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竹怨念的目光簡直有如實質。


    蘇時酒見狀,眼眸不由流露出些許笑意。


    包廂內的音樂換了一首,有點吵,蘇時酒擔心顧殊鈞聽不見,湊近對方的耳畔,輕聲說:“顧總,我昨天跟小李總約好了聽他說八卦,總不能一見了您,就把小李總晾在那……”


    話音還未落,顧殊鈞突然轉頭。


    兩人本就距離極近,雙唇似有若無地擦了下。


    蘇時酒一怔,下意識直起身體,離遠了些。


    下一秒,便見顧殊鈞皺眉。


    後者視線落在蘇時酒柔軟的唇瓣上,慢條斯理開口:“蘇時酒,你平時跟客人聊天時,也離得這麽近?”


    他將平板隨意丟在一旁,雙手十指交叉,偏過頭看蘇時酒,語氣冷冷說,“近到客人一轉頭,就能順利地親到你?”


    “……當然不是。”


    蘇時酒的視線落在顧殊鈞身上。


    明明此時的顧殊鈞坐著,在位置關係上居於下風,說話時看向蘇時酒,甚至需要抬起一點頭,但他周身帶著渾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威嚴與矜貴,輕而易舉,就可以成為整個場所內最耀眼的存在。


    蘇時酒歎氣:“我們……我對你不設防。”


    ——兩人已經領過證,別說接吻了,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即便現在演起來,蘇時酒也會不自覺的,把顧殊鈞與別的人特殊對待。


    聞言,顧殊鈞一頓。


    兩人在音樂聲中沉默對視。


    又幾秒鍾後,顧殊鈞身體前傾,將之前丟出去的平板撈迴來,他重新打開,隻見頁麵上似乎是什麽文件,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外文。


    顧殊鈞抽出一支筆,聲音平淡:“行了,去找李長竹吧。”


    蘇時酒:“好。”


    他答應完,視線落在那支筆上,瞧著有點眼熟,心想,顧殊鈞似乎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平板,之前在車內放的也是同款。


    不過這隻是一個不那麽重要的小插曲。


    蘇時酒沒多想,轉身走向李長竹。


    李長竹一手托腮,身邊坐了一群鶯鶯燕燕,見蘇時酒終於來了,將音樂聲一關,整個包廂內陷入寂靜,之後冷哼著抱怨:“終於聊完了?願意多看我這個花錢雇你來的‘金主’一眼了?”


    蘇時酒啞然失笑:“對不住,小李總。”


    他坦誠道,“顧總比您難伺候多了,所以緊著他一點。”


    李長竹:“……”


    眾人:“……”


    李長竹慢吞吞道:“你說得對。”


    其他人:“……”


    啊?這話是可以說的嗎?尤其是當著顧總的麵??這也太不給顧總麵子了吧?是真不怕顧總打擊報複???


    有人忍不住偷偷摸摸看向一旁的顧殊鈞,卻見後者隻沉默的盯著平板,像是沒聽到兩人的對話。


    “行了,你們幾個去那邊玩。”李長竹直接把幾名嫩模趕到一邊,又叫了瓶紅酒,興致勃勃說,“最近發生了兩件大事,簡直樂死我了。”


    李長竹換了首舒緩一點的音樂。


    “喬家有個乖乖女,從小到大都很聽父母的話,之前她爸喬總給她買了座小島,本來是挺開心一件事,結果上麵什麽設施都沒有,沒電沒氣沒自來水。喬總說是想鍛煉一下她,就讓她自己去找人搞基建。”


    “結果!”


    李長竹壓低聲音,“那個乖乖女,她竟然看上在島上幹活的一個民工了,現在死活要嫁給對方,她爸現在都快氣死了。”


    蘇時酒一怔:“喬岩?”


    李長竹一驚:“你知道啊?”


    蘇時酒“嗯”了聲:“之前她和夏家千金,苑家的千金一起去帝水會所玩,剛好是我招待的她們。”


    這都是之前的事了,但蘇時酒記性不錯。


    “那八卦起來就更方便了!”


    李長竹興致勃勃說,“你都猜不到喬岩後來做了什麽。就在昨天上午!喬岩偷了家裏的戶口本,背著喬家跟那個民工領了證!下午,喬家知道了這件事,一怒之下,說以後都沒有喬岩這個女兒了。”


    蘇時酒有些驚訝。


    “嘖嘖嘖,精心培養起來的女兒,不說商業或者政治聯姻了,最起碼也得嫁個像模像樣的人吧……我估計喬總已經在吃速效救心丸了。”


    李長竹說著,視線隱晦地掃了眼顧殊鈞,他觀察蘇時酒麵上的表情,問,“你覺得呢?他們兩個合適嗎?最後的結局會怎麽樣?”


    蘇時酒:“……”


    蘇時酒歎了口氣。


    李長竹這是在點他呢?


    蘇時酒隻好說:“雖然不知道喬岩和那個男人的具體情況,但我個人也是比較傾向於門當戶對的。”


    他低垂下眼睫,“兩人從小的家庭環境,成長經曆,物質和精神上的富足與享受都不同,會導致眼界……或者說三觀,基本不一致。如今處於熱戀期還好,等以後情感趨於平淡,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會導致一方天然的被另一方壓製,除非想得很開,否則日子應該會很難過。”


    李長竹意味深長地看著蘇時酒。


    蘇時酒莞爾一笑:“所以小李總不用擔心。”


    “倒也不是擔心。”


    李長竹往蘇時酒這邊坐了坐。


    他端著酒杯,一口悶了,壓低聲音說,“我和他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確實有點不能理解他為什麽和你……畢竟,他剛畢業那會,有個非常喜歡的人,當初甚至為了那個人,和家裏鬧了決裂。”


    蘇時酒一怔。


    顧殊鈞剛畢業……


    大約是五六年前?


    那時候,蘇時酒大約還在鄉下,或者剛到江城,還沒和顧殊鈞認識。


    至於和家裏決裂,說的應該就是顧殊鈞當初原本該繼承顧家家主之位,卻突然選擇自主創業的事。


    正想著,蘇時酒聽李長竹又說:“之後這麽多年裏,他一個人都沒有碰過,潔身自好得很,大家甚至猜他是不是那方麵有問題。”


    蘇時酒“唔”了聲。


    所以,還真是之前程拓說的白月光替身文學?


    他忍不住問:“那那個人呢?現在在哪?”


    “不知道。”李長竹眼眸中流露出些許醉意,懶散道,“他喜歡什麽事都悶著,具體也沒告訴我太多。”


    蘇時酒心想,這倒是,顧殊鈞有時候就是個悶葫蘆。


    不過,以顧殊鈞現在的身份地位,按理說完全可以去追白月光,所以,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原因,導致顧殊鈞放棄了。


    “……我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麽別的意思。”李長竹又說,“就是跟你提一嘴,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早做打算。”


    蘇時酒眨眨眼。


    李長竹:“他能跟你親近,我心裏其實也是高興的,好歹證明了他那方麵沒問題,但你們兩個畢竟差距太大……你懂得吧?”


    李長竹車軲轆說了幾句,但意思蘇時酒已經明白了。


    他迴:“我懂。”


    李長竹放心了。


    他又開口:“還有一件事呢!蘇家!幾百年前跟你是一家,哈哈哈,他那個萬千寵愛的兒子,是幹一行賠一行啊。”


    “之前開了個花店,賠了,突發奇想去搞婚慶,又賠了,現在問他爹要了一百多萬,開了個小型工作室,做一些成本低利潤高的植入廣告的小遊戲,就那麽零星幾個員工,卻租了一間大辦公室,整天帶著同學炫耀,在裏麵打遊戲,美其名曰考察市場,結果非要搞遊戲內購功能,到現在版號都沒有發下來呢。”


    李長竹嘖嘖幾聲,“整天什麽正事都沒幹,淨賠錢了。我懷疑他們一家腦子都有問題,可能是遺傳。”


    蘇時酒:“……”


    八卦就八卦,不要地圖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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