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疾馳,無人駕駛的馬車不受控製的往前衝去,馬車內的文昭旻死死抱著小王爺,在車廂中左搖右擺的晃著。


    與此同時,一位中年男子身披黑色長袍,身後跟著一眾黑衣人正往昆山方向狂奔而去;突然,遠處一輛疾馳的馬車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男子神色嚴肅的抬手悶聲說道,“停!”


    身後黑衣人一字展開,齊刷刷的將右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馬車越來越近,在看到居然是無人駕駛後,男子揮了揮手,身旁的手下會意而去,騎馬靠近疾馳的馬車,一躍而起,跳上狂奔的烈馬,死死的勒住韁繩,愣是將發狂的烈馬給拉停了下來。


    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路中央,中年男子小心的走過去,站到馬車旁,聽到裏麵有女人和小孩的哭聲後,直接大手一揮,真氣橫掃而過,直接將馬車蓋給掀翻了。


    “啊!”馬車內的文昭旻抱著小王爺發出尖利的叫聲,經過剛才一戰的文昭旻早已是驚弓之鳥,抱著南槿的身體不停的發抖,甚至連頭都不敢抬。


    中年男子並未著急動手,而是圍著兩人看了許久,很快,他便注意到了女子懷中的稚童,孩子手裏握著一把金簪,比起狼狽的兩人,那株金簪實在太過耀眼,男子一眼便注意到了孩子手中的金簪,隨即便想拿過來。


    但卻不曾想孩子在他碰到簪子的一瞬間直接一把將簪子抓了迴來,同時瞪著水靈的眼睛看著他,“這是母後留給我的。”


    聽到母後兩字的文昭旻趕緊捂住高南槿的嘴。


    但是這兩個字依舊是觸及到了男子的神經,男子眼神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件丟失很久的寶貝似的,當即俯下身子,皺眉說道,“你說什麽,這。。這是你母後給你的?”


    這次小孩子怎麽也不肯說話了。


    中年男子看孩子半天不說話,右手張開,真氣掠過,那把簪子直接從小男孩手裏飛到了他手中,此時的小男孩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小貓,直接咋唿起來,衝著男子大喊,“還給我,把母後的簪子還我,你還給我。。”


    文昭旻死死拉著高南槿,帶著哭求一個勁的央求道,“少爺,別亂說話,求你了,別亂說話。。”


    此時的高南槿完全聽不進文昭旻的話,很是任性,不停的大喊著。


    中年男子細細打量這簪子,他完全可以肯定,這簪子就是出自宮中的,當他看到簪子上的鳳釵紋飾後,心頭猛然一動,試問這天下,敢戴鳳釵的能有幾個人?


    在小孩大聲的吵鬧中,年過半百的中年男子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南槿都愣住了,隨後當著身後手下的麵,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沒錯,他就是跪了下來,衝著馬車,衝著馬車裏的稚童。


    身後黑衣人都驚呆了,他們麵麵相覷,實在是想不到雍州居然有能讓他們老大跪地的人。


    隨後中年男子紅著眼睛看著這個素未謀麵的稚童,雙手恭敬的將金鳳釵送上,同時大唿道,“太子殿下,老臣終於找到你了!!曹子薑拜見太子殿下!!!”


    這一聲太子殿下讓文昭旻瞬間有些不知所措,曹子薑一開口,身後的黑衣人齊刷刷翻身下馬,右手握劍插在地上,齊刷刷單膝跪地,“拜見太子殿下!”


    南槿怯生生的看著文昭旻,小心翼翼的拿過曹子薑手中的鳳釵,然後一頭埋進文昭旻懷裏大哭起來。


    曹子薑起身擦掉眼淚,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剛剛稷陽首領的威嚴,倒像是一個受在家中等待孩子迴來的老翁,他不知所措的守在高南槿身邊,一雙手不知道放在那裏,想開口也無從開口,就這麽直愣愣的站在那,邊哭邊笑。


    突然,前麵煙塵四起,馬匹疾馳,正是楊修客帶著殺手衝了過來,楊修客手握大刀狂奔而來。


    曹子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群不速之客,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用想都知道這一路走下來高南槿過的多苦,本來就是大奉老臣的曹子薑哪能看著太子殿下受這種委屈,體內真氣暴漲,天地風雲凸現,昔日中府高手的威壓重現天日。


    曹子薑站在馬車後麵,將文昭旻和高南槿護在身後,大喝道,“稷陽!”


    “在!”身後一眾黑衣人瞬間起身上馬,眨眼功夫便齊刷刷的站在曹子薑兩側。


    這個時候的楊修客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趕緊勒馬停住,但是在看到麵前一排排手握鋼刀的黑衣人時,就知道碰到硬岔了,可是高南槿就在距離自己不到百米的距離,他辛苦這麽久如今眼看就要得手了,難道讓他就此放棄嗎?


    絕對不可能!


    “哇!”高南槿直接扯著嗓子哭了起來,“文姐姐,我想母後,我想長生哥哥,我想陸姐姐,我想他們。。”


    本就委屈的文昭旻聽到南槿話後也委屈了起來,抱著南槿哽咽道,“沒事不哭,不哭,他們都在天上看著咱們呢,咱們不能哭,不能哭。”


    高南槿的話就像是一根根針,刺痛著曹子薑的神經,若是景文皇帝還在,中府還在,太子殿下豈會受這種委屈?


    曹子薑臉色動容,雙臂竟是不自覺的顫抖起來,這一路就經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讓本該衣食無憂的太子殿下哭的這麽傷心。


    楊修客抬起臨淵大吼道,“不管你們是誰,奉勸你們別多管閑事,免得惹禍上身。”


    本就在氣頭上的曹子薑聽到楊修客不知好歹的話後,直接怒火攻心,頭頂驚雷陣陣,曹子薑直接怒吼道,“多管閑事?小子,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中府的厲害,來人!”


    “在!”稷陽弟子齊刷刷大喊道,聲音震得楊修客都嚇了一大跳。


    “給我殺!”曹子薑一聲怒吼,身後稷陽弟子直接縱馬揮劍衝了上去,看著喊聲震天直衝自己而來的黑衣人,楊修客都傻眼了,“這群人想幹什麽,不想活了嗎?給我衝,殺了他們,帶小王爺迴去請功。”


    楊修客與身後的手下也第一時間也衝了上去,夕陽漸落,前方戰場卻是刀光劍影。


    廝殺震天,當稷陽的弟子一個接一個從文昭旻他們身邊縱馬而過的時候,文昭旻才緩過神來,意識到從今天開始他們終於不再是擔驚受怕的逃難者了,想到這裏的她更是喜極而泣,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高南槿慢慢從文昭旻懷中掙脫,看向前方的戰場,真氣密布的戰場悶聲如雷震,曹子薑一馬當先,拂袖而起,怒火中燒的他抬手就是一掌,重重的砸向楊修客,楊修客抬到橫檔,但是曹子薑的實力遠勝長生太多太多了,這一掌拍在楊修客的臨淵刀上,直接連人帶刀都給拍飛了出去。


    楊修客都愣住了,這怎麽高南槿身邊還有高手?


    曹子薑懸空而起,頭頂烏雲密布,真氣肆虐,身後空氣突然開始扭曲,隨後從丹田溢出的真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身後匯聚,緊接著,一扇足有十丈高的大門赫然出現在半空,門前的曹子薑不怒自威,此刻的他就像一尊天神。


    楊修客不甘示弱大喝一聲,提起臨淵刀就衝到了半空,而後真氣縱橫,一招力劈華山從空而降,直衝曹子薑而去,臨淵刀後的真氣甩出一道數丈長的虹尾,看上去極盡炫目。


    長虹大刀瞬間砍下,曹子薑麵色平靜,緩緩抬手,身後大門驟然打開,緊接著整個門中一道真氣光柱猛的衝了出來。


    “轟。”絢麗的真氣光柱幾乎蓋住了整個天空,楊修客的大刀剛好砍在上麵,想象中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的畫麵並未發生,這一刀就好像是砍在了堅硬如鐵的頑石上一樣,絲毫不得寸進。


    楊修客牙關緊咬,能有如此實力的高手整個大奉都找不出幾個人,這高南槿身邊為什麽總是有這麽多的高手呢,難道他就真的命不該絕嗎?


    不會,一定不會!


    劇烈的真氣碰撞讓楊修客眼角,鼻尖開始往外滲血,牙關緊咬的他死死盯著麵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真氣光柱。


    “啊!”怒吼一聲,臨淵刀上真氣更盛,曹子薑依舊是麵不改色,而後怒聲而起,“狂妄小人,還不受死!”


    這一聲怒吼讓楊修客瞬間心如死灰,可他又不甘心就這麽被殺,高南槿就在麵前,好不容易到手的鴨子絕不能在飛了,眼前的景色開始變成血紅色,手中的臨淵刀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距離戰場不遠處,李仁禮正帶著手下狂奔而來,在看到不遠處突然驟變的天象後,猛然攥緊了韁繩,而後大聲喊道,“曹大人遇到麻煩了,我先過去,你們盡快趕過來。”


    “是。”身後稷陽手下齊聲喊道。


    隻見李仁禮猛然跳起,一道真氣揮出,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現之時,已經離開百丈有餘了。


    戰場中心,楊修客還在苦苦支撐,可他的手下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在人數和實力數倍於他們的稷陽麵前,連半炷香的時間都沒有挺過去,稷陽弟子手起刀落,清一色的屍首分離,這種手法熟練的讓人可怕。


    可別忘了,他們的前身可是中府,那個讓天下聞風喪膽的中府。


    曹子薑靜靜的望著楊修客,倒是沒想到楊修客能抗這麽久,但也隻能是這麽久了,很快,曹子薑就宣判了他的死刑,“忤逆小人,真龍血脈豈是爾等所能觸碰玷汙的,今日老夫便要替天行道,送爾等歸西。”


    “老東西,你到底是誰?”楊修客卯足了力氣吼道,渾身青筋暴起的他看起來格外可怕。


    真氣越發濃鬱,曹子薑靜靜的看著楊修客,沉聲道,“中府,曹子薑!”


    “中。。中府?”這個本該消失在曆史中的名字突然出現在楊修客麵前,聽的楊修客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此時的他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正盯著戰場目不轉睛的小王爺高南槿,好像明白了什麽。


    “哈哈哈哈。。”楊修客發出絕望的笑聲,而後大喝道,“這就是天命!”


    “轟。”話音剛落,楊修客手中的臨淵刀赫然斷裂,連同身後的真氣虹尾以及楊修客一起消失在了曹子薑的真氣光柱中。


    炫目光柱從半空劃過,真氣消散後,天空竟是掛了一道彩虹。


    曹子薑看著高南槿,高南槿也看向了曹子薑,稚嫩的高南槿衝著他笑了笑,剛剛還是鐵麵嚴肅的曹子薑竟也是笑了出來,而後高南槿輕輕拉起旁邊文昭旻的手,指著半空說道,“文姐姐,你快看,彩虹!”


    是啊,那是經久不易才盛開的彩虹,而長生卻倒在了彩虹出現的前一秒,他本來也是有機會看到這片彩虹的。


    “嘭。”一個身影赫然裸地,白衣男子手持扇子出現在文昭旻和高南槿身旁,高南槿下意識的朝著文昭旻身後縮了縮,落地的男子抬頭看了一眼曹子薑,曹子薑衝著他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李仁禮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一生都在為高氏皇族效力的他,在看到景文皇帝遺孤後,一時也是有些激動,眼淚嘩一下就湧了出來,“臣,中府李仁禮拜見太子殿下。”


    李仁禮剛剛跪地,身後便傳來陣陣馬蹄聲,稷陽弟子蜂擁而至,曹子薑應聲落地,一眾稷陽弟子將文昭旻和高南槿圍在了一起。


    一眾黑衣在身的稷陽弟子,齊刷刷的翻身下馬,將佩刀倒插在地,朝著高南槿的方向單膝跪地,起身喊道,“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太子殿下!”


    第一次經曆這種畫麵的南槿還有些不習慣,他下意識的握住文昭旻的手,茫然,畏懼,不知所措充斥在他稚嫩的臉龐上。


    文昭旻輕輕鬆開他的手,將他往前推了推,她笑了,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大膽的往前走吧,這些本就是你該擁有的。”


    南槿往前挪動腳步,手中握著董太後留下的鳳釵,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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