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接之際,微風和煦,天氣也暖和了不少,殷都街道上也多了不少從江南來的商販,這讓本就繁華的殷都更加熱鬧。


    寧延帶著蘇敏走在街上,蘇敏小心翼翼的跟在寧延身後,平日裏寧延出門是很少帶丫鬟的,而今天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就想起帶她出來了,不過從小生活鄉下的蘇敏走在街上,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多少有些驚喜。


    寧延走在前麵,東瞅瞅西看看,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就買下,一股腦丟給身後的蘇敏。


    “寧少爺請留步。”正走在路上,一個身影攔下了寧延,是一個中年男子,臉色陰翳,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有事?”看到來者不善,寧延皺眉道,身後的蘇敏嚇得愣在原地,不敢直視攔在寧延麵前的男子。


    “我家公子略備酒席,還望寧少爺賞光一聚。”男子雖說是拱手邀請,但是在寧延四周卻出現了四五個同樣裝束的男子,各個臉色陰翳,紛紛往寧延這邊靠近,這其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我要是不去呢?”寧延冷哼道,他還不相信在殷都還有人敢這麽和他說話。


    男子嘴角上揚,輕輕撥弄長衫,露出腰間的短刀,“寧少爺,您還是來一趟比較好,不然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可就不好交代了。”


    “當街行兇?你好大膽子。”寧延緩緩握緊雙拳,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寧少爺三思而行。”男子再度拱手,這個時候寧延身後的蘇敏下意識往寧延身邊靠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寧延。


    寧延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拳,轉身看向蘇敏,蘇敏趕緊低下頭,還以為寧延要責備她。


    “帶著這些東西迴去,告訴素素,本少爺晚點迴來。”寧延隨意說道,然後看向男子,“帶路吧。”


    “對不起,您的侍女也得一同。。”


    “不要太得寸進尺了。”寧延語氣突然強硬,眼露兇光,死死盯著麵前男子。


    男子微微頷首,揮了揮手,蘇敏趕緊往迴跑,跑到一半還不忘迴頭看看自家少爺。


    一眾人帶著寧延左拐右拐,最後選擇了一個偏僻的小客棧。


    “寧少爺請上二樓。”一眾人守在客棧外,寧延皺著眉緩緩往樓上走去,這個客棧連老板都沒有,店裏也空無一人,走在甬道上,寧延大概猜出了是誰要見自己,能有這麽大的底氣在殷都威脅自己的,除了皇室成員之外,還有誰敢。


    還真被宋璟說中了,這皇室是不打算輕易放過自己了。


    二樓雅間,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鬱的沉香味,寧延剛到門口,就有人打開房門,一進去就看到了一錦袍男子正盯著眼前棋盤,似乎在尋找破局之招。


    “寧少爺來了,請上座。”男子的目光並未離開棋盤,微微笑道。


    男子身邊的護衛麵色冷清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寧延走過去,坐到男子對麵,仔細一看,這棋盤可不簡單啊,這棋盤散發著陣陣清香,乃是上等沉香木所做,四周鑲嵌著綠玉翡翠,就連黑白棋子也不是凡品,應該是從蜀州昆山運來的玄武石所做,每一顆都是價值不凡。


    寧延盯著眼前棋盤,並未流露出一絲驚訝,反而是裝出一副看不懂的樣子。


    “這位公子,你這待客之道可不太友好啊。”寧延隨意撥弄著手邊的黑棋,徐徐說道。


    “若非如此,隻怕是請不來寧五少爺啊。”男子慢慢抬起頭,一臉英氣,但卻多了一絲狡黠,“寧少爺可懂圍棋?”


    “不懂。”寧延丟下棋子,迴敬一個禮貌的微笑。


    男子聽到後稍稍頷首,揮了揮手,身邊的護衛給寧延端來一杯清茶,“寧少爺今日沒有醉酒,那本公子也就直說了。”


    寧延喝了一口茶,有些苦,喝不慣。


    “寧少爺被稱為殷都第一紈絝,可是要知道著殷都說到底還是大奉的,而大奉則是當今皇室的;寧少爺是個聰明人,我這話想必你也聽得懂,若是還想繼續在這殷都做一個紈絝的話,就必須要給自己找一個好的靠山,不然,那天一不小心得罪了皇室中人,那就算是禮國公來了,也不太好使啊。”男子說完後,一顆白子落在棋盤正中位置,聲音格外清脆刺耳。


    這個皇子路子挺野啊,要說昨天的是勸說招攬的話,那今天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用皇室來壓寧延。


    “巧了,前些天剛好打斷了靖北王世子一臂。”寧延趴在桌上,用玩味的目光盯著眼前男子,“可是好像也沒有怎麽樣嗎?”


    “哈哈哈。”男子聽後大笑而道,“寧少爺還真是有意思,真以為皇室會對此坐視不理嗎?你是沒怎麽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其實都已經記在了皇室的心裏,等到時機合適,這將會是壓死你的最後一個稻草。”


    “皇室?還真是厲害啊,不過還是感謝公子告知,連皇室的消息都能得知,閣下一定不一般吧。”寧延拱手說道,雙眼死死盯著男子。


    “所以,本公子希望寧少爺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隻要你選對了路,這壓死你的最後一根稻草,就很有可能變成你未來光明大道上的墊腳石。”男子同樣盯著寧延,四目相對,針尖對麥芒,誰都不饒誰。


    “敢問閣下到底是誰。”寧延眼神中緩緩浮現出一絲怒氣。


    男子身後的護衛察覺到寧延眼神的變化,剛剛準備出手,被男子攔下,男子一邊盯著寧延,一邊拿起寧延麵前的黑棋,在棋盤上再落一子,“一個可以讓你在殷都一直紈絝下去的人。”


    氣氛陡然尷尬起來,男子並沒有著急等寧延答複,而是不慌不忙的再度落下一白子,然後說道,“寧少爺可以迴去考慮一下,我等著你的答複;還有一點要提醒寧少爺,我希望寧少爺最後的答複是趁人心意的,不然,禮國公還真有可能保不了你。”


    “那我就是沒得選了?”


    “寧少爺不著急迴答,三日之後,我還在這裏等著寧少爺。”男子說罷便起身整理衣衫,而後看著眼前棋盤說道,“這棋盤就送與寧少爺了,棋弈之道,博大精深,寧少爺可稍加學習一番,對你有好處。”


    看著男子和護衛離開房間,寧延長舒一口氣,別看他現在無比鎮定,其實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打濕,若是剛剛男子逼他表態的話,那事態就有些不受寧延掌握了。


    “已然步入棋局,一方棋盤,黑白兩道,不贏便輸,這就是你要對本少爺說的話嗎?既然如此,那你到底是太子還是皇子呢?”寧延看著棋盤皺眉說道。


    。。。


    皇宮中。


    難得的好天氣,高禎坐在禦花園的亭子裏,四周百花開放,爭奇鬥豔,五彩繽紛,空氣中的花香更是沁人心脾,高禎抿上一口花茶,心曠神怡,這對於高禎來說可是難得的放鬆。


    就在這時,韓仲宣走了過來,衝著高禎拱手說道,“陛下,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都去見了寧延。”


    高禎聽後,神色波瀾不驚,“寧延可有什麽舉動。”


    “好像還沒有。”韓仲宣彎腰頷首,緩緩說道。


    “寧延是不想參與這場東宮之爭。”高禎起身,看著滿園春色繼續說道,“隻要他一天在殷都,這東宮之爭就不可避免。”


    “陛下,老臣不解,您為何不阻止兩位皇子,萬一這寧家真選擇了一位皇子,那您這麽多年的謀劃豈不前功盡棄了?”韓仲宣不解的說道。


    高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順手摘下手邊的牡丹花,放在鼻前,輕輕一嗅,“寧家是寧家,寧延是寧延,這東宮之爭爭的是寧延,寧家老五隱藏了這麽多年,朕倒要看看比起他那四個哥哥,他有何本事。”


    “老奴明白了,陛下是想借此機會再試探寧延一番。”韓仲宣在旁輕聲說道。


    高禎隨手丟掉手中牡丹,“不說寧延了,朕讓你準備的準備的如何了?”


    “萬事俱備,就等您一聲令下了。”


    高禎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冷,“川蜀之地,朕勢在必得。”


    。。。


    迴到寧府,寧延經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宋璟,寧鶴走後,寧延能告訴的人隻有宋璟了,若是告訴了寧致,按照寧致的性格,估計當場就拉著寧延進宮表忠心去了。


    宋璟聽到後,無奈一笑,“現在信了吧,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不過那副圍棋倒是價值不菲,老宋頭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了。”寧延砸吧著嘴說道。


    宋璟搖了搖頭,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那種玩意心機太深,不適合我這老頭子。”


    “您說這今天見我的是那個皇子呢?太子?二皇子還是三皇子?”寧延好奇的問道。


    “別問我,我可不知道,我可沒進過宮,不過啊,想這些都沒有意義了,不管是誰,三天後你都得去見。”


    “我見,我怎麽見啊?逼著我站隊,哎,這皇室權利就是大,人家都這麽威脅你了,你愣是一個屁都不敢放,這要是換作旁人,我早就上手了。”寧延嗔怒的說道,確實啊,這要是對皇儲動手了,那他們寧家就真的玩完了。


    “見是一定要見的,可是怎麽見就是你的事了,不如,老頭子給你出一計?讓你緩緩神?”宋璟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你有辦法早說啊,臭老頭,我這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快說快說。”寧延看著宋璟,一臉無奈。


    “不過這也是權宜之計,解決不了大問題。”


    “我知道了,你說。”


    宋璟咳咳兩聲,緩緩說道,“驅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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