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酒迴頭,視線同樣落在瓶子上。


    他搖頭:“都不是。”


    顧殊鈞沒吭聲,隻挑眉看著蘇時酒,顯然是在等後者迴答。


    注意到對方堪稱灼熱的視線,蘇時酒整理箱子的手遲疑一瞬。


    他邊將所有的日記本都整合到一起,邊迴道:“是我自己疊的。”


    “大學期間閑著無聊,就自己動手疊了這些。”


    顧殊鈞:“……”


    房間中一片安靜。


    也不知道顧殊鈞信了還是沒信。


    蘇時酒將這件事清除出腦海,他伸手,輕輕撫摸一個黑色匣子的外皮。


    蹲著有點腳麻。


    蘇時酒幹脆盤腿坐下,將匣子放在腿上,打開來。


    這裏麵裝的並不是什麽金銀珠寶,隻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有打彈子用的彩色玻璃珠,五顏六色放了十幾顆,是蘇時酒當年的戰利品,還有一輛四驅車,兩個悠悠球,都是蘇時酒磨著姥爺買下的。


    除此之外,甚至有當初吃幹脆麵收集的圓形卡片,姥姥親手做的粉紅色沙包,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蘇時酒眼眸不禁柔和一瞬。


    這些,都是他與過去,非常寶貴的迴憶。


    就在這時——


    身後驟然傳來“匡”的一聲脆響。


    星星瓶被顧殊鈞重重放在桌麵上。


    後者麵色冷硬,居高臨下看著坐在地上的蘇時酒。


    他語氣幾乎沒什麽起伏,說道:“蘇時酒,我現在去公司加班,晚上不迴來吃飯,哦對。”他冷笑道,“下午的訓練也沒有了。”


    蘇時酒:“?”


    當蘇時酒起身,卻隻看見顧殊鈞大跨步離開的背影。


    ……顧殊鈞顯然是生氣了。


    蘇時酒看向桌麵上的星星瓶,歎了口氣。


    他走到桌旁,拿起瓶子,先瞧了瞧最下麵的底座——瓶子很厚,顧殊鈞剛剛那一下,沒磕出什麽痕跡來。


    他低垂著眼睫。


    其實,在兩人剛剛的對話中……


    他說謊了。


    這些小星星,並不是蘇時酒自己疊的,而是別人送的。


    但關於曾經的那段過往,蘇時酒從未對他人提及,因此也不願意就這麽對顧殊鈞全盤托出,他出此下策,可顧殊鈞何其敏銳?竟然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猶豫,猜出他是在說謊。


    再次歎了口氣,蘇時酒拿起小星星瓶子。


    對準光時,瓶子裏的小星星看起來流光溢彩。


    蘇時酒打開一個裝滿衣服的箱子,把瓶子往裏麵一塞,之後重新封上,並將箱子挪到了顧殊鈞說的那間沒人住的次臥。


    做完這一切,蘇時酒餓了。


    阿姨不在,蘇時酒又累了一天,根本懶得動彈。


    他索性叫了外賣。


    臨山河畔不允許外賣員進入,最後是保安將外賣給蘇時酒拎過來的。


    等吃完飯,蘇時酒又困了。


    簡單洗漱了下,他整個人癱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然而,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


    蘇時酒連續做了好幾個雜亂的夢。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隱隱約約間感到一雙大手攬過來,掐著他的腰,將他的身體往旁邊拉去。


    之前顧殊鈞經常這麽幹。


    蘇時酒甚至已經有些習慣了,他沒掙紮,隻發出一聲淺淺的含糊的夢囈,直過了又會,突然驚醒——


    那隻手,碰到了一些不該碰的東西。


    蘇時酒猛然起身。


    他下意識往旁邊挪動了幾厘米,伸手攥著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床上。


    顧殊鈞一雙淡色的眼眸漠然地看著蘇時酒。


    見狀,他嗤笑一聲,諷道:“怎麽,平時不是表現的很開放嗎?之前還說過要幫我,現在真槍實戰,你又退縮了?”


    蘇時酒:“……”


    蘇時酒揉了揉太陽穴。


    從顧殊鈞開口,蘇時酒便聞到一股淡淡的紅酒味。


    再看此時對方的狀態,顯然是喝醉了。


    ——這人根本就沒去公司加班,而是去買醉了。


    臥室的窗戶沒關,夜風吹得薄薄的白色窗紗高高揚起,外麵漆黑一片,連月光都看不見,隻能聽到樹葉嘩啦啦的聲響,以及蛐蛐不住的鳴叫。


    蘇時酒視線向下,落在顧殊鈞身上:“我當時說的是,我幫你。”


    顧殊鈞換了個坐姿:“那來吧。”


    蘇時酒長長的眼睫垂下來,遮蓋住淺棕色眼眸,他一手撐在床上,支撐著身體的重量,另一手朝著顧殊鈞的褲子伸去。


    顧殊鈞:“……”


    手腕被攥住。


    蘇時酒抬眼:“怎麽了?”


    顧殊鈞的喉結不住滾動,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蘇時酒,額頭的青筋暴起一點,突突直跳。


    突然,顧殊鈞站起身。


    他走下床,伸手,“啪”的一聲把燈關了。


    房間中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驟然失去光明,蘇時酒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攥著被子的手緊了緊,身體沒動,隻稍微坐直了點身體。


    從那頭傳來的動靜,蘇時酒猜測出顧殊鈞已經重新上床。


    緊接著,腰被雙手掐住,整個人被抱起。


    蘇時酒沒忍住,發出小聲的驚唿:“啊。”


    下一秒,蘇時酒感覺自己的後背貼上一道溫熱的皮膚,而他的尾椎部位,也似乎有什麽東西頂著。


    ——顧殊鈞把他整個人抱在了懷裏。


    兩人每天晚上睡覺時,基本也是這麽一個姿勢。


    但考慮到顧殊鈞或許正處於發病中,而他喝了酒,根本沒法吃藥,蘇時酒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他上半身下意識想前傾,卻又被顧殊鈞拉迴去,強行與後者的身軀嚴絲合縫地貼著。


    蘇時酒下頜骨收緊,想伸手抓向兩邊,卻碰到顧殊鈞的腿。


    蘇時酒:“……”


    一時間,他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隻好重新放迴到自己的身上,手指緊緊攥著衣服的衣角。


    “……顧殊鈞。”


    蘇時酒輕聲說,“你這個姿勢,我沒法幫你。”


    “不用你幫。”耳畔傳來顧殊鈞懶洋洋的聲音,“因為我現在改主意了。”他輕哼一聲道,“之前不是說過?技巧需要鍛煉,才會變得爐火純青。所以現在,我打算鍛煉一下。”


    說完,他直接伸手。


    蘇時酒唿吸一窒,身體瞬間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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