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說著,給了管家一個眼神。


    管家倒也聰明,快步走到二皇子身邊,尋求庇護之意十分明顯。


    二皇子繼續道:“再說,方才武安侯那一箭,可是朝著他的性命而去——”


    “那又如何?”武安侯冷笑反問:“二殿下也知曉,我武安侯府曆代為國盡忠,戰死者不計其數!”


    “此子竟敢以通敵叛國汙蔑侯府……於本侯而言,死不足惜!”


    武安侯剛得很。


    他這話雖是在說管家,但眼神卻是一點兒都不避讓地看著二皇子。


    這話倒不像是對膽大包天的管家說的,而是對二皇子說的。


    畢竟管家奉的就是二皇子的命令。


    二皇子表情十分難看,輕輕扯了扯嘴角,道:“武安侯好大的威風。”


    此刻二皇子似再也維持不了往日裏溫和的人設,語氣也不甚客氣。


    武安侯輕哼一聲。


    心知今日是動不得這管家。


    畢竟正如二皇子所言,他雖然過分,方才卻是為了“公事”。


    若此刻他再以權勢壓人,不成體統。


    他當即翻身下馬,快步走向侯府門口,不顧眾人在場,一把將眼圈泛紅的侯夫人擁入懷中。


    “皎皎,是為夫不好,叫你擔心了。”


    侯夫人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嗅到武安侯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她也緊緊抱住了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宋芙見此,默默站得離兩人遠了些。


    她的眼神越過二皇子與管家,看向馬車方向。


    劍影已推著程鈺的輪椅下了馬車,她看過去時,程鈺也正看著她。


    兩人遙遙對視,帶著幾分難言的默契。


    正在這時。


    二公主忽然開口,“二皇兄,他羞辱武安侯夫人和定王世子妃可以說是為了公事。”


    “那欺負我呢?”


    二公主從腰間取出金牌,呈給眾人看。


    管家抬眸看去,瞳孔微縮!


    周圍人都已紛紛下跪,“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真的皇帝金牌。


    “我已經告訴他,這是父皇的金牌,叫他速速退去。可他明知這是金牌在我手中,卻還敢以下犯下。”


    “二皇兄,這可是對父皇不敬啊。”


    管家不可置信地看著二公主,此刻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被算計了!


    那金牌從一開始就是真的,二公主卻故意讓他以為是假的。


    二皇子麵色發沉,看向二公主,“二皇妹,你想如何處置?”


    二公主語氣輕飄飄的,“殺了吧。”


    “不可。”


    二皇子下意識道。


    聞言,宋芙與程鈺等人的眼神都落在二皇子身上。


    看來這管家對二皇子來說,還真有些要緊。


    “殿下……”


    管家一臉感動地看著二皇子。


    二皇子黑著臉,道:“二皇妹,你一個女孩子,滿口喊打喊殺的,實在不好。”


    “既然我的管家冒犯了父皇,那究竟如何罰他也該由父皇決定,就不勞二皇妹操心了。”


    說完,二皇子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管家立刻帶著府衛跟上。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表情都不見得多好看。


    二皇子這般囂張,說到底還是仗著皇帝的寵愛。


    二皇子離開。


    武安侯府的清白被證明,武安侯和侯夫人膩歪結束。


    武安侯轉身看向眾人,道:“進府說。”


    武安侯剛坐下,便道:“今日之事,多虧了阿鈺。”


    “若非阿鈺來得及時……”他冷笑一聲,道:“怕是就要屈打成招了。”


    聞言,侯夫人立刻焦急地上下查看武安侯的情況,“夫君,你可有受傷?”


    “咳。”


    武安侯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忙按住侯夫人,道:“沒事沒事,我沒事,還好阿鈺來得及時。”


    侯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程鈺輕輕頷首,道:“侯爺客氣。”


    侯夫人這才道:“還有阿芙和二公主,今日之事,不勝感激。”


    護住了武安侯府的百年清譽。


    宋芙給了侯夫人一個安撫的笑,道:“姨母客氣。”


    說完,她微微一頓。


    武安侯和侯夫人倒都友善的笑了起來,看著宋芙和程鈺的眼裏帶了幾分調侃。


    好似在調侃兩人如今是愈發默契。


    宋芙微窘。


    比她更尷尬的卻是二公主。


    二公主沉默地坐在一邊飲茶,也不說話,她是不知該怎樣麵對武安侯!


    今日該拿著金牌而來的人本不該是她。


    而是大皇子。


    可大皇子想到此刻在所有人眼裏,武安侯是支持他的人,為了避嫌,他不肯來。


    二公主當時就在,她擔心出事,這才奪了金牌匆匆趕來。


    武安侯府雖沒事。


    可她還是因著大皇子的態度而有些尷尬內疚。


    武安侯都不甚在意。


    他覺得這樣正好,他上奏請立大皇子,原也不是真的支持大皇子。


    如今這般,反倒叫他沒了心理負擔。


    他含笑看著二公主,道:“今日二公主施以援手,侯府會記得這份恩情。”


    他說的是“二公主”,而非大皇子。


    他想其中意思很明顯。


    二公主抿抿唇,輕輕搖頭,“侯爺,此事我不敢居功。”


    “是鈺表兄命人送來消息,我不過都是按鈺表兄的計劃行事,而且……”


    武安侯笑了笑,說:“公主不必自謙,我都懂。”


    二公主嘴唇動了動,到底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二公主沒坐太久,很快便離開了。


    她人走了。


    武安侯才對著程鈺輕輕搖頭,道:“阿鈺,看來有人,辜負了你的期許。”


    程鈺既算無遺策,又怎會不知道大皇子是怎樣的人?


    性格溫吞和善,甚至優柔寡斷,十分在意旁人的看法。


    若非程鈺為大皇子考慮,做這件事的第一選擇便就該尋其他人,而非大皇子。


    程鈺沒深聊這件事,隻道:“他不會善罷甘休,今日之事不成,必有下次。”


    武安侯眼裏閃過一道寒光。


    “下次?”


    “真當我是好欺負的?”


    “從上次的事,我就不想忍他了。”隻是程鈺說小打小鬧對二皇子沒什麽用。


    想到這,武安侯看了程鈺一眼,道:“這次你可別再攔我。”


    “小打小鬧縱是沒用,但至少我心裏痛快!”


    程鈺正要說話。


    武安侯府的管家匆匆進來,道:“侯爺,宮裏來人了。”


    “陛下宣您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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