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歲寒看見顧朝眨了眨眼,表情十分無辜。


    臉上被親過的地方微微發熱,有點癢。抑製住抬手去摸的衝動,他又低下頭,盯著屏幕。


    角色複活倒計時還有二十秒,點開商店界麵,歲寒開始研究出什麽裝備。


    “連殺斷了,怎麽辦?”顧朝貼在他耳邊問。


    歲寒頭也不抬,說:“那就再殺一遍。”


    浴室熱水器的加熱顯示燈已經熄滅,顧朝站起身:“那我先去洗澡。”


    “好。”


    等他洗好出來,遊戲已經結束。


    結算界麵的戰績十八殺六死,旁邊有超神、殺人數最多、打錢最多的標識。


    “謝謝哥哥。”顧朝坐下來,歲寒往旁邊挪了點,騰出空位。


    他打開麥當勞的紙袋,炸雞的香氣彌漫出來。把吸管插進冰鎮的可樂裏,剛喝一口,就聽顧朝又問:“今天訓練怎麽樣?還能適應嗎?”


    打開漢堡的紙盒,歲寒說:“還可以,今天比昨天好一點,加訓了一個小時。”


    麵包還有一點溫度,雞肉鮮嫩多汁,夾著生菜、沙拉醬混合的酸甜味道,他吃了幾口,又說:“但恢複不到巔峰狀態,以前我們平均每天訓練14個小時。”


    十四個小時,刨開睡眠時間,基本除了日常起居就是在訓練、複盤、打rank。因為這種可怕的強度,大部分職業選手都有不同程度的腰傷、手傷,脊椎的問題,歲寒也不例外。


    退役一年,他身上這些傷倒是沒有複發,但更可怕的是抑鬱症帶來的精力喪失。


    病情最嚴重的時候,他連續兩三天躺在床上。對外界的一切失去興趣,隻靠著本能的求生意誌勉強吃些東西,維係身體的機能。


    現在病情趨於穩定,但仍不能和健康的時候比,非常容易疲憊,訓練七個小時已經接近了極限。


    聽他說完這些,顧朝若有所思,片刻後出聲問:“哥哥,你今天有去鍛煉嗎?”


    見歲寒略茫然地看著自己,顧朝說:“職業選手的傷病是普遍問題,現在各大戰隊的管理已經開始覆蓋到健身方麵了。”


    而lr,因為有一個賊有錢,又重視選手健康問題的老板,在基地內擁有自己獨立的健身房。


    約好下迴一起去鍛煉,顧朝便起身離開房間。


    走到房間門口,他輕聲說:“哥哥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晨醒來,手機顯示有未讀微信消息。歲寒揉了揉眼睛,看清是林語迭,淩晨兩點發來的。


    除了他自己每天早醒,還有要去公司的顧朝,基地內其他人作息都很不規律,有時候淩晨四五點才睡,這會兒林語迭說不準才剛剛睡覺。


    不知道他發的是什麽,歲寒先起床洗漱。


    直到離開房間下樓,顧朝都還沒過來借浴室用。


    他邊下樓梯邊解鎖手機,點開微信的聊天界麵。


    [林蝴蝶:絕了。]


    歲寒挑了下眉,接著往下看。


    [林蝴蝶:我們原來那個首發上單孫正你知道吧,我和盛開剛來lr他就排擠我們,打個訓練賽陰陽怪氣的,自己菜就算了,還非說是因為我不去抓,說我住在中路。]


    [臥槽,天地良心,盛開中路自己完全能carry,我都沒管過他好嗎?]


    [前期我去他那抓了三次他都起不來,這特麽怪我?]


    滿屏吐槽,歲寒有點想笑,拇指拉著聊天記錄往下滑。


    [林蝴蝶:你來之前,袁隊和顧總都找他談過話,當時說的可好聽,什麽服從戰隊管理層的安排,願意當替補。]


    [結果剛聽說你搬到宿舍來,他就憋不住了。]


    [估計是從袁隊那裏聽說顧總對你不一般,剛剛我們吃夜宵的時候,他就在那說什麽新來的有後台,老板罩著,訓練賽都沒打就能上首發名單。]


    [氣死我了,雖然袁隊是有讓你打首發的打算,但報上去的名額裏麵還是填的替補,不知道他在酸什麽。]


    後邊巴拉巴拉一大串,都是對孫正的吐槽,歲寒一目十行看完,鎖上了屏幕,進廚房看冰箱裏還剩什麽食材。


    來之前他就猜到原本的上單心裏肯定不服氣,隻不過不敢在袁隊和顧朝麵前發作罷了,因此看見林語迭說的這些,心裏並沒什麽波動,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給顧朝做一份三明治。


    吐司、培根、雞蛋、生菜……


    歲寒一樣樣把食材拿到流理台上,剛合上冰箱門,便聽有腳步聲經過廚房門口。


    聽說一樓的宿舍馬桶壞了,還沒來得及修,估計是哪個出來用大廳的公共廁所。


    轉頭看了一眼,沒看到人,他將視線收迴,開始處理食材。


    剛把培根和蛋煎好放進盤子,安靜的大廳傳來馬桶抽水聲,緊接著就是開門、腳步走出的聲音。


    歲寒分了個神,心想這人上完廁所難道不洗手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經過廚房時,聞到油煙、煎培根和雞蛋的香味,那人停下腳步,轉頭看見了他。


    “你……”那人似乎想問他是誰,又想起這兩天基地來了個新人,便閉上嘴,片刻後出聲問“你是那個新上單?”


    “嗯。”歲寒正把生菜葉往麵包上夾,應了一聲,又覺得有些冷淡,於是主動問“你是青訓生?”


    那人蹙起眉,攥住了拳頭:“你才他媽的是青訓生。”


    歲寒懵了下,看看他表情扭曲的臉,想起來了。顧朝給自己看的那場比賽中,攝像鏡頭切到的上單選手就長這樣。


    想了想,歲寒說:“哦,你是被我替掉那個。”


    他這話聽起來有點諷刺,對方立刻被戳中痛點,拳頭捏得“咯吱”響,兩步走上來:“你有什麽可瑟的,還不是靠……切,到時候比賽拉跨,被那兩個b的粉絲追著罵,你就知道哭了。”


    歲寒猜,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應該是:“還不是靠顧總走後門。”


    事實上,在談簽約時顧朝的態度是公事公辦的,並沒有因為喜歡age就給他開高工資或者特別優待,白紙黑字的合同,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沒有任何不正當操作。


    他扯了扯唇角,淡聲說:“要不是你太廢物,他們至於到處找新上單?”


    “你說什麽?”


    對方的臉色漸漸漲紅,拳頭緊攥,看上去隨時可能揮過來。


    就在這時,大廳又響起一陣腳步聲,很急。


    大約是趕著去公司,顧朝邊走邊整理襯衫袖子,匆匆看一眼腕表,抬眼看見歲寒在廚房裏,便走進來。


    他似乎想喊“哥哥”,但看到還有旁人在,又咽了迴去,出聲問:“孫正,你在這做什麽?”


    聽見顧朝的聲音,孫正渾身一僵,臉上的怒色盡退,轉過頭,勉強掛上微笑:“顧總早。”


    “我出來上廁所,這不正看見他在這做早飯,就進來瞧瞧……”


    邊說,孫正邊轉頭看向流理台。目光落在剛做好的三明治上,他眼裏閃過點惡作劇的意味,突然伸手去抓。


    歲寒的臉黑了下來:“放下。”


    孫正一愣,把三明治又放迴去,小聲說:“我就拿來看看,又沒要吃你的,至於這麽小氣。”


    歲寒挑眉問:“你上完廁所是不是沒洗手?”


    “啊……”孫正摸了摸後腦勺“我給忘了。”


    “算了。”


    歲寒拿起盤子,直接整盤倒進垃圾桶。


    成功惡心到對方,孫正心裏正暗爽,忽然聽見身後顧總的聲音:“我的三明治。”


    聲音裏飽含失落、委屈,還有一點惱怒。


    他後背一涼,轉過頭,便見顧總沉著臉盯住自己,冷聲說:“孫正。”


    “顧、顧總,這……”孫正急得快冒汗。


    “你上廁所為什麽不洗手?”


    顧朝的語氣出奇嚴厲,歲寒聽著卻隻覺得奶兇奶兇的,惹得他很想笑。


    顧朝走到垃圾桶前,看著裏麵三明治的屍體。


    孫正在後邊連聲道歉:“對不起顧總,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給您重新做一份……”


    顧朝:“閉嘴。”


    孫正嚇得噤聲,冷汗直冒。


    從他的視角,隻能看見顧朝寬闊筆直的後背,並看不到老板在新來的上單麵前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真人版qaq表情。


    歲寒懶得再重新做一份,轉身打開冰箱門,從裏麵取出一塊冷藏芝士蛋糕:“你不趕時間麽?這個帶去路上吃吧。”


    顧朝接過手裏,轉迴頭,見孫正還站在原地惶恐不定地瞧著自己,冷聲問:“你還在這做什麽?”


    “顧總,我……”孫正緊張地揉搓衣擺,想解釋又怕弄巧成拙,最後皺起眉說“那、那我先迴去了。”


    走到廚房門口,他還小心翼翼地迴頭望一眼,看見顧朝仍冷臉注視著自己,嚇得趕緊快步走了。


    歲寒淡聲一笑:“你還挺兇。”


    “有嗎?”顧朝眨眨眼,忽然偏過頭,往他側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趁歲寒還沒反應過來,顧朝撩起袖管看一眼時間:“我得走了,晚上見,哥哥。”


    便快步溜出了廚房。


    歲寒:“……”


    他抬手摸臉上微微發熱的地方,眼簾垂下來。


    就像養了一隻可愛的犬科動物,喂食過後,主人被舔了一口的感覺。


    並不輕浮,也不讓人生厭。


    第12章


    最初獨居的時候,歲寒曾想過養一隻金毛犬,後來放棄了這個念頭。


    養狗並不隻意味著多了一個忠誠的護衛,還要為這個小生命擔起責任。而他尚且顧不好自己,也沒信心成為合格的主人,不如繼續孑然一身。


    “歲歲,你一個人在那發什麽呆呢?”


    歲寒迴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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