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兩個兄長是什麽貨色,孔真玄對此一清二楚,當年自己負氣離開孔家的時候,這兩兄弟沒少在旁邊拱火,如今孔章熙一走,那整個孔家就真的變成他們的一言堂了。


    “沒想到現在的孔家已經變成這樣了。”孔真玄歎息道,“章熙,國事重大,耽擱不得,你就安心去殷都,孔家這邊你放心,有老夫在,一定會讓之前的孔家重新出現在前城山上。”


    孔章熙重重的點了點頭,“四叔,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小侄還有一事不解。”


    “什麽事,但說無妨。”


    孔章熙看了看門外,然後皺眉說道,“您是怎麽和寧延公子走到了一起,您可是堂堂殷都夫子的親弟弟,就這麽甘願做一個世家公子的護衛?”


    孔真玄就知道孔章熙肯定要問這件事,隻是輕輕一笑,隨後歎息道,“這事情就說來話長了。。”


    記憶湧出,孔真玄仿佛又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


    翌日清晨。


    孔章熙和孔真玄談了一夜,第二天淩晨,寧延起床剛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在外麵靜坐的孔章熙。


    孔章熙看到寧延後,稍稍起身,拱手說道,“寧少爺,不知可否與您談談。”


    寧延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


    “請。。”孔章熙頷首說道,看到未來的國子監夫子都這麽和自己說話了,他寧延也不能就這麽讓人家尷尬著,於是便走了過去。


    客棧外的空地旁,孔章熙抬起頭,眼含淚光的看著眼前半身埋在氤氳中的前城山,他是真的舍不得前城山,舍不得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先生,您找我什麽事啊。”寧延走過去,不解的說道。


    孔章熙迴頭看了看寧延,微微一笑,“寧少爺,您的事情四叔都給我說了;你和頌少爺不一樣,如果說他是一塊璞玉的話,那你就是一塊隕星。”


    “何解?”


    “璀璨如烈火,颯遝如流星。”孔章熙緩緩說道,“在寧家每個人都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而你卻甘願讓自己變為眾人口中的紈絝;但是星辰總會發光,我相信不久後你就會散發出自己的光芒。”


    “多謝先生的誇獎,但是我想您找我來肯定不會隻是說這些。”寧延拱手說道。


    孔章熙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這次去殷都,不知多少年才能迴來,在此想要拜托寧少爺一件事,若是事成,我願在殷都幫助寧家。”


    “恩?”寧延警惕的皺了皺眉頭,“幫助寧家?”


    “寧家現在的處境你也很清楚,陛下是肯定不會徹底放心手握十萬重兵的寧家的。”孔章熙徐徐說道,“現在整個大奉,還握有軍權的除了那些王爺外就隻剩下了禮國公,難道你忘了義國公是怎麽沒的了?”


    “這些孔爺爺都給您說了?”寧延有些嚴肅的說道。


    孔章熙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伴君如伴虎,所以,寧少爺,這買賣你不虧。”


    “幫什麽忙?”


    “幫助四叔穩住孔家,僅此而已。”


    看著孔章熙,寧延忍不住笑了出來,“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寧延深唿吸一口氣,同樣看向遠處的前城山,“先生,您還是太不了解我了,您不用單獨找我說,隻要孔爺爺開口,我就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這個交易我不答應。”


    “你真的不顧寧家了?”孔章熙淡淡的說道。


    寧延轉身拱手說道,“我想我爹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交易,先生您放心吧,孔家的事情我會幫忙的,寧家的事情不勞您費心,我相信我三個哥哥,也相信我爹;若是沒有別的事的話,晚輩先行告退。”


    孔章熙看著寧延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少頃,孔真玄走了出來,孔真玄感慨道,“四叔,你說對了,他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殷都你就放心的去吧,等著我們的消息。”孔真玄拍了怕孔章熙的肩膀,緩緩離去。


    。。。


    告別了順安城,一路東進,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前城山。


    齊阜之所以被稱為儒家聖地,就是因為這座前城山,在前城山腳,牌樓上“仁德守禮”四個字格外引人注目,這便是儒家弟子心中不可違背的真理。


    寧延等人來到山腳,看著眼前的儒家神山,不由得開口說道,“孔爺爺,到家了。”


    孔真玄點了點頭,神色很是凝重,此時的前城山定,通過安插在順安城中的內線,孔真道和孔真識也知道了孔真玄要迴來的事,對於這個消失了二十多年卻突然出現在四弟,兩人心裏也有些忐忑,原本想著對空路顏下手的計劃也隻能擱置。


    前城山頂,孔真道凝眉說道,“這老四怎麽迴來了,這下又有麻煩了。”


    兄弟兩人都憂心不已,說真的孔真玄迴來還不如孔章熙,在孔真玄沒有離開孔家的時候,孔真玄就因為看不慣他們兩人的舉止而導致衝突不斷,孔真卿是大哥,而且秉持著家和萬事興的想法,對於兩個弟弟的種種過激行為,甚至是私自招攬弟子也不生氣,甚至有些縱容;可以說現在孔真道和孔真識和孔真卿的縱容也有一些關係。


    但是孔真玄可不這樣,因此現在聽說孔真玄要上山,兩人心裏都有些緊張。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哥已經沒了,章熙去了殷都,這孔家我們不管誰管,長幼有序,再怎麽說都到不了他孔真玄手裏。”孔真道氣唿唿的說道。


    聽著孔真道的話,孔真識也有了底氣,重重的點了點頭,“對,我們兄弟兩人一條心,管他孔真玄如何,這孔家現在就是我們說了算。”


    現在的他們或許是這麽想的,但是當他們遇到寧延的時候,就會知道還有人會這麽無賴。


    。。。


    前城山前。


    聽說了孔真玄迴來的消息後,門中弟子也是高興不已,畢竟當初孔真卿和孔真玄的那場論戰也給孔真玄贏得了不少弟子的尊重;現在孔真玄重新歸來,門中弟子自然也是高興無比。


    走進前城山,滿山海棠,寧延不免也沉寂其中,有一說一,在這裏不管你是誰,都會感覺到很輕鬆,很舒服,心裏的那些暴戾的想法在這海棠花的滋潤下也變得溫和了不少。


    前城山頂,“儒家正統”四字牌匾出現在寧延等人麵前,這禦賜的牌匾卻是讓孔家長臉不少,牌匾下,孔真道和孔真識帶著一眾儒家弟子對孔真玄的到來笑臉相迎,尤其是孔真道和孔真識更是激動的老淚縱橫,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


    早在江湖遊曆二十年的孔真玄怎能看不出來兩人是真心歡迎還是虛情假意,但也沒有戳床。


    “四弟,你終於迴來了,你可讓為兄想的好苦啊。”首先開口的便是孔真道,孔真道激動的拉著孔真玄的手,眼眶通紅。


    寧延看著孔真道,再迴頭看了看聶紅衣,低聲說道,“儒家也並非全是正人君子啊。”


    對於兩人的這種虛情假意,孔真玄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我若是不迴來,這孔家隻怕是要翻天吧。”


    “四弟這是哪裏話,這些年我們可都等著你呢。”孔真識在旁邊輕聲說道。


    孔真玄冷笑一聲,“這可不敢當。”


    孔真道看向孔真玄身後的寧延,不解的說道,“這幾位是。。”


    寧延往前走了走,衝著孔真道和孔真識拱了拱手,“殷都寧延,見過兩位先生。”


    “殷都寧延,殷都的寧氏隻有一家,禮國公,不知道這位是。。”孔真道對寧延很是客氣的說道,畢竟前段時間寧夫人才剛剛來過前城山。


    寧延微微拱手,“在下禮國公五子寧延。”


    “寧公子,四弟,一路辛苦,裏麵請。”孔真道拱手說道。


    寧延等人走了進去,與此同時,孔真道和孔真識互相看了看,他們神情同樣的嚴肅,因為寧延來了。


    這寧延可不是普通人啊,他可是禮國公,這孔真玄居然和寧延走到一起了,當初他們竭力阻止孔章熙收寧頌為徒,不就是為了不讓禮國公牽扯進來,現在倒好,這孔真玄居然帶著寧延迴到了前城山。


    寧延走在前麵,旁邊的孔真玄極其嚴肅的看著四周,“寧少爺,答應我,若是出了事,一定要及時離開。”


    “恩?”寧延不解的看著孔真玄。


    聶紅衣在旁說道,“放心吧,有我在,公子不會有事。”


    “孔爺爺,連高嘯都沒有本事把我留在成陽,就他們,你覺得他們有這個本事嗎?”寧延莞爾一笑,經曆過成陽城的大戰後,現在的寧延還真是什麽都不怕了。


    孔真玄訕訕的笑了笑,“不管如何,保護你,都是我的責任。”


    “是我二哥給你的?”寧延皺眉說道。


    孔真玄轉身沒有再說話,寧延繼續說道,“我不希望有人為我而死,不管是誰。”


    聶紅衣看著寧延,無奈的笑了笑,但是心裏卻是很暖,但是身不由己,若是能好好生活,誰又願意天天置身危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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