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啕痛哭的寧喻因為身體有恙,直接給哭暈了過去。


    看著寧喻哭昏了過去,直接把結界外的李清兒嚇壞了,隻見她不停的捶打著結界,心急如焚。


    寧延來到兄長麵前,長袖揮舞,散去結界。


    外麵的李清兒直接撲到寧喻麵前,不停的喊著丈夫的名字,寧喻沉聲道,“四哥他沒事,隻是過於激動,哭暈了而已,過一會醒來後就沒事了。”


    李清兒看著寧延,表情複雜,有一種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感覺,寧延也沒指望李清兒能說什麽。


    很快,李清兒便招唿店中小二將寧喻扶到房間去休息。


    “他是我哥,我其實不想這麽說的,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為我真是什麽大逆不道之徒呢?”寧延訕訕笑道。


    李清兒迴頭看向寧延,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努力想擺出一副堅強的女主人姿態,“你四哥也是個苦命之人。”


    “天下百姓,誰不苦。”寧延沉聲感慨。


    一句話說的李清兒不知道如何反駁,寧延轉身,望向走廊旁的水池,沉聲一笑,“四哥醒來後,告訴四哥,想迴來就迴來吧,不想迴來也給家裏來個信,別讓人太擔心。”


    說完,直接從腰間取出一疊銀票塞到李清兒手中,銀票的麵值最小都是一百兩。


    這麽多的錢李清兒是怎麽也不會收的,當即就要拒絕寧延,“不,五公子,這錢太多了,我不能要。”


    “如果你和四哥還認我這個弟弟的話,就收下這些吧,這個樂館現在也算是寧家的產業了,我來的時候看到旁邊的店鋪都在轉讓,剛好趁此機會盤下這些鋪子,把樂館做大做好,剩下的錢也能買些補品給四哥調理身子,法家公子韓瞻與我交情匪淺,若是在新陳碰到了什麽擺不平的事可以去韓府找韓瞻公子,以他在潞州的聲譽,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寧延一邊給李清兒塞錢,一邊輕聲說道,語氣輕柔,和麵對四哥寧喻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李清兒忍著淚水不停的謝著寧延,她這個給人彈曲的丫頭雖然有著殷都禦樂府的身份,但在殷都那些門閥眼中,依舊是下九流;當年寧老爺子和夫人不肯接受她她是能理解的,隻不過她沒想到寧延居然就這麽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你。。你肯認我這個嫂嫂?”李清兒的語氣高興中帶著些委屈,歌姬樂師這個身份給了她太多的不公平和莫須有的白眼,她所承受的委屈其實也不少。


    那些門閥貴族在給門中男子挑選妻子的時候,首先看中的就是出身,女子出身可以不高貴,但絕不能下九流,但是在大奉這個對底層女子極其不公平的國度,那些家中有女子的人家,既要生存又要讓女子出身不受外人詬病實在是太難了。


    很多窮人家的女子要麽選擇給有錢人家做丫鬟,要麽選擇勾欄賣命,忍受他人白眼用取悅他人來活命,其實這些勾欄女子和青樓女子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她們用自己的本事來養活自己,她們值得尊敬,而不是遭受唾棄和白眼。


    對於女子,寧延一直記得母親的話,女子在世,本就艱難,就算你保護不了她們,但至少可以做到不傷害他們。


    一直以來,寧延就沒有看不起過李清兒,相反在他眼中,四哥能娶到李清兒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四哥都說了,你是他夫人,事實擺在眼前,我為什麽不承認?”寧延的一個反問讓李清兒破涕為笑。


    “謝謝。”


    被承認身份的李清兒高興不已,一句謝謝雖不足以表達心中喜悅激動,但現在的她能說出的隻有謝謝二字。


    寧延淡然揮手,歎氣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走了,希望下次再見能是在項州。”


    “嗯。”李清兒輕輕頷首。


    送走寧延後,李清兒眼淚瞬間蹦出,擦掉眼淚的她收好銀票,往內堂走去。


    寧延的到來無疑是給了他們這個小家一份希望,一個依靠;既幫寧喻走出了陰影,又肅清了李清兒心中的擔憂,那麽接下來,他們夫婦二人要做的便是好好生活,努力生活,早日迴到項州。


    這是寧喻醒來後親口說的。


    。。。


    夜幕來臨,寧延重新迴到韓府。


    年輕的錦衣公子端坐在桌邊,眼觀鼻鼻觀心。


    剛探望完四哥迴來後的寧延跟個無賴一樣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手裏抓著蘋果,哢嚓哢嚓的咬著,完全把這裏當成自個的家了。


    無奈的韓瞻睜開眼睛,起身看向寧延,剛走兩步就停了下來,思索一番後又往前走去,走到跟前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隻能拂袖離開。


    寧延看著這走來走去,猶豫不決的法家公子,一邊嚼蘋果一邊說道,“韓大公子,想說什麽就說吧,又沒有外人。”


    聽到這話的韓瞻直接快步走到寧延身邊,氣唿唿的說道,“反正我不同意你去靖州,你還是直接迴項州比較穩妥。”


    寧延直接從床上做起來,用一種無語的眼神看著韓瞻,“怎麽?你也怕我真被人殺了啊。”


    “寧兄,你就別烏鴉嘴了,我倒不是害怕你在靖州出事,你想想從靖州迴項州,肯定要過定州,那定州牧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啊,這要是被他給抓到把柄了,他不得玩命的坑你啊,在蘇州的時候你本來就惹了大禍,現在事能少點就少點吧。”韓瞻在旁邊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寧延略微沉思一會後緩緩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不聽。”


    “。。。”韓瞻額頭瞬間一道黑線。


    寧延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後說道,“去靖州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想去法相寺看看沈大師,他對我有恩,至於定州我還真沒想這麽多,不過若是那個不長眼的州牧敢惹我,我寧延也不是軟柿子,不介意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當年你會出走殷都了。”韓瞻無語的指著寧延說道,“就是一個不信邪。”


    “我寧延就是命硬,死不了。”寧延笑著說道。


    韓瞻無奈,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祈禱寧延一路順風,別出大亂子。


    “對了,問你件事,你這年齡也不小了吧,真不打算這個姑娘啊?”寧延突然扯到婚姻問題,倒是把韓瞻問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這好端端的又說這個,我說了我不著急。。”韓瞻趴在桌子上無語的說道。


    寧延快步來到韓瞻麵前,搬了個椅子做到他對麵,“你真不著急啊?還是心有所屬啊?”


    “哎哎哎,你可別在這瞎說啊。”韓瞻趕緊打斷寧延,但是從寧延不懷好意的笑就能看出,這寧延是鐵定要說下去了。


    果然,寧延就像沒聽到韓瞻的話一樣,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能被韓大公子心心念許久的,應該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吧;韓大公子如此深情,那這個姑娘也該陪了韓大公子很久吧。”


    話說到這,韓瞻直接上去捂住寧延的嘴,“你這破嘴,可別在亂說了。”


    寧延掙紮開來,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韓瞻,“韓大公子,這麽著急,是被我說中了吧。”


    韓瞻無奈歎氣,說真的,這件事他還真的一直想和人聊聊,就他和柳恩之間的事,總不能就一直這麽耗下去吧,這得耗到什麽時候啊,他可以不著急,但柳恩不能不急啊,畢竟是女孩,年少青春就這麽幾年,耗不起啊。


    韓瞻坐定,拿起桌上酒壺,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感覺不解氣,再喝一杯。


    最後直接抓起酒壺懟著嘴往喉嚨裏灌,寧延在邊上也不攔著,此時的韓瞻需要酒壯慫人膽,不然他一輩子也不敢把心裏的事說出來。


    他這個磚已經拋好了,就看韓瞻這塊玉了。


    “其實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喜歡一個姑娘,但我不知道怎麽開口。。”韓瞻鼓足勇氣說道。


    寧延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靜靜的聽韓瞻說著。


    “我不知道人家姑娘能不能看上我,也不知道她心裏怎麽想的,關鍵是,她。。她一直不肯用真麵目來見我,這就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貿然開口隻會讓她尷尬,若不開口,就隻能一直這麽耗著,哎。。”韓瞻無奈搖頭,抓起酒壺再度往嘴裏灌酒。


    “或許,我是說或許啊,她也是這麽想的,她不敢丟掉自己的偽裝,害怕一旦讓你看到了真正的她,她就會失去你。”寧延輕聲說道。


    韓瞻瞪大眼睛看向寧延,輕聲問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切,你現在才知道啊,我四年前就知道了。”寧延白了一眼韓瞻。


    韓瞻愣住了,當即拍桌子起身,“不是,我。。你們,你們知道怎麽不早說啊。”


    “這能怎麽說,如果說柳姑娘是個女子之身,你還能這麽淡然的和她相處嗎?況且人家喜歡你的時間要遠比你喜歡人家的時間要長。”寧延最後這句話才是真正的點睛之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便是如此。


    “寧兄,那我現在要怎麽辦?直接說?”韓瞻拉住寧延的手,著急的問道。


    寧延想了想說道,“大方一點,你是男人,你怕什麽,有什麽說什麽就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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