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長蘇山南麓,有一坐落於山穀之中的閣樓群,這裏所有的樓閣依山而建,建築風格帶著明顯的中原特色,古典優雅,內斂而恢弘,講究對稱美感,紅磚綠瓦,加上精美的紋飾瓦當,給人一種雲中深閣的感覺。


    這些樓閣可不是一般的樓閣,這些樓閣之間以木製雲梯相通,這些樓閣少則三層,多則七層,這些樓閣幾乎每個裏麵都供奉著一把劍,有古劍,有斷劍,有殘劍,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些劍的主人每個都是鐵骨錚錚的英雄,這個地方也是交州武者的夢寐之地,中原劍客的神往之所,這裏就是司徒劍閣。


    “滿山雲葉遮天幕,一劍霜寒十四州。”這是對司徒劍閣最好的評價,每到夏秋多雨之時,長蘇山頂邊雲煙繚繞,樓閣靜立山中,就像天庭仙閣一般。


    司徒景春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出生在所有劍修之人夢寐以求的司徒劍閣;在交州劍閣,男子三歲開始感劍,七歲練劍,十五歲練出劍罡劍氣,十八歲之後便可持劍出山,積攢劍意,什麽時候領悟了劍意,什麽時候可以迴到劍閣為自己的佩劍開鋒,而經曆半生之後迴到劍閣的武者,基本上都成了享譽天下的劍客。


    就比如五百年前一劍破千軍的王則川,力戰南戎三大高手斬殺其二的蘇盞,和當代劍聖易子推大戰三千迴合不落下風的閣主司徒奉南,劍閣的崛起也導致了交州武林的繁榮,也造就了交州的民風彪悍,直到仁國公程緣的到來,采取仁教的方法才讓交州的民風有了些許改善。


    而作為司徒劍閣新一代年輕翹楚的司徒景春也是在這種條件下成長起來,並且在成長過程中逐漸展露出過人的劍道天賦,司徒景春早在十四歲的時候就領悟出了劍氣劍罡,今年的他也不過才十七歲,而他為了積攢劍意,決定出關,沒想到出關的時候碰到了些麻煩。


    周秉業起身來到司徒景春麵前,司徒景春不解的盯著周秉業,然後周秉業的目光掃過司徒景春手中的劍,冷哼一聲,“沒有開鋒。”


    “那又如何,照樣殺敵。”司徒景春撅著嘴說道。


    “嘭。”周秉業一腳跺地,四周煙塵四起,一股棕色真氣從四周緩緩升起,旁邊的鎮南關將士見狀紛紛散開,避免被波及,緊接著周秉業伸出右掌,一股強大的真氣從手掌迸發而出,目標就是司徒景春,猝不及防的司徒景春直接被震的從關隘城牆上倒飛出去,伴隨著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司徒劍閣的一代翹楚就這麽被震飛了出去。


    這一幕把寧延都逗笑了,“周老將軍,那可是司徒劍閣的人,你這麽做就不怕他們報複啊。”


    “這也是為了他好,年紀輕輕的不經世事就要跑去關外逞英雄,與其讓他去外麵送死,還不如在我手裏吃點苦頭,讓他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周秉業冷哼道。


    從司徒景春把劍開始,周秉業就知道這小子是司徒劍閣的人,年紀輕輕就能指劍出遊,也算是絕頂武學天才了,可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讓他去關外,年輕人是需要磨練,但這種磨練絕不是送死。


    寧延也能理解周秉業的做法,經過司徒景春的鬧劇後,寧延等人便整裝出發,前往桂郡,而素素則站在城垛上,看著寧延車隊遠去的方向,不知為何,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


    。。。


    卓錫就是桂郡,寧延越想越覺得這個地方肯定有當年義國公含冤而死的真相,就算沒有真相也有著極其重要的線索,不然單將軍是不會平白無故提到這個地方的。


    桂郡作為交州的首府,規模並不大,但是比起汕州還是要大上不少,這裏有著濃鬱的中原特色,但這些特色又混雜著一種當地習俗,這裏的百姓大多是因為先祖被放逐而來才在這裏落地生根,桂郡雖然發展不比其他地方,但是這裏的風景堪稱一絕,高山流水,溪流潺潺,清風吹過桂河,水波蕩漾,清可見底的河道中魚蝦遊曳,為沿河居住的百姓帶來賴以生存的魚蝦資源。


    來到桂河邊上,虞兮檸牽著小白來到河邊飲水,來到交州,空氣雖說還是濕熱,但比起汕州要好太多了,河邊有微風,吹到人臉上帶著些許涼意。


    桂郡城就坐落在桂河邊上,寧延等人渡過桂河就來到了桂郡城門口,門口還有兵士,隻不過並沒有多少百姓經過,馬車也很少,而當寧延一行人的馬車來到城門口後,顯然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進入城內,談不上多繁華,也談不上冷清,街邊的商販叫賣著中原貨物,兩旁的地攤上還有一些當地百姓在售賣自己的特產。


    走了許久,虞兮檸看寧延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奇的問道,“怎麽了?看你悶悶不樂的。”


    “這哪能開心的起來,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藏了什麽秘密,和義國公到底有什麽關係。。”寧延越想越覺得當年的太嘉軍備案有蹊蹺,義國公那麽嫉惡如仇的一個人,怎麽會在自己蒙受冤屈的時候一聲不吭,到底有什麽把柄能讓他不惜搭上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寧延越想越覺得奇怪,甚至有些感到後怕。


    “或許前麵那個地方能給你答案。”聶紅衣看著眼前的府邸說道。


    順著聶紅衣的目光看去,門匾上寫著“程府”的府邸出現在眾人麵前,寧延下馬駐足道,“這府邸和殷都的相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也不知道這麽多年程老將軍是怎麽挺過來的。”


    同樣是國公,和自家的府邸比起來,眼前這座普通的四開小院可就差的太多了,這種庭院甚至都不如中原一些普通人家的小院,但是在桂郡,這都算是挺不錯的院子了。


    寧延等人來到程府門口,叩響院門,一陣蒼老的聲音伴隨著匆忙的腳步聲響起,“來了來了。。”


    少頃,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打開院門,看著眼前這些穿著華貴的公子小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可不覺得在交州能有這種公子小姐出現,“幾位這是。。”


    寧延看著眼前的老人,微微一笑,開口道,“您可是程府的老管家程德老先生?”


    “我是啊,年輕人,你是誰啊?我們見過嗎?”程德很是意外的看著寧延,也許是因為年紀大了,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這個年輕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寧延恭敬的拱手道,“寧家寧延見過德爺爺,您可能不記得我了,當初我大哥結婚的時候,我哭鬧不止,最後還是您照顧我的,您忘了?”


    程德突然想起了什麽,然後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寧延,那表情是又驚又喜,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寧家人,“你。。你是禮國公寧將軍家五公子,寧延少爺?”


    “是我德爺爺,您還記得我。。”寧延笑著點了點頭。


    “沒想到啊,沒想到,寧將軍家五公子都這麽大了,當年小姐新婚的時候,你。。你才三歲是吧。”程德拉著寧延的手激動的說著。


    寧延尷尬的摸了摸腦袋,“那個時候年紀還小。。”


    “來來來,孩子,別在門外站著了,快裏麵請,哎喲,今天還真是好日子啊,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你們來了,還不得高興壞了。”程德佝僂著身子帶著寧延往客廳走去,今天有新客人來,老人家顯得很是高興。


    來到程府客廳,裏麵除了幾張桌椅外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家具,老管家略帶尷尬的說道,“實在抱歉,寧少爺,交州窮,桂郡更窮,老爺來的時候把家裏的東西都變賣了,分給了當地的窮苦人家,所以現在家中也沒有什麽像樣的家具擺設,您不要嫌棄。”


    寧延起身頷首,“怎麽會,交州條件艱苦我也知曉一二,隻不過沒想到連國公府都如此清貧,如此一對比,晚輩有些汗顏啊。”


    寧延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哐當哐當的聲音,一個白發老者拄著拐杖走了進來,老者身形魁梧,神情剛毅又帶著一絲不容侵犯的威嚴,雖說拄著拐杖,但是走起路來依舊威風。


    “老爺,您怎麽來了。。”看到老者,程德趕緊上前攙扶,沒錯,眼前拄著拐杖的老者正是大奉仁國公程緣。


    “晚輩寧延見過程將軍。。”看到程緣的一瞬間,寧延急忙起身拱手行禮。


    身後的眾人也是趕緊行禮,程緣看了看寧延微微頷首,走上前去打量著寧延,眼神中帶著一絲欣慰和賞識,“寧致這老家夥就是命好,有這麽多好兒子,年紀輕輕的敢來交州,不錯。”


    “謝程老將軍誇讚。”寧延起身說道。


    程緣目光環視一周,看了看虞兮檸,虞兮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程緣也沒有多問,將目光轉向聶紅衣和孔真玄,看到孔真玄後,目光遲疑了幾秒,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默默的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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