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那些照片,”他鼓起勇氣,看向父親的眼睛,“是一場誤會,他是被人陷害了。”


    父親沒有迴話,平靜地看著他,談逸冉於是握住殷朔年的手,堅定地說:“現在我們已經複合了,打算下個月舉辦婚禮,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你們參加。”


    一番話說完,談母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的兒子長大了,”她的眼神十分複雜,“小冉,你下落不明的時候,我和你爸擔心得睡不好覺,以前我們因為你的選擇和你鬧得不愉快,經過了這些,我們隻想讓你開開心心的,如果……你們一定要結婚,我也不會反對。”


    她說完,又拍拍自己的丈夫,示意他也表個態。


    父親眉頭緊蹙,沉吟半晌,看向談逸冉。


    他的眼神讓談逸冉迴想起一些不好的記憶,那次父親扇了他一巴掌,疼痛和強烈的恥辱感至今縈繞在心中,以至於他不敢麵對父親。


    “我單獨和他們聊聊,”談父終於開口,朝自己的妻子說,“你去忙你的。”


    談母點點頭,知道他有些話想說,於是起身去廚房裏檢查家政阿姨的工作了。


    談逸冉看著母親離開,視線被迫落在父親身上,好不容易減輕的緊張感又湧上心頭。殷朔年看出他的害怕,伸出左手,與他握在一起。


    “當初反對你們在一起,”談父坦白道,“是不想我的兒子跟著一個窮小子。是,那時候我……覺得丟臉,但也為我的孩子擔心。”


    “伯父,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小冉了,”殷朔年語氣堅定,“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他想要的生活,我都能給他。而且小冉自己也能獨立了,他是個很棒的模特,以後一定會有很好的發展。”


    談逸冉有些吃驚,殷朔年顯然是準備了很久如何勸說他的父母,放在以前,是鐵定沒法說出這些話的。


    “我知道了,”談父點點頭,靠在沙發上,已經不再年輕的麵容顯出疲態,“隻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他看向殷朔年,眼中多了一份欣賞的眼光。


    “拋開你和逸冉的關係,我很欣賞你,”他摩挲著手上的扳指,說話是有了些笑意,“但為了確保我兒子的幸福,我要求你讓他增資入股,成為你公司的新股東。我會給逸冉一筆零花錢用來做這件事,你的公司,必須有他的份。”


    談逸冉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著談父,又轉向身旁的殷朔年。


    “以後你也算是我的幹兒子了,”談父笑道,“談家投資了不少高檔酒店,這些酒店的客源我可以當作你們結婚的禮物送給你。我最近聽說,你的公司在做一款新的軟件?推廣的話,需要不少錢吧。”


    談逸冉簡直對自己的父親心服口服。


    這真是一筆無懈可擊的交易,表麵上看,談逸冉增資入股可以給逸年公司增加運營資金,這對於開展新項目的逸年公司非常難得,再加上新的酒店合作,或許能讓公司規模進一步擴大。


    而談逸冉的入股,也會稀釋其他股東的股權,公司的一部分權利便握在了他的手上。這既是一件“禮物”,也是一個“保證”。


    談逸冉從沒有主動想過要做些什麽,他忽然覺得,繼承家業確實不適合自己。


    殷朔年並未做過多的思考,他聳了聳肩,坦然道:


    “可以,就算您不提,我也會讓小冉入股。其實,他本就是逸年公司最大的股東,公司成立初期的三十萬,都是他投資的。”


    談父聽到此處表情微變,談逸冉趕緊拉了拉殷朔年的衣袖,小聲說:“噓!我爸一直不知道當年我把生活費全給你了……”


    此刻,剛才還談笑風生運籌帷幄的談父瞬間麵如菜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終於緩了過來,深深歎了口氣。


    “算了,當年的事情,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他撐著沙發起身,走到一旁擺放著瓷瓶古董的矮櫃旁,從裏麵掏出兩個小盒子。


    “當年,逸冉上高三轉學的時候,我在房間收拾東西,”他將包裹著盒子的綢布打開,“發現了這個。”


    他打開其中一個小盒子,推到談逸冉麵前,裏麵赫然躺著一副木質鐲子,開口處鑲嵌著紅色的石頭。


    談逸冉愣了片刻,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殷朔年的父親旅行帶迴來的,殷朔年送給他的雞血藤手鐲。


    “我猜著,應該就是那個經常來家裏找逸冉的小子送的,”父親看著手中另一個盒子,苦笑道,“正好,我的父親也留下了一個雞血藤手鐲,今天就送給你了。”


    他把另一個盒子遞給殷朔年,殷朔年雙手接過,盒子裏,深紅色的絲絨裏躺著一個不同款式,但同樣沉鬱、富有光澤的雞血藤手鐲。


    “謝謝,”他看向談父,“謝謝爸。”


    “你倒是叫得挺順口,”談父笑起來,語氣和平日裏的談逸冉有幾分相似,“婚禮要好好辦。”


    說完,他又轉向一旁的談逸冉。


    談逸冉對上他猶豫而遲疑的視線,默默放下手中的手鐲。


    “逸冉。”


    談父的嘴唇微微有些發抖,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兒子的直視,卻又逼迫自己看向他。半晌,他終於說出談逸冉等了兩年多的那句話。


    “對不起。我為我曾經打你而道歉。”


    談逸冉聽到這句話後,眼淚莫名地奪眶而出。


    “沒關係,”他強忍著淚水,笑著搖搖頭,“我們以後還是一家人,沒關係的。”


    心中的委屈一瞬間全部從身體裏離開了,談逸冉終於能夠再次麵對自己的父親,不再覺得懼怕。


    這是殷朔年教他的,家人之間會有爭吵、也會有離家出走,但家人永遠都會是家人。


    “好了,”殷朔年緊緊握住他的手,朝談父說,“我們婚禮再見吧。”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不更,周五更五千字完結章


    第85章 婚禮(正文完)


    四月初。


    在距離首都兩千九百多公裏的南岸度假小島上,一場盛大的婚禮即將舉行。這是逸年公司開春以來接到的第二個大單子,也是公司最重要的一次婚禮策劃。


    因為結婚的新人,是公司的兩位老板。


    海邊現代主義風格的教堂裏,兩側排開的全透明座椅整整齊齊擺放著,中間過道的兩側裝點滿了各式各樣的花——鈴蘭花做點綴、繡球花撐起底部空間,白色的桔梗花下是淡綠色的花莖,大量的裝飾將原本看上去輕盈的透明椅裝飾得繁重華麗。


    “這裏少了一束桔梗花!”


    林詩親自操辦婚禮現場的布置,她走到教堂麵向海邊的落地窗前,“負責人呢?”


    這座教堂造型非常簡約,純白色的拱形架構留出了大片的落地窗,站在此處,如同四周環繞大海,陽光透進來,非常漂亮。


    新人宣誓的台上擺放著純手工製作的白色豎琴雕塑,兩側巨大的藍色花朵由鐵絲和絲繡製成,兩個巨大的花環襯在雕塑後,長長的白色的半透明窗紗從教堂兩側延展到中央,纏繞一圈,又延伸至對麵的牆壁上。


    負責人急忙跑過來,將手中的桔梗花插在舞台一側,某張白色小桌的花瓶裏。


    “教堂外麵的露天餐廳布置好了,”策劃師氣喘籲籲跑進來,“林總,您去看看嗎?”


    林詩點點頭,跟著走出教堂。


    教堂前的草坪上,同樣用白色的金屬鋼絲架起了一條網狀的迴廊,頭頂的網架上纏繞著白色花朵,走過迴廊,便是一排排鋪好白色桌布的餐桌,桌上放著很高的淡金色燭台,被白色的芬得拉玫瑰簇擁著。


    在餐廳的盡頭,一張小桌子上擺放著小小的木質畫架,上麵是一張親昵的雙人合照。


    照片裏,兩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手挽著手,其中一人手中捧著桔梗花,照片下寫道:


    ——所有美好,源於相遇。殷先生、談先生,誠邀您出席。


    林詩望著這極其浪漫的一幕,以及各處細微的設計,不禁為殷朔年的能力折服。


    “要是每個甲方都能像你們殷總這樣,我們的優秀案例肯定一個硬盤都放不下,”她拍了拍身後的策劃師,“叫那個婚禮跟拍的攝影師多拍點照片。”


    “林總,那是現在國內的人氣攝影師顧峰,”策劃師小聲提醒,“您可別當著人家麵這麽說……”


    “你們在說我嗎?”


    顧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舉著單反,身上還掛著個手持錄像機,“林女士,你找我有事?”


    林詩滿臉尷尬,隻好反問道:“你找我有事?”


    顧峰往旁邊讓了讓,他身後一男一女,分別穿著白色西裝和白色禮裙。女生看上去年紀很小,大概是上高中的年紀,男生長著一張娃娃臉,但渾身散發著飽經風霜的社畜感。


    “伴郎和伴娘換好服裝了,”顧峰笑著說,“他們想去看看兩位新人。”


    “呃,他們不在一塊兒,”林詩指了指教堂裏兩側的小房間,“殷總在左邊,談總在右邊,你們要找誰就自己去吧。”


    這是談逸冉提議的程序,婚禮前,他們各自在各自的房間裏換衣服做妝造,這樣就可以在入場的時候給各自一個驚喜。


    左側房間裏,殷朔年換上一身訂製的白西服,米白色外套配純白內襯,再加上黑色的領結,襯得他挺拔英俊。麵對鏡子,殷朔年有些緊張地梳了兩把搭在額前的碎發,依舊有些不滿意,迴頭朝身旁的化妝師說:


    “能不能幫我把眉毛上的疤遮一下?”


    “已經遮過了,殷總,”化妝師哭笑不得,“其實看不出來的。”


    正說著,門被敲響了。


    “哥!”


    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殷朔年轉過頭,看到穿著一身白色禮裙的小妹跑了進來。


    “哥,你今天真帥!”


    小妹稀奇地上下打量他,笑著說,“我都沒見過你穿白衣服!”


    “是嗎?”


    殷朔年蹲下身,幫她拍幹淨裙擺上的灰塵,“你小冉哥哥送你的裙子,還喜歡嗎?”


    “喜歡,”小妹臉上化了淡妝,笑起來格外好看,“小冉哥哥說話算話,真的讓我來當伴娘了!”


    殷朔年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將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這裏麵是待會兒要給小冉哥哥的戒指,”他柔聲說,“你要幫哥保管好了。”


    右側房間。


    “好熱——”


    談逸冉對著化妝間欲哭無淚,他把西裝外套鬆了鬆,露出裏麵的馬甲。


    他的西服和殷朔年不是同一款,外套裏有一件白色馬甲,裏麵還有一件白襯衫。程小杭推門進來,就看到他在不停折騰自己的頭發,紮好又放下來,怎麽都覺得不舒服。


    “冉哥,當初是你自己執意要定做這個款的,”程小杭趕緊代替造型師安慰他,“你把外套敞開,這樣也好看!一點兒都不會正式!”


    “但是頭發還是很奇怪!早知道我去剃個寸頭……”


    談逸冉無力地靠在椅子上,看著鏡子裏自己的金發,總覺得搭配上缺了什麽東西。這是他一生一次的婚禮,雖然沒有多少人到場,但一定要做得完美無缺。


    “別別別,”程小杭嚇得摁住他的肩膀,“冉哥,你等等,我給你想辦法。”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換上了伴郎的西服,什麽東西也沒戴。環顧四周,他忽然瞥到造型師掛在牆上的一塊頭紗。


    程小杭眼前一亮,將那塊頭紗取下來,在談逸冉頭上比劃了一下。


    “試試這個。”他示意造型師。


    “用這個幹什麽,我又不是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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