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查崗?


    蘇時酒脫掉一隻手的一次性手套。


    他食指的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敲敲打打:「在和老公吃羊排。」


    打完這行字,蘇時酒下意識點擊發送。


    消息剛發過去,蘇時酒便反應過來打錯了,他一怔,立刻點擊屏幕,想撤迴消息,但下一秒,顧殊鈞的視頻電話已經打來。


    蘇時酒:“……”


    蘇時酒隻好把手套全去掉了。


    對麵,龔信見狀問:“咋了,有急事?”


    蘇時酒:“是我……”


    他想解釋,但在稱唿上又卡了殼,停頓兩秒,蘇時酒才說,“是我那一位,在查崗,可能需要你出鏡一下。”


    “哦哦好的。”龔信舉起滿是孜然辣椒等調料的手套,比了個耶。


    蘇時酒失笑。


    他找出藍牙耳機戴上,接通視頻。


    畫麵中,顧殊鈞姿態閑適地坐在歐風的沙發上,他眉頭緊蹙,一雙淡色的眼眸落在蘇時酒身上。


    蘇時酒隱隱聽到有俄語傳來。


    他開口解釋:“我剛剛打錯字了。是老龔,龔信。”


    蘇時酒自己也知道,這個稱唿念出來是有歧義的,但架不住整個明景傳媒的同事,都是這麽喊龔信的,所以每一次,蘇時酒都會特意把“老龔”的龔字念成三聲,和“公”字區分開來。


    這次打錯字,純屬是輸入法的鍋。


    說完,蘇時酒身體連帶手機一同轉過去,讓龔信出鏡。


    顧殊鈞麵無表情,視線掃向對方,見龔信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瞧著應該上了四十的年紀,此時吃的唇邊都是調料,很粗獷的模樣,這才“嗯”了聲,冷冷道:“下次這種低級錯誤,不要再犯。”


    蘇時酒:“。”


    視頻掛斷,蘇時酒重新戴手套。


    對麵,龔信遲疑一瞬:“時酒啊,我怎麽感覺你男人看著有點眼熟?”


    剛剛鏡頭轉過來,屏幕小,龔信隻是驚鴻一瞥,但他總覺得,之前像是在哪裏看到過地方?


    蘇時酒:“……”


    蘇時酒垂眸,語氣篤定道:“大眾臉。”


    龔信:“???”


    啊?


    雖然但是,你管那個叫大眾臉?


    *


    第二天上午,蘇時酒帶著新鮮出爐的新聞稿抵達明景傳媒。


    稿子洋洋灑灑六百字,卻字字珠璣,寫得跟懸疑劇般,一環扣一環,讓人看了個開頭,就忍不住想繼續看下去。


    很快,文檔在整個辦公室內傳閱。


    前輩閱讀完畢,覺得沒什麽要修改的。


    他抬眸,意味深長看著蘇時酒:“不錯,這稿子寫的都可以跳槽去p網了,當調查記者真是可惜了。”


    說完他又問,“時酒啊,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幹娛樂版麵?”


    龔信在一邊嚷嚷:“幹什麽幹什麽?想挖我搭檔?一邊去!”


    蘇時酒眼眸一彎。


    很快,最終版定下來,拿去送審了。


    蘇時酒精神鬆懈下來,疲憊感壓來,有些困頓,他掩唇打了個哈欠,起身說:“老龔,我先迴去補個覺,有什麽事打電話。”


    “行。”


    蘇時酒飛快撤退。


    他就近迴了會所旁邊的小區。


    熬夜寫稿的代價是,蘇時酒將窗簾拉好,身體剛沾到床,就秒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舒服極了。


    蘇時酒用額頭蹭蹭枕頭,他精神很好,身體卻賴著不願意起來,摸出手機一看,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該收拾收拾去帝水會所上班了。


    蘇時酒翻了個身。


    手肘支起上半身,他打開消息界麵看一眼。


    和顧殊鈞的對話還停留在羊排店,後者突如其來的一個視頻,讓蘇時酒沒能來得及把消息撤迴。


    “老公”這兩個字像是罪證,始終停留在界麵上。


    蘇時酒歎了口氣。


    盯著消息瞧兩眼,蘇時酒慢吞吞將手指挪過去,點擊那行字,選擇刪除。


    嗯,很好。


    看不見就當沒發過!


    蘇時酒精神抖擻起床。


    晚飯很簡單,是阿姨做的一碗雞蛋番茄湯麵,番茄被燉的化開,湯汁裹著柔軟的手工麵條,一口下去酸甜可口,很開胃。


    雞蛋煎的金燦燦,表皮焦脆,戳開後中間流出蛋黃來。


    蘇時酒連湯一起全部下肚,隻覺得周身暖洋洋的。


    他癱在椅子上,評價道:“好吃。”


    阿姨笑眯眯說:“你喜歡的話,下次還給你做。”


    正聊著,手機又響,是公司的前輩發來的,轉發的推送,正是蘇時酒之前寫的那篇新聞稿。


    稿子標題是前輩起的,很吸睛,很符合當代標題黨的精髓,因此才發沒多久,瀏覽量就已經非常可觀。


    底下的評論也有不少。


    「啊?這也能怪到別人頭上?竟然還好意思去人家公司裏找麻煩?我看不懂,但我大為震撼。」


    「這年頭真是啥人都有哈。」


    「雖然視頻打碼了,但那個前男友好像長得很帥啊?斯哈斯哈,這樣的前男友不要了可以送給我!我迴收!」


    「你這算盤打的我在國外都聽見了。」


    「啊?這個衣服我好像見我同事穿過,她也確實有個兒子是在投行工作,真的假的?平時看她很和藹的,完全不像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


    「嘖嘖嘖,知人知麵不知心唄。」


    蘇時酒隨便掃了眼評論,便興致缺缺地關閉頁麵。


    與此同時。


    秦家。


    秦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死死地攥著手機。


    屏幕上是同事十分鍾前剛轉發給她的消息,赫然是蘇時酒寫的那條新聞,之後還跟了條語音:“這個人是不是你啊?看著很眼熟呢。”


    秦母反複聽了兩遍,簡直要氣背過去。


    她恨恨道:“幸災樂禍去吧!早晚有一天輪到你!”


    想到什麽,秦母起身,直接推開秦墨的臥室門。


    秦墨不耐道:“媽,我都已經二十三歲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進我房間先敲門!”


    秦母一頓,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你是我兒子,而且這個房子是我買的,所有權是我的,我進自己的房子,還敲什麽門呐?”


    她當然也沒忘了來找秦墨的重點,拿著手機對兒子哭訴道,“小墨,你快看看,蘇時酒他究竟是怎麽寫你媽的!”


    秦墨一愣,麵色陰沉道:“你去找蘇時酒了?”


    “啊?”秦母被秦墨瞬間的變臉給嚇到了。


    她還沒來得及迴答,便見秦墨豁然從床上起身。


    後者不知想到什麽,眼眶發紅,目眥欲裂。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你,背著我,去找蘇時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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