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酒意上臉,歲寒的臉微微發紅,但觸感仍是冰涼的。


    “外麵太冷了。”顧朝幫他把毛衣往上扯一點,問“要不然我先送你迴基地?他們也喝得差不多了。”


    顧朝試探著伸手把人拉起來,歲寒晃了晃,有些站不穩,便倒在他身上。


    “我先帶他迴去了。”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唿,顧朝扶住歲寒往停在路邊的車走。


    他把人扶上去,一起坐進後座,說:“走吧,先送他迴基地。”


    於哥從後視鏡裏看見歲寒,邊踩下油門邊問:“顧總,你確定要直接迴基地?”


    “他們明天開始不是有兩天假期,要不你直接把人帶迴家得了。”


    顧朝沒搭理他,升上了車窗:“空調開高點。”


    “好的。”


    於哥調高空調溫度,邊歎了口氣。


    顧總不行,這都不上。


    半小時後,車停在lr基地門口,顧朝扶著歲寒上樓,讓於哥迴去接其他人。


    基地內空無一人,顧朝合上了門,扶住歲寒輕聲問:“哥哥,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後者瞥他一眼,忽然推開顧朝的手,自己踉蹌地往樓梯上走。


    顧朝趕緊跟上去,察覺到歲寒的抗拒,也不敢硬來,隻伸手輕輕護著,防止他摔下去。


    走到一半,歲寒忽然不走了,抱著膝蓋坐在冷冰冰的台階。


    顧朝問怎麽了,他不迴答,隻把臉埋進臂彎。


    顧朝隻好蹲在一旁。


    蹲久了,腿有點麻,他調整一下姿勢,伸長了腿坐著。瞥見歲寒露在灰色毛衣袖外麵半截蒼白的手指,他眨了下眼,伸手輕輕碰了一下。


    沒反應。


    於是顧朝輕輕地牽住了那根手指頭。


    歲寒動一下指頭,他趕緊放開。


    再過了一會兒,又牽上去。


    歲寒終於從手臂間抬起頭,出聲問:“你幹嘛?”


    顧朝笑起來:“沒幹嘛。”


    看著他笑,歲寒也牽了下唇角,睫毛垂下來,聲音極輕:“我打不贏。”


    “什麽?”顧朝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你說azg?”


    “嗯。”


    “你們才磨合幾天,打不贏不是很正常?”顧朝笑“他們怎麽說也是去年的全球總冠軍,不要麵子嗎?”


    “你沒看見微博那些人都在誇你?哥哥已經很棒了。”顧朝湊過去,親了親他側臉“我永遠喜歡age。”


    歲寒淡聲笑了笑,推開他,起身扶著樓梯扶手往上走。


    顧朝跟著進了房間,反手合上門說:“哥哥喝醉了,明天起來再洗澡吧。”


    他把人扶到床上,脫下鞋襪。


    歲寒的牛仔褲剛才在外麵台階上蹭過,有點髒,顧朝拽了兩下,拽不下來。


    歲寒自己脫掉襯衣外麵套的毛衣,解了領口兩顆扣子,低頭瞧住他,眉眼染上點清淡的笑意:“你怎麽出汗了?”


    顧朝摘了腕表,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床頭,蹲下身繼續攻略那條牛仔褲。


    等到他終於攻略完成,卻是一眼也不敢多看,爬上床便把角落裏的被褥拉出來,蓋住歲寒裸露的長腿。


    歲寒靠坐在床頭,襯衣領口敞露清瘦的鎖骨,酒意染得後頸、耳根都微微泛著紅。他忽然伸出手,像上迴在酒店一樣胡亂揉顧朝的臉和頭發。


    等到顧朝抬眼看過來,他偏了偏頭,笑得繾綣,慢倦的嗓音輕輕喊了一聲:“朝朝。”


    顧朝隻看一眼,又垂下視線:“哥哥,你這個月沒有比賽。”


    “嗯,怎麽了?”


    “你再這樣,我要亂來了。”


    歲寒不說話,手指輕輕揉他被汗沾濕的頭發。


    外麵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間或夾雜著喝醉的嚷嚷。


    顧朝忍著,沒忍住,捉住歲寒的手指貼在胸口,傾身過去碰了碰他的嘴唇,小聲說:“還好哥哥不發酒瘋。”


    歲寒笑。


    門忽然被人敲了兩下,林語迭在外麵問:“有人嗎?歲歲,顧總,你們迴來沒?”


    顧朝正打算應,忽然被歲寒攀住了肩膀。


    身前人貼上來,用纏綿的吻封住他嘴唇,帶著一點酒意和喘息:“別出聲。”


    第23章


    敲了會兒房門,沒聽見人應聲。


    “歲歲”林語迭邊喊邊穿過走廊,往樓下去了。


    顧朝掀起被子,把動靜完全掩蓋,隻留給他們倆一方狹小空間。


    微醺的酒意、吻和歎息。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梭在發間,沿著修長的後頸一路往下。


    煙草和香水的氣味耳鬢廝磨著,前者放縱沉淪,後者仍帶有一點清醒和克製。


    解開襯衣下擺的紐扣,他輕輕咬一下歲寒的耳朵:“哥哥。”


    “這可是你要的。”


    不知是香檳酒精還是揮發的古龍水在起作用,歲寒隻覺得讓人心癢的曖昧在身體裏流淌,緩慢而無處宣泄,蔓延向四肢百骸,侵骨蝕髓。


    他眼皮半抬,懶得說話,隻緊緊攀上去,睫毛掃在顧朝臉上。


    近在咫尺的距離,能看清他眼睛裏晦暗撩人的欲望。


    這次顧朝沒有再扣迴去。


    ……


    晌午的光漫過窗沿一尺,落在眼皮上。


    歲寒睫毛微微顫動著,清醒過來。


    他稍稍抬手,便碰到身邊人的手臂,肌膚摩擦的觸感光滑、溫暖、令人歡愉,不自覺地生出些倦懶。


    昨天喝了不少酒,但歲寒其實醉得不厲害,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抬起左手半掩在眼皮上,靜靜地躺著,隔著指縫看見窗外卷舒的白雲。最近陰雨連綿,難得有個好天氣。


    光緩慢爬過枕頭,落在身邊熟睡的人臉上。


    顧朝不適應地皺了皺眉,翻身過來抱住歲寒,把臉埋進他頸窩裏。


    這麽近的距離,光下能看見顧朝臉上半透明的絨毛。他皮膚偏奶白,長相又有些混血,睫毛顏色淺,但很長,綿軟地垂在臥蠶上。歲寒忍不住想捏一把他的臉,抬手時蹭到了他環在自己腰上堅實的手臂肌肉,便想起昨晚。


    顧朝表麵看起來軟綿綿的,某些地方卻硬的要命。明明已經極盡溫柔克製了,還是差點把他弄哭,可能因為是第一次的緣故。


    歲寒撥開顧朝的手臂,忍著疼挪下床,穿上拖鞋進浴室洗漱。


    沒一會兒,顧朝揉著眼睛跟進來,從背後環住他,小動物般輕輕嗅他身上的味道,聲音帶著點笑:“哥哥好香。”


    叼著牙刷,歲寒迴過頭,含糊不清問:“你今天不去公司?”


    顧朝開玩笑說:“我們霸道總裁都很閑的,隻需要決定今天讓哪家公司破產就可以了。”


    歲寒被他逗笑,垂下眼,漱去口中的泡沫。


    “晚上我要去公司一趟,處理完事情估計很晚了。”顧朝習慣性抬手,才想起腕表昨晚摘了,揉了揉頭發,又把歲寒抱住“哥哥今天要做什麽?”


    “迴家,我還有些衣服沒拿。”


    “那明天呢?”


    “不知道,天氣預報好像說明天下暴雨,估計不出門。”


    “來我家嗎?”顧朝說“我去接你。”


    歲寒側過臉看他:“去你家做什麽?”


    “看電影、玩遊戲還是什麽……都可以,我家好玩的東西很多。”


    語氣像是什麽初高中男生在向同學發出網吧開黑的邀請。


    歲寒笑起來,說:“我考慮一下。”


    “那明天早上十點我去接你。”


    “行。”歲寒漫不經心往臉上塗剃須膏,邊說“不過我那時候不一定醒,你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


    “好啊好啊。”


    -


    翌日淩晨六點,歲寒就醒了。


    如天氣預報所料,才隻是清晨,窗外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空氣濕潤粘稠。


    天色灰蒙,在窗玻璃的倒影中,他能看見自己陰鬱的眼睛,分明昨天才刮過的胡子又冒出一排泛青的茬。


    想到顧朝要來,歲寒特地多準備了一份早餐。


    拿刀劃開三明治時,他一走神,不小心切到手指。指腹倏地冒出血珠,染紅吐司麵包的一角。


    歲寒晃了晃神,清洗過刀刃,隨手把三明治扔進垃圾桶,才伸手指到涼水底下衝。


    血緩慢地止住,指腹仍隱隱作痛。


    連續進行十周高壓訓練和比賽,極度疲憊時歲寒沒有感覺,在得以喘息後緊繃著的一根弦卻仿佛突然斷了。


    歲寒坐到地上,望了會兒雪白的天花板,摸出手機來給顧朝發消息。


    [你今天別來了,我不想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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