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來臨。


    當寧楓帶著關耘兒迴到寧府的時候已經是大晚上了,迴寧府的路上關耘兒神情有些落寞。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去鬧的。。”關耘兒低著頭摳著手指說道,說話的語氣像個孩子。


    寧楓搖了搖頭,輕輕揉了揉關耘兒的腦袋,“不用對不起,你也是擔心延兒。”


    “那小延子他不會有事吧?”關耘兒抬起頭,眨著眼睛看著寧楓,想要急切的得知寧延的消息。


    寧楓淺笑道,“沒事的,你放心。”


    “好吧,沒事就行,。。”關耘兒有些失望的轉過身,跟在寧楓身邊,默默往家裏走去。


    寧楓牽著馬跟在旁邊,靜靜的走著;很快,就迴到了寧府。


    寧家堂廳裏還是燈火通明,寧致和寧老夫人著急的等著寧延的消息。


    “爹,娘,這麽晚了你們還沒睡?”寧楓進門,看著一大家子都坐在大廳裏一言不發,心裏也清楚都在擔心寧延的情況。


    “沒有延兒的消息,我們怎麽睡得著。”寧老夫人起身皺眉說道,“對了,延兒情況如何?”


    關耘兒走到程雙雙身邊,抱著程雙雙的手臂低著頭,程雙雙寵溺的將關耘兒攬在懷裏,輕聲安慰。


    “延兒是被薛尚書帶走了,配合調查一些事情,你們放心,過幾天就迴來了。”寧楓寬慰道。


    寧致追問道,“隻是調查這麽簡單?那當街殺人呢?”


    “這個確有其事,不過那些人都不是什麽好人,殺人犯法的事情幹了不知多少,本就是該死之人,延兒殺了他們也算是替天行道,你們放心吧,就是協助調查而已。”寧楓繼續說道。


    聽了這番話,寧致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靠在椅子上,“還好沒事,還以為這臭小子又惹禍了。”


    寧頌也是如釋重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那延兒什麽時候能迴來?”寧老夫人還是有些著急的問道,“聽說刑部大牢危險萬分,那些酷刑尋常人根本招架不住,延兒,延兒不會被他們用刑吧。”


    “娘,不會的,延兒隻是配合他們查案,又不是犯人,不會被用刑的。”寧楓無奈的解釋道。


    寧老夫人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不用刑就好,不用就好。。”


    寧楓也鬆了一口氣,現在就看寧延什麽時候迴來了。


    。。。


    翌日,清晨。


    皇宮正德殿。


    高禎靜靜的坐在龍椅上,一身長袍,手握經書,看的很是認真。


    突然,腳步聲響起,韓仲宣低著頭帶著穿著囚服,蓬頭垢麵的胡統勳走了進來。


    此時的胡統勳臉色暗黃,神情木訥,雙眼無光,精神狀態很是不好;頭發又髒又亂,身上的囚服也滿是汙漬雜穢。


    走進正德殿,胡統勳看到高禎後,直接楞住,韓仲宣在旁拱手說道,“陛下,農司大人胡統勳已經帶到。”


    “下官農司胡統勳拜見陛下。”胡統勳趕緊跪地,激動的叩著頭,聲音略帶一絲顫抖和委屈。


    “胡統勳,朕看你是老臣的份上,給了你一個月的機會,沒想到你嘴這麽硬,還是不肯認罪啊。”高禎不冷不熱的說道。


    胡統勳看著高禎,牙關緊咬,“陛下,臣何罪之有?”


    “那三百萬軍糧莫名其妙的丟失,你執掌農司,難道就沒有參與其中?若不是有你從中斡旋,隻怕那軍糧也不會丟失。”高禎怒氣衝衝的說道。


    胡統勳愣住了,當即叩首,“陛下,冤枉啊,臣自打當上這個農司大人以來一直是兢兢業業,軍糧一事事關重大,更是沒有耽擱絲毫,您若是懷疑老臣監守自盜,那自可拿出證據,若是有證據,老臣定無二話,甘願受刑。”


    “你這是在指責朕了?”高禎冷笑道。


    “老臣不敢。。”胡統勳頭也不抬的說道。


    這時,腳步聲傳來,高遠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進來就看到了俯首在地的胡統勳,“兒臣拜見父皇。”


    “遠兒啊,你來的正好,朕問你,三百萬軍糧在蜀州離奇失蹤,雖說真相已查明,但朕仍懷疑是胡統勳勾結那些貪腐官員,造成軍糧丟失,對此,你怎麽看?”高禎淡淡的說道。


    下麵的高遠看了看胡統勳,眉頭一簇,“父皇,恕兒臣直言,您這懷疑的也太沒道理了吧,軍糧是經過胡大人之手,可是胡大人執掌農司也有些年頭了,這麽多次調動軍糧都沒有出意外,偏偏這次出意外了,若是胡大人貪圖錢財的話,那也早就該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哦?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覺得朕冤枉胡統勳了?”高禎神情有些不悅,淡然說道。


    高遠單膝跪地,拱手說道,“父皇,這凡事都得講證據,您這無憑無據的懷疑確實不妥,再說了,胡大人為人忠厚,執掌農司以來勤勤懇懇,不敢有絲毫懈怠,是一個忠心之人,您如今若是非要治他的罪,隻怕是會讓大臣們心寒啊。”


    旁邊的胡統勳起身看了看高遠,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多謝太子殿下。”


    “這麽說太子殿下是相信他了?”高禎起身說道。


    高遠點了點頭,“是,孩兒相信胡大人。”


    聽到高遠的話後,高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胡統勳,“胡大人,你說朕該不該相信太子殿下的判斷,相信你?”


    “老臣不敢揣奪聖意,全憑陛下定奪。”胡統勳繼續低頭說道。


    少頃,高禎起身說道,“那朕就相信太子殿下一次,胡統勳,這次朕就饒了你,但僅此一次,你記住了,朕相信的不是你,而是太子殿下。”


    高遠五味陳雜的看著高禎,胡統勳同樣如此,隻見胡統勳激動的叩首謝恩,“老臣謝主隆恩。”


    “好了,下去吧。”高禎不以為意的說道。


    高昌和胡統勳走後,韓仲宣緩緩開口說道,“陛下,那您看胡統勳還要繼續擔任農司一職嗎?”


    “當然了,糧草是國之命脈,必須牢牢抓住。”


    “老奴明白了。”


    。。。


    皇宮門口,脫掉囚服的胡統勳感受著自由的氣息,緩緩轉身,看向高遠,躬身拱手,“多謝殿下今日慷慨之言,您是我胡統勳的恩人,大恩大德胡統勳沒齒難忘。”


    “胡大人言重了,我隻是說一些該說的而已,隻要大人一心為國,忠於陛下,忠於大奉就行了。”高遠扶起胡統勳,寬慰道。


    “太子放心,老臣自會竭盡所能,糧草之事斷然不會再出問題。”


    “好,那本太子就放心了,胡大人,已經到宮門口了,我就不再送您了,離家這麽久,趕緊迴去吧。”高遠淺笑道。


    胡統勳用力的點了點頭,“老臣告退。”


    離開皇宮,剛出宮門,就看到胡尚儀和家丁在門口著急的候著,很快就看到了胡統勳的身影,“爹,爹,我在這裏。”


    “尚儀?”胡統勳詫異的看著胡尚儀,“你怎麽在這裏?”


    “宮裏傳來消息說糧草案查清了,您是被冤枉的,讓我來這裏接您。”胡尚儀困惑的看著胡統勳,將宮裏傳信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完後,胡統勳轉身看向皇宮,後怕的搖了搖頭,“陛下當真是陛下啊。”


    “啊?”


    “沒什麽,上車吧。”


    “好嘞,爹,您慢點。”胡尚儀小心的扶著胡統勳上車。


    馬車上,胡統勳歎氣道,“尚儀,你要記住了,今日爹能平安出來對虧了太子殿下,他對咱們家有恩,今後無論如何,都要報答這份恩情,嗯?”


    “太子殿下?”胡尚儀雖然困惑,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爹,我知道的,以後太子就是咱們家的恩人。”


    “記住就行了,好了,迴去吧。”


    胡統勳的事情結束了,再迴去的馬車上,胡統勳就想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了,陛下是在為太子鋪路啊,而自己則是第一塊墊腳石,太子的根基將要從自己這裏築起來,陛下有意要讓自己做這個兩朝老臣,那自己也不能讓陛下失望啊。


    。。。


    刑部大牢。


    老頭子絮絮叨叨的問著,問的寧延都有些不耐煩了。


    “小夥子,那你家裏幾口人來著?”老頭儼然一個話癆的樣子,連寧延家裏幾口人都要問一遍。


    “我現在甚至懷疑你是不是來套我話的。”寧延警惕的看著這個老頭,“我家裏幾口人關你什麽事啊?”


    “老夫這不是好奇嘛。”老頭子訕訕的摸了摸腦袋,透過昏暗的燈光,寧延看向老頭,突然發現在老頭的右手手背上有一條明顯的傷疤,不是新的疤痕,而是很久很久之前的。


    “老頭,你那右手的疤看起來是像被劍砍傷的,有年頭了吧?”寧延好奇的說道。


    老頭一聽看向自己右手,笑著說道,“是被劍砍得。”


    “我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一個武者啊,是自己不小心砍到的還是怎麽迴事啊?”寧願奇怪的問道。


    老頭搖了搖頭,盤坐在地,“這倒不是,年輕的時候得罪了一些人,和你一樣,仇家報複,這才留下這個疤,不過也多虧這個疤,才能讓老夫活到今天。”


    “江湖恩怨,仇家報複啊,這可有意思,這麽說來老頭你年輕的時候也不一般啊,快把你的故事給我講講。”


    “好好的,怎麽打聽起老夫的事情了,不說不說。”老頭一臉嫌棄的搖了搖頭。


    “你問了我這麽多,也該輪到我問你了吧,快說,不說我不理你了。”


    看著寧延轉身就要離開的樣子,老頭無奈,“好吧好吧,想聽的話,老夫我就稍稍講講。”


    “快說快說。”


    “老夫的事情說來話就長了,就從我入官後講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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