊也不會放過寧家。”韓碩搖頭苦笑道。


    韓瞻低著頭沉思,有些不甘心的歎著氣,“那咱們真就袖手旁觀嗎?”


    韓碩將聚賢莊鄧芝的來信拿了出來,“當然不是,這是鄧芝的來信,他們聚賢莊已經決定響應英雄令,前往項州了,聚賢莊說起來也是民間組織,稱不上九流,他們前去項州,朝廷是不會多說什麽的,鄧芝他們去,也算是我們法家的盡了一份力了。”


    韓瞻輕聲點頭,雖說是心中可惜,但也算是能盡些心力,“爹,那朝廷和寧家恩怨到底何時才能結束。”


    韓碩起身,神情嚴肅,“龍虎相鬥,必有一傷。”


    這句話既像是答案,又像是歸宿。


    。。。


    柳州,徽山塚。


    掌門李長賀帶著寧延的英雄令來到老州牧陸涼慶的衣冠塚前,將寧延的英雄令放在老州牧的墓碑前,沉聲道,“陸州牧,記得你生前最為記掛的便是寧家和項州,我李長賀這輩子頂著掌門之名卻沒做出什麽大事,這次我決定帶著門中弟子去一趟項州,替你去看看項州。”


    身後的大弟子陳斌來到師父麵前,拱手道,“師父,門中弟子已集結完畢,就等您一聲令下,我們便可啟程北上。”


    李長賀微微頷首,衝著陸涼慶的衣冠塚重重的鞠了一躬,而後轉身道,“北上!”


    。。。


    汕州,東越巫門。


    少門主百裏重霄帶著來自千裏之外的英雄令來到父親百裏葉鳴麵前,百裏葉鳴自是明白二字心中所想,看著已經成長起來足以頂天立地的二字,百裏葉鳴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去吧,做你想做的吧。”


    百裏重霄跪地叩頭,“謝父親。”


    。。。


    蜀州,苗疆。


    參蠱環顧四周,下麵坐著的都是苗疆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公主參離,重司易燦,花間市的鮮辛全部列席在此。


    “大祭司,我們要出兵北上嗎?”易燦皺眉問道。


    大祭司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苗疆乃蜀州部族,是百姓權力的代表,一旦公開支持了寧家,那就等於是和朝廷翻臉,我蜀州十年前剛經過一次大難,經不起第二次了。”


    “老爹,你這是不管寧延了嗎?”參離起身激動說道。


    “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參蠱無奈說道,“苗疆真的是有心無力,不過我相信,大奉自是有心懷天下的正義之人,有他們在,寧延自是無恙。”


    “公主,大祭司說的有道理。”易燦在旁勸道,“苗疆不是武林宗門,有些事情不得不考慮的多一點。”


    參離緊握雙手,現在的她也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道理她也懂,她隻是不想看到寧延一個人站在項州邊境上對抗北蠻,是英雄,就不該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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