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靠近孟家,周圍的屋舍變得低矮老舊,石板路也不如城中心那般光潔,反有些破爛。


    路邊多是小孩打鬧。


    宋芙在一個木屋前停下,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麵“咳咳咳咳”的咳嗽聲。


    好似要將五髒都咳出來一般。


    她抬手叩門。


    “咳咳,請進。”


    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


    宋芙心中一顫,推門的動作遲緩而緊張。


    隻是剛剛簡短的兩個字,她便覺得聲音好似與那少年有八分相似。


    她推門而進。


    隻見一個單薄削瘦的身影已到了門邊,兩人隔著不過三五步的小院子對視。


    門內的男子身材瘦弱,臉色蒼白,整個人瘦得幾乎脫相。


    他著一身破舊的青色長衫,勝在幹淨。


    初夏的風微微吹著,他的衣擺隨風而動,愈發顯得他瘦弱不堪,好似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一般。


    男子雖瘦,眼神卻很溫和,麵露疑惑道:“敢問公子是?”


    他的聲音更像了!


    宋芙定了定心神,道:“在下姓宋,乃是一遊方大夫,路過公子家門口,聽到你的咳嗽,所以才貿然敲門探看。”


    孟星河麵上有一閃而逝的窘迫,低聲說:“多謝大夫好意,隻是在下囊中羞澀,實在……”


    “無妨。”


    宋芙的聲音帶了幾分急切,“我學醫便是為了救人,對於疑難雜症更有興趣。”


    “若是公子不介意,可讓我看看。”


    宋芙說完,心中生出幾分懊惱。


    她說得太急切了。


    是個人都會覺得有問題吧?


    可孟星河沉默片刻,卻是笑了,“有勞宋大夫。”


    宋芙抬眸,隻見孟星河人如其名,眸光灼灼,好似真有星河閃耀一般。


    眼中滿是真誠。


    宋芙定了定心神,隨著孟星河進門,為他診脈。


    不過片刻,她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


    定王府。


    劍光正在程鈺身邊低聲迴稟,“世子,世子妃一早出了門。”


    他將一個地址放在程鈺麵前,“此處隻住著一個人。”


    頓了頓,他微微加重語氣說:“男人。”


    程鈺抬眸看他,眼帶警告。


    劍光頓時不敢再說,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劍影送走了霜姑娘,進來道:“世子,您昨日這樣世子妃定然會誤會的。”


    “您可不知道,棋雨那小丫頭可兇了,昨晚還來這裏瞪了屬下呢。”


    劍影嘀嘀咕咕的,忽然覺得書房內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他有些詫異的抬眸,隻見程鈺冷沉的眸正盯著他。


    劍影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他……說錯話了?


    程鈺聲音很冷,“殺害許大山的兇手抓到了?”


    劍影立刻閉嘴,同時心中有些詫異。


    他怎麽覺得世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從前他說起世子妃,世子不都是笑著的嗎?上次宿在了芳華苑還急匆匆地跑起跟世子妃解釋。


    夜裏要出門也是宿在明心院讓世子妃打掩護。


    怎的這次就變了?


    要他說,還是世子妃更可靠些。


    那霜姑娘瞧著就不怎麽可靠的樣子。


    “還不去查?”


    程鈺帶著警告的聲音傳來,劍影立刻收迴思緒,老老實實道:“世子恕罪,屬下這就去!”


    ……


    孟星河瞧見眼前的大夫皺了眉,心裏卻也不慌。


    他已纏綿病榻三年。


    這三年來,見過無數個大夫露出這樣的表情,早已習慣了。


    不等宋芙開口,孟星河甚至還笑著安慰,“小宋大夫,不必為我掛懷,生死有命,我知道的。”


    宋芙:“……”


    她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孟星河。


    沒想到他竟如此看得開。


    孟星河似知道她在詫異什麽一般,剛要扯開一個笑,又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蒼白的臉色都泛起了薄紅,“小宋大夫仁心,可我已病了三年,對於生死之事早已看淡。”


    他咳嗽完畢,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給宋芙。


    “寒舍簡陋,實在沒什麽可招待小宋大夫的,隻有清水一杯,還請小宋大夫……咳咳,不要嫌棄。”


    雖隻是簡短的接觸,可宋芙卻覺得眼前的人生性本善。


    她定了定心神,道:“敢問公子貴姓?”


    “免貴姓孟,稱不上什麽公子不公子的,小宋大夫喚我孟星河便是。”


    宋芙麵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孟公子放心,我能治好你。”


    “咳,咳咳,咳咳咳……”


    孟星河劇烈地咳嗽起來,同時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宋芙。


    “什,什麽?”


    他懷疑他的聽錯了,原本溫潤的眼中到底透出了幾分期待。


    可又很快沉寂下去,輕輕搖頭,“小宋大夫不必誆我,這三年我已瞧了無數大夫……”


    “他們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宋芙這話透著十分的自信。


    孟星河的手抓著青衫的衣擺,表情複雜,“我……”他沒錢。


    宋芙怎會不明白孟星河的言外之意?


    她道:“既我發現了你,便是有緣,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的。”


    “其餘諸事你不必擔心,我瞧公子便非池中之物,診金等公子飛黃騰達之日再付也是一樣。”


    孟星河一怔,眸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小大夫。


    他瞧著還很稚嫩,可一雙眼睛卻是又黑又亮,如同黑夜中的星子,明亮皎潔。


    孟星河正想說什麽,忽地眸光微凝,緊盯著宋芙的耳朵。


    “孟公子?”


    宋芙喊了一聲。


    孟星河抬手捂著胸口,垂下眼睫,愈發用力地咳嗽起來。


    ……


    孟星河是個不錯的人。


    因此宋芙的心情也不錯,隻隨著馬車迴到定王府,她麵上的笑容也逐漸淡了下去。


    宋芙剛被棋雨扶著下馬車。


    便瞧見恰好從另一端駛來的程鈺的馬車。


    她要往裏走的腳步一頓,停在門口等他。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對視一眼,程鈺率先移開視線。


    兩人一道進門,四周都變得格外安靜,沒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宋芙深吸一口氣,在兩人即將分別時主動開口。


    “世子準備如何安排霜姑娘?可要給她一個名分納為妾室?”


    程鈺的輪椅一頓,周身冷意湧動。


    他抬眸看向宋芙,幽邃的眸看不清情緒,“她不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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